长社城下,阳光明媚。初夏的太阳直射在长社的城墙上,那墙面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在阳光下显得黑红黑红。有的已经干枯结壳,有的还在凝结成珠,有的正在向下流淌。在这温润、沉闷的夏日里,浓郁的血腥味堵得人们几乎透不过气来。
黄巾军士兵们再一次的退了下来,扔下满地的尸体,踏着同伴的血迹,三三两两的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回自己的大营。那些已经不能站起、无法行走的黄巾伤兵,躺在城墙下发出绝望的嚎叫,那声音凄惨、阴森,令人毛骨悚然。
有一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满脸是血,然而也难掩那幼稚的脸庞,额头上显然被石头砸了个大伤口,他用一只手捂住伤口,另一只手提着一把大刀和木盾,疲惫地往回走去。刚刚走过一个躺在地上的伤兵面前,那伤兵突然伸出手抓住他的裤角。
“二顺子,二顺子,快救救我。”
“哇……春子哥,有叔死了,良哥也死了,我们荡子村的人快死光了啊……你也要死了吗?”
那个被叫着二顺子的小伙子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蹲下身子,松开捂住伤口的手,想去搀起那个躺在地上的伤兵,谁知他们试了几次,那个伤兵也没有站起来,二顺子把刀和盾放在地上,两只手几乎是抱着,那个伤兵才站了起来,原来那个躺在地上的伤兵也不过二十多岁。
“别哭,别哭,我还死不了呢。”
“春子哥,你伤到哪里了?”
“我的两条腿都中了箭,现在已经不能走路了。呜……,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站起来啊……我还没娶媳妇啊……”
“不要紧,我背你。”
那个二顺子把春子放在背上,擦了一把眼泪,还不忘伸手捡起地上的刀和盾,然后一使劲,才把那个春子背了起来。两人缓缓地朝前走着,那春子的鲜血顺着裤腿往下流着,一直朝前延伸,一直到田野的深处。
在离长社城墙一千多步远的地方,站着一群黄巾军将领。为首的一个高大的汉子身穿盔甲,手提长枪,脸色严峻的大汉骑在马上,看起来大约有四十多岁,历经沧桑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虽然生活的艰辛并没有压跨他的脊梁,只见他虎背熊腰,怒目圆睁,狠狠地注视着这眼前的一切。
他就是波才。
自称“大方”、“渠帅”的波才有二十五万多人马,活跃在豫州的颍川、汝南、陈国一带。与号称
“大贤良师”、“天公将军”,活动在冀州一带的张角,自称“神上使”、“渠帅”活跃在荆州北部南阳郡一带的张曼成,并称为黄巾军的三大主力。
在他的身后,站着他手下的七个得力大将,依次分别是彭脱、黄邵、廖化、周仓、杜远、姜坡、裴元绍。波才能在短短的几个月内混得风声水起,天下闻名,他手下的七个大将功不可没。
这七个大将的位置也是在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内靠着自身的智慧和武艺打出过的,他们在起事时也不过是个小头目,经过大浪淘沙,他们在死人堆里爬了出来,成为统领几万人的大将。
波才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凭着几分武艺和一身蛮力,被张角看中,指定为一方的头目。在匆匆忙忙的黄巾起义中,波才在完成抢劫粮草,强抓壮丁的过程后,挥兵对付的第一个对手就是汝南太守赵谦。
汝南郡是当时全国的第二大郡,其人口规模、经济总量仅次于他的邻居南阳郡,甚至比有些州还有大,例如并州、交州,接近幽州。这样一个大郡,在当时朝廷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波才首先就拿赵谦开刀。在汝南郡的召陵县,波才与赵谦大战一场,结果赵谦一败涂地,把整个汝南拱手让给了波才。以至于朝廷不得不连忙派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王允来担任豫州刺史,又调来王止为汝南太守,以期他们迅速扭转整个豫州的不利局面。
得到丰厚的人力、物力资源的波才,实力大增,信心倍长,竟然在颖川,把朝廷赫赫有名的右中郎将朱隽及其大汉朝廷最精锐的中央军打得大败,逼得朱隽逃进了长社城。要不是左中郎将皇甫嵩带领另一部朝廷中央军赶到,大汉的历史恐怕早就要改写了。
堂堂的大汉朝廷左、右中郎将,就这样被波才围困在长社城中,时间长达一个多月。波才的二十五万黄巾军,把长社包围的铁桶一般,每天例行公事的攻击长社。然而中央军就是中央军,躲在长社城里打死也不出来,虽然只有四万多人,硬是让波才望城兴叹,不能越城墙一步。
就这样,双方僵持着进入了五月。
“呜……”
黄巾军的牛角号又一次吹响了,那难听的低鸣声在空旷的荒野里显得特别的压抑。无论是城下的黄巾军,还是城上的朝廷官军,都已经熟悉这种伤感的悲鸣。听到这号声响起,神情疲惫的官兵不得不从地上爬了起来
,而那些黄巾军,更是强打起精神,拿起刀枪,再一次走向地狱在大门。
“快点快点,别摸摸蹭蹭的。”
一个黄巾军小头目大声吼叫着,催促着黄巾军士兵们从地上爬起来。刚刚撕下一块衣服包着头的二顺子还在替春子包扎,突然屁股上挨了一脚,猛地往前窜了几步
,才没有摔倒在地。
“快去集合,想当逃兵吗?小心你的脑袋!”
二顺子不敢做声,默默地走过来,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大刀和木盾,赶紧朝队伍跑去。刚跑几步,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春子。只见春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丝的惨笑,有气无力的朝他摇了摇头。
“死不了的,我等着你回来。”
在头目们的催促之下,黄巾军士兵们开始在城墙前面集结。今天参加攻城的有五万多人,几乎站满了长社的南城墙。微风轻轻吹起他们的头巾,那一片片的黄头巾在夏日的阳光下显得黄灿灿的,刹那间,半边天空都是一片黄色。
“咚咚咚……”
催促进攻的战鼓又一次敲响,那鼓捶猛烈地敲击在鼓面上,一声比一声沉重,一阵比一阵急促,周围的空气也随鼓声震动起来,就连黄巾军士兵的心脏也跟着鼓点跳动着,重重的鼓槌犹如魔棒,那些士兵就象中了魔的傀儡,呐喊着再次朝城墙冲去。
黄巾军的进攻又一次开始了,没有任何花巧,所有的攻城设备和技巧都已经试过无数遍了,攻防双方都已经熟悉。现在考验的是谁的耐力更强,谁更不在乎流血,谁就能坚持到最后。
“杀啊……”
士兵们在将领们的催促下,又一次向城墙冲去。虽然也应合着将领的喊声,但是那声音明显的有气无力,看着似乎是在向前跑动,然而速度却并不快,因为他们知道,城墙底下才是真正的坟场。
二顺子仿佛突然长大了,他好象一下子明白了生命的意义,再也没有象往常那样发疯地往前冲。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死了,春子哥肯定也活不成,那他们一个村子里的人也就真的死光了,再也没有人会想起曾经还有个荡子村。
“小兔崽子,快冲。”
二顺子的屁股上又挨了一脚,不用回头他就知道,又是那个百人长。但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他只得朝前面跑去,哪怕前面的箭矢象下雨般密集,他们也要往上冲。象这种攻城,被射死是很正常的事,能幸存下来才是奇迹。
箭矢象雨点一样地钉在二顺子的木
盾上,他紧跑几步,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箭矢跑了偏,竟然没有箭矢射在他身上。鬼使神差的,他又一次跑到城墙底下,这可是他今天第二次到城墙下来乘凉了。
云梯又一次靠在了城墙上,城墙上的石头又一次砸了下来,那石头可不是箭矢,发着刺耳的呼啸从天而降,纵然你是钢筋铁骨,也要把你砸个粉身碎骨,木制的盾牌一点作用也没有,黄巾军士兵们唯一的防护设备就是运气。
二顺子猛地往前窜了几步,闪身躲在云梯底下,暗自祈祷苍天保佑,连忙帮助扶着云梯,以期百人长看不到他。有云梯挡着,石头砸着的机会就要小得多,但同时被热油淋着的机会也增加了。
“上去,快上去。”
百人长催促着,手中的大刀在士兵的眼前晃动,那明亮的刀锋令士兵们胆寒,没有人敢后退,也没有人敢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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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不一定死,回头肯定是死,谁愿意立即被百人长一刀劈了呢?
“砸,快砸砖头,砸死这些黄巾贼。”
城墙上的官军将领大声吼叫着,一块块砖头从城墙上飞了下来,细心的二顺子低头看了一下,发现这些砖头都是刚刚从房屋上拆下来的,心中不由得一阵惊喜,看来城里的官军已经没有石头了,连房子都拆了,官军还能坚持几天?
“官军没有石头了,杀啊……”
不仅二顺子发现了官军的秘密,黄巾军的将领们也很快发现了,他们立即振奋起来,就象注入了一针鸡血般,发疯地嚎叫着,有些将领甚至带头爬上了云梯,朝着城墙上爬去。
城墙下黄巾军的士气被调动起来,突然一窝蜂地涌上城墙,几千架云梯上爬满了将士,他们口中咬着大刀,一手拿着木盾,一手扶着云梯,朝着他们期望中的胜利,勇敢地朝前爬着。
“好样的!”
站在一千步开外的波才不由得喊了一声,微微笑了笑,脸上的沟壑慢慢地绽开,情不自禁地紧了紧手中的长枪,那头顶上的一抹红樱也在夏日的轻风中摇摆了几下。
“大帅,官军已是强弩之末,我们是否增加兵力,全力进攻,力争今天一举拿下长社?”
紧挨着波才的是他的副将彭脱,眼看着气势如虹的黄巾军在城墙下奋勇而上,心情也跟着激动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太阳,发现今天的太阳似乎比昨天的太阳明亮多了,也许这是个拿下长社的好日子。
“周仓、杜远,赶快把你们的人马也调上来,今天
全力猛攻,攻破长社在此一举。”
“遵命。”
两个人打马离开,扬起一阵灰尘。信心满棚的波才朝其他几个将领挥了挥手,大家一起朝着城墙跟里走去。他身后那面大大的帅字旗在微风中轻轻飘扬,骄艳的阳光下显得犹为醒目。
“大帅来了,大帅来了……”
不知是哪个黄巾军将领率先看到了波才的帅字旗,立即带头呼喊起来,惹得城墙下的黄巾军士兵们纷纷回过头来,随即便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在波才的注视之下,他们变得更加勇敢,几乎是争先恐后的向着城墙杀去。
“咚咚咚……”
战鼓不失时机地重新响起,那剧烈的鼓声震耳欲聋,震憾着每个人的心房,就连脚下的大地也跟着摇晃,以至于黄巾军士兵们的眼中,那城墙也摇摇欲坠,这让他们欣喜若狂,信心倍增。
“推开,快推开,摔死他们。”
城墙上的官军嚎叫着,拼命把云梯往外推去。那长长的云梯迅即被推离了城墙,无依无靠地站立在大地上,云梯上的黄巾军士兵就象挂在上面的肉串,两眼惊恐地看着城墙上官军的狞笑,双臂绝望地紧紧抱住那已经站立不稳的云梯。
然而他们的努力毫无用处,无论他们抱得如何牢固,那云梯也不可能在大地上站立,在黄巾军士兵们绝望的嚎叫声中,那云梯终于往下倒去。挂在上面的士兵随着那云梯狠狠地朝地上砸去,只听得一阵阵闷响,紧接着就是凄惨的哀嚎。
“小兔崽子,发什么楞,快上。”
百人长终于发现了躲在云梯后面的二顺子,抬腿就是一脚,无处躲闪的二顺子屁股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来不及揉一下被踢痛的屁股,二顺子就被赶上了靠在城墙上的云梯。
“还不快上,小心老子劈了你。”
“死就死了吧。”
二顺子双目紧闭,一滴清泪从眼皮缝里挤了出来。恍惚之中,他看到了奶奶慈祥的笑容,还有妹妹饿死前那祈求的目光。就为了吃一口饭,十八岁的二顺子参加了黄巾军,不曾想这口饭却原来还要搭上一条年青的生命。
“啪啪啪……
刚刚向上爬了十几步,一块块砖头就砸了下来,手中的木盾哪里抵挡得住那沉重的砖头,顷刻间木盾就已脱手,紧接着云梯就离开了城墙,向着南方倒去。二顺子的心中只觉得一片凄凉,明亮的阳光迷乱了他的双眼,嘴里本能地喊了出来。
“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