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一个诡村!
陶思栩如坠冰窟。
不能再进去!
止不住地颤抖,恐惧如潮水般踊跃到陶思栩全身。
他当机立断,朝着那条通向村子的路的反方向奔跑。
树枝间摩擦的唰唰声就好像没停过,林子里暗无天日,根本不知道现在是几时。
离得够远了吗?
小腿肌肉突突抽动,陶思栩跑到浑身酸痛、血腥味涌上喉咙,不知道是热汗还是冷汗流满额头。
再健壮的身体也会因为长时间的奔跑动弹不得,更何况他平时并无刻意锻炼,但陶思栩还是跑到无力可使,才停下脚步。
逃出来了吗?
我跑了多久了?
陶思栩扶着树坐下,气血上涌让他觉得脑袋在嗡嗡作响。
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一丝月光透过树林洒在他头上——
入夜了。
陶思栩没有精力去找一个安全一点的庇护所,也没有力气去找。
夜晚的到来激起了前两次的恐惧,陶思栩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
自己已经离那个村子很远了。
——真的远吗?
“哥哥,你是哪来的啊?”
属于男孩的声音骤然响起!
这句话太熟悉了,这是虎仔在给他送饭时,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陶思栩悚然转头,看见了站在他前面不远处、灌木丛里露出半个身子的虎仔。
——一个七窍流血、舌根断裂、脸上密密麻麻全是黑色裂缝的虎仔。
根本逃不掉!
陶思栩瘫软在树旁,心里无力地想着。
他看着、也只能看着虎仔一步步从灌木丛里走出、逼近。
男孩腰身还拖着一截肠子,血淋淋的让他想到毕业时的夕阳。
这也确实是夕阳——他又一次生命的夕阳。
他再一次四分五裂。
......
第三次。
陶思栩走进村子,径直掠过双河村的所有人后不断前行,却又看见了村口的杏子树。
夜晚降临,呆坐在河边的陶思栩毫不意外地被拖拽进水中,在不知多少肿胀发白的手臂中失去呼吸。
......
第四次。
陶思栩攀爬到树上,月上枝头时孩子们的捉迷藏游戏开始。
陶思栩从树上被重重甩下,周围围着四五个孩子,都是村里见过的。白日里或调皮、或腼腆,此时都咧着嘴笑着,向着他伸出双手——
竟然没看见虎仔。
陶思栩想着,随后又是一片熟悉的黑暗。
第五次。
怒气油然而生,像是野草燎原冲上陶思栩脑门。
我就该像一只小白鼠一样被它们随意杀害?
陶思栩咬牙切齿。
已经熟悉的路闭着眼走都顺畅,他走到刘奶奶家中,在老人的怒斥下拿起那把砍骨刀,反手一劈——
一片血雾,伴随虎仔的尖叫,响彻了整个村子。
陶思栩被村民压在地上,面前是刘奶奶死不瞑目的面庞,头顶上是村民们的愤怒。
那把砍刀第二次、却是在白天第一次砍到他的身上。
又一次死亡。
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第九次......乃至第二十次。
陶思栩面无表情地将村子里二十三户人家42人的尸体堆到一处,随后脱下血淋淋的黏湿外套盖在这一堆血肉上,拿出打火机点燃出一个“篝火”。
他就坐在“篝火”旁,在虫鸣中等到月亮升起,从容地被从火堆中爬起的焦尸埋没。
第三十次...第四十次...第五十次。
和村民们全部打好招呼也好,杀死全部人也好,即使是什么都不做,除了自己在白天时就自行了断,陶思栩竟然找不到一个能成功活下去的晚上。
他到不了第二天。
仿佛命中注定一般,他无数次被这个村子抓住、杀死,整个人看似无比清醒,内里已经疯得彻彻底底。
他在村子每一间屋里都住过,也被每一间屋子杀死过。
他在村子里、林子里每一个地方都呆过,毫不意外都躲不过既定的死亡。
每一次睁开眼,他都手拿着登山杖,肩背着登山包,站在林子里。
眼前只有一处地狱在等着他,不容他同意就把他拖进轮回里绞杀。
为什么是我呢?
陶思栩第七十二次走进村子,热情地朝着每一个人微笑,在热情款待中随意挑选了一个无人居住的屋子住下。
虎仔送来了刘奶奶的青菜豆芽和豆腐肉末,陶思栩掏出包里的所有吃食塞到虎仔手中,对他说:
“谢谢你!这些吃的你拿去和朋友分了吧。记得给彤彤少吃,她蛀牙已经够多了。”
虎仔喜笑颜开,迅速把零食里的巧克力全部塞进口袋。
对陶思栩的话,他也不意外——
这个名字叫做陶思栩的哥哥,在半个下午内取得了村里所有人的喜欢。
他礼貌待人、热情助人,村长都遗憾他不是村里的后辈呢!
虎仔兴致冲冲地跑出房间,恨不得立刻把这些城里的好东西分给自己的伙伴。
因此他没看到,坐在凳子上的青年面无表情,眼里漆黑一片。
然后是微笑。
止不住的无声微笑。
夜晚即将开始,循环永无止境。
......
很难说死了这么多次的陶思栩精神状态如何。
他只是重复着之前的操作,走进村子、露出最和蔼的无辜笑容打招呼、在老人们的赞赏和小孩们的簇拥中一次次被死亡。
眼前都是死亡。
陶思栩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每一处景。
但他只能杀死白天的真实,晚上的诡异他碰不到一点。
夜晚是他无解的一道难题,纵然他已经有了这道难题的无数解法,但他没有一支笔,不能写下哪怕一个符号,只能一次次交白卷。
死。死。死。
他再一次坐在房间里。
到了夜晚,门外会传来敲门声,那是一只吊死诡吊在房梁上晃动,脚尖一点一点地触碰房门。
他的笑容从白日延续到夜晚,弧度没有一丝改变。
在敲门声响起的前一瞬,陶思栩微笑着打开门——
————
枝叶交杂的树林里透不进多少光,杂草灌木却是十分茂密。
俞霄睁开眼,惊喜地发现自己的两个朋友都站在他身旁。
左手边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面庞可爱,正对他进行全身上下的循环扫视。
女孩名字是姜皖,正读初三,和俞霄相差两岁,该是妹妹的身份却比他早熟得多,活像是一个管家妈妈。
右手边是一个和他同龄的男生,和他同一所高中的同一班级,名叫谢知青,为人谦虚冷静,还未张开,但已经有了凌厉的帅气。
他们三自幼在同一家孤儿院长大,早做好了进入诡界的准备,却没想到是同一天进入同一个任务。
“没想到我们居然在一块!”
俞霄对着朋友笑得傻气十足,头上的呆毛一翘一翘的,整个人激动得恨不得跳起来狠狠给姜皖和谢知青一个大大的熊抱。
“概率虽然很小,但也不是不可能呀。”
姜皖摇摇头,后退一步让俞霄往后看。
他看到了除了他们三人还有六个人,都是十五到二十岁的年龄:年纪轻轻,脸上虽有焦虑和害怕,但更多的是激动。
这是他们世界的老传统了:每个人都会在十五到二十岁的年纪迎来自己的第一场试炼。
——也被戏称叫新手任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最早的记载也可衍生到上古的时代。
记载中,人们在一生中不断地进行试炼,从第一次试炼中打下基础的天赋,再在以后一次次锻炼、提升、变强。
传说最早记录下,尚在荒古时期,就有人通过不断的试炼中获得日行千里的强大能力。
古迹记下他逐日的壮举,并流传到今日受人膜拜敬仰。
“虽说新手任务存活率几乎是百分百,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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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青拍了拍俞霄的肩旁,示意他打开面板看任务介绍。
姜皖点点头,一点手腕上的黑环状腕表,瞬间跳出来一个不经本人同意分享只有自己能看到的个人面板:
欢迎您!试炼者姜皖,祝您愉快生存每一天!
新手试炼进行中…
任务名称:双河村
任务介绍:村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村里已经很久没有活水了。越来越多的人外出务工,失主的老房子们越来越多…幸好,它们终究有人回来探望。
任务要求:在双河村中成功存活一周。
注意:新手任务进行中,个人评分将由任务表现评定,根据新手评分每位玩家获得相应个人天赋。
天赋一经获得,不可更改!
“双河村?我们先是要找到路吧!”
俞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其余五人都在围着一个青年打转。
三人对视一眼,纷纷走进看看是什么情况。
被围在中间的青年身形高挑,细软的头发搭在脸旁,清俊的脸上镶了一双狐狸眼,笑起来却是羞涩和蔼的。
他背着登山包,手里还拿着登山杖——十分标准的登山打扮。
青年注意到了三人,对他们一笑:
“你们好,我叫陶思栩,木羽栩。比你们都早进来,所以去探了探路。刚好我找到条路,你们要和我一起走吗?”
“陶哥!出了任务我能加你联系方式吗?”
陶思栩旁边一位绑着侧马尾,夹了多巴胺糖果发卡的女生兴奋说道,被她刚认识的另一个女生扯了扯衣角。
扯衣角的女生不好意思地冲陶思栩笑了笑,低声对同伴说:
“现在是聊这个的时候吗......”
此时,俞霄大大咧咧挤了进来,搭上了陶思栩的肩膀:
“怎么不能聊这个啦?既然我们在一个新手任务里,那就是大大的缘分!”
他比了个大拇指,面露憧憬:
“而且,以后谁成了大佬——岂不是能沾个大光!”
谢知青和姜皖知道他从小就是这个开朗性子,扶额叹了口气。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轻松的氛围完全压过了焦虑、恐慌的心态。
毕竟只是个新手任务!
通过新手任务拿到优秀天赋的人毕竟只是少数。
大多数人都能够通过后面的一次又一次的试炼提升能力。
初始时获得的天赋只是根据性格行为偏向提炼出一条最适合自己特点的路。
更何况,新手任务的死亡率在从小到大强制接受的普查节目、锻炼课程下被逐步降低,到如今近乎于百分之零。
这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在场的人谈笑欢声,毕竟都是少年人,乐观还占据着性格的一大部分。
是啊,有什么害怕的呢?
陶思栩笑了笑。随后带着众人走那条他走过不知道多少次的、通往双河村的路。
俞霄他们算是抵达任务世界最晚的三人。
在此之前,先前先后睁眼的六人没一人对陶思栩有过怀疑——怀疑他不是试炼者。
——他只是最先进入任务而已。
在和六人的闲谈中,陶思栩好笑地发现,原来这个让他不断死去、如同永不断绝噩梦的地方——
居然只是一个新手村。
他们来自一个不属于他所熟悉的世界,进入诡异游戏已经被认为是习以为常。
有系统的通关方法和攻略,有合理合法的“代练”,有井然却也比陶思栩的世界混乱的社会秩序。
以为这些人是和他一样的倒霉蛋,没想到幸运儿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
陶思栩笑着,心底漠然。
说到底,唯一让他期待的就是任务过后,到底他是留下来继续和这个地方不死不休,还是——
新手通关?
路走到了尽头,吵吵嚷嚷的一群人渐渐低了声音。
他们看到村口,而村口杏子树下有一个纳鞋底的老人。
老人似乎也看到了他们,于是站起了身,向着他们逐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