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方剑文也没怎么回忆起那晚砸她的人是谁,她只是做了个梦,也不能说是梦,一切太过真实,自觉告诉方剑文这就是设定好的程序和剧情。梦里方剑文见到了阮芙,和沈庭说的一样,阮芙热情温暖,一心一意地想要替继父弥补沈英。而经历过一开始的厌恶到最后被打动,沈英也没坚持多久,很快变得能说能笑,甚至还能在接手公司之后,在媒体面前给阮芙献上一场梦幻又豪华的婚礼。梦里方剑文还去找过沈英,想跟他复合,又被阮芙撞到误会。沈英在梦里倒是咄咄逼人,直接拽着方剑文去阮芙面前澄清,甚至当着公司众人的面揭穿,方剑文当初嫌贫爱富抛弃自己的事情。方剑文看着自己头上大大的绿茶女和恶毒女配的标签,而这时阮芙又红着眼抱住沈英,撒娇求他放过方剑文,阮芙还说:“哥哥,她好可怜啊,像条无家可归的狗.......”
醒过来的方剑文很累,是十六岁从老家逃出来之后前所未来的累。半边身子有些发麻,扭头一看是沈英抱着她的胳膊睡着了。他头上也顶着纱布,看起来伤得比她严重。方剑文又下意识生气,而这时沈英醒过来,睫羽颤了颤,看到她的瞬间又溢出一串串眼泪。他将湿漉漉的脸埋在她颈侧,哭声呜咽说不出来话。
“你、你再不醒,我就要死了,文文,我要死了.......”
“你头是谁砸的?”方剑文没理会他崩溃的情绪,捏着沈英的脸,推开一点距离,平静地看着问。
沈英又眨掉一串眼泪,瞳仁蕴出雾气,他难过地说:“我自己,因为我没办法砸了文文,所以我要和你一样疼,不是不是,我要比你更疼。”
“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是你砸的我。”方剑文收回手,又看了一圈病房,推开又往她怀里蹭的沈英,问:“这病房看起来不便宜啊,我住了多久,谁掏的钱?”
“是沈庭。”沈英的眸色暗下来,拉着方剑文的袖子,他回忆起那天方剑文枕在沈庭腿上的画面,阴郁的情绪不能控制,几乎要把他的心给抓烂。沈英说:“你又和沈庭一起出去,如果不是我提前去英豪,我还在被你骗着。文文,你喜欢沈庭吗?”
“先不论这个,沈英,你为什么要提前去英豪?你不提前去就不会发现我在骗你啊?你不发现就不会生气,不会被醉汉纠缠,我也不会为了救你挨一酒瓶子是不是?”
方剑文的话说得无耻,但看着沈英却一脸认真,她见他怔松着似乎还想说什么,忽而抬手扇了他一耳光。又在沈英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捧着他的脸,拢干净黏在颊边的发丝。她弯起眼睛笑了笑,哄得沈英失神,“你不就想要这个吗?嗯?不要问太多,沈英,去给我倒杯水吧。”
不、不是这样的,沈英摇头,还想解释,他要说他不是想要疼痛,他只是想要方剑文给予他的疼痛。沈英不是个对谁都能张腿的狗,他只是不健康地爱着方剑文,他离不开她。
可是女孩已经不耐烦地闭上了眼,应该在思索着她的烦心事,眉头微微皱着。沈英没有再出声,连眼泪都不流了,他去倒水,滚烫的开水漫过指尖,灼痛穿透皮肉,沈英心头溃烂,他惊惧地想着——方剑文,马上就要丢掉他了。
方剑文昏迷的时候,沈庭本要去探望她,但沈英锁着门,紧紧搂着昏迷的女孩,阴毒的目光望着他,像是护食的野狗。而现在方剑文终于醒了,出院那天沈庭直接来到病房,连阮芙都跟了过来。
病房里方剑文用手机公放着港台的老旧武打片,刀剑铮鸣之中,她利落地打包着行李,又不放心地让沈英检查有没有东西落下。而这时沈庭敲门进来,她关掉手机,目光落在男人身后的女孩身上。
一张和她梦里一模一样的脸,方剑文心头紧了紧,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掉。她没说得出话,腰又被搂住,沈英挡住她的视线,浑身颤抖地抱着她,语气恐惧到绝望,求她:“别看,别看他们,文文,看着我吧,只看我.........我们回家好不好,你和我,我们两个的家........不要沈庭,不要其他人,带我回去,文文........”
“你真挡着我也确实看不见其他人。”方剑文用力扯开他,又在沈英要哭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脸,牵住他的手对沈庭和阮芙说:“对象有点粘人,别介意啊,那个你们来空手吗?要是没买果篮就折现直接给钱,我也不介意。”
“好啊,看来你脑子没被砸坏,这我就放心了。”沈庭被逗笑,镜片后的眼镜愉悦地弯起,他将手里提的袋子背到身后,袋子里装的是那天方剑文打架掉落的帽子。
地摊货,不值钱。沈庭这样想着,将它捡起来又藏好。
沈庭和阮芙住进了英豪酒店,而方剑文伤还没好就跑去上班,沈英是礼仪队,挂着彩不能复工,便每天跟去安保室陪她上下班。方剑文忙起来的时候,阮芙就会来陪沈英。她是个说话温声细语的女孩,总是忍不住掉眼泪,对沈英说些大人们的陈年往事。
但沈英不喜欢听,也不想阮芙叫他哥哥。他只是盯着安保室的监控,在一帧帧画面中找到方剑文的身影,看着她走路喝水工作,甚至是骂人,沈英都能感同身受地活过来。
直到阮芙问他:“哥哥,你是真的很喜欢方小姐吗?”
沈英转过头,看着她,目光有些渗人,平静地纠正阮芙说:“我是爱方剑文,我属于她。”
阮芙和沈英的关系没有缓和,而另一边,方剑文躲在监控死角,蹲着和沈庭商量:“一口价,一百五十万,沈英你们带走。毕竟他现在什么情况你们也知道,我要是不忽悠他,你们最多也有带个尸体回去。”
沈庭弯腰屈膝靠着树干,实在做不到像方剑文一样蹲着。他说:“一百五十万你就把沈氏的继承人给卖了?你知道他爸爸给他留了多少财产吗?”
“你心里又在笑话我土包子见识短了吧?嗤,”方剑文翻白眼,薅了草扔到他的皮鞋上,“我是能兜得住多少钱就要多少,就说我真的狮子大开口,要十几个亿。就算你们给得起,那还能轻易放过我,总有一天要我连皮带籽的吐出来。倒不如要个不痛不痒的金额,你们打发我也就是打发个要饭的,日后把我忘了,大家都清净。”
沈庭弯腰,伸着手没拍鞋上的土,反而是掌心落在方剑文头顶,轻轻摁了一下。又在她不悦地抬眼看过来时,收回手,笑了笑说:“我是不是说过很多次了,方剑文,你真的很聪明。”
聪明到让人根本无法忘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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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剑文是领完全勤辞职的,辞职那天顺便把沈英的工资也领走了。老李走出老远去送她,方剑文说着不用,又从车棚里推了辆电瓶车,钥匙扔给他。
“我准备回老家了,这电瓶车用不上,二手卖了,我自己添了点钱给你换了辆新的,骑着试试。”
“你回老家又不是中彩票了,不是.......你这丫头是不是真中彩票了啊,又是分手又是辞职的,准备一个人偷偷去过好日子是吧?”老李抹了把脸,对于这短短几天发生的事情其实还有点发懵。先是方剑文留宿在沈庭的房间,又是沈英冲进去莫名其妙待了一晚上,又被伤痕累累地抬到豪车里。本来应该在房间里的沈庭却西装革履地出现在驾驶位上,身侧还坐着阮芙小姐。他们叫来已经换上安保服的方剑文,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她翻了个白眼,摆摆手就送走那一车“麻烦”。
很快到月底,方剑文拿了全勤,就立马把工作辞了,通知老李她要回老家盖房子去。
老李当时还问方剑文,不是说老家的人对她不好吗,结果她一边捣鼓着上班时攒的塑料瓶,一边毫不在意地说:“爷奶死完了,家里房子荒得长草,后山还有几亩地,我回去给种了。”
一时之间,老李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直到现在,他眼睛有点发酸,被方剑文拍着肩膀安慰,她说:“你还不知道我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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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过日子哪就是好日子。到惠安这几年吧,李叔你算第一个帮我的,我知道是因为我跟你被拐的闺女同一年生,但我心里都记着你的好,叔,好人有好报,你肯定能找到你闺女的。”
这一通话说下来,老李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他背过身慌乱地摆手,晃了晃方剑文送他的车钥匙,摆手说:“行了,抓紧去赶公交吧。你这娃抠门,又舍不得打车。还有啊........真遇到事了跟叔说,能帮就一定会帮。”
回到小区的房子里,行李家具等一切东西,方剑文基本都没收拾,倒也不是因为有钱就不扣了,主要怕沈英顺着她寄行李的线索找到她老家去。被砸脑袋那天买的二手空气炸锅,方剑文想着还没用过,怪可惜,就最后做了蛋挞,两盘子十六个,她自己坐在杂物间,四周墙壁全是沈英画的她的画像。方剑文一边看一边吃,最后撑得直掉眼泪,躺在地上,莫名其妙对空气说了一句:“一定要小太阳吗?给你撑伞的小蘑菇真的不行吗?”
似乎那天晚上,沈英也是这样跪在方剑文腿边,他抱着她的腰,漂亮的面孔上全是泪水,哭起来甚至说不出话,语气都是破碎的,问她:“为什么要喜欢沈庭?文文,不喜欢他,不喜欢沈庭好不好,喜欢我呀,你要喜欢我呀.......”
本来就是方剑文和沈庭做的局,她知道沈英会在安保室监控自己,所以故意在雨夜走到沈庭的套房,果然等了没超过十分钟,浑身湿漉漉的少年就像水鬼似的出现,他砸门,又哀求,求方剑文不要爱沈庭。
方剑文拽着沈英的头发,微蜷的黑发被雨水打湿后,像海草一样,黏在她的指缝。她把他拽进屋里,俯视着满脸泪水又在颤抖的少年。方剑文想起他常会为她念的诗,她是个没读过多少书的人,也没情趣,但每次□□到疯狂的时候,沈英都会呜咽着搂紧她,明明退根都在颤抖,肌肤上都是红紫的掐痕。他就会哭着念,断断续续的,竟然真的让方剑文记到了心里。
即使那样,也只是
使我爱你爱得更加厉害。
我是你的一条狗,
你越是打我,
我越是讨好你。
请你就像对待你的狗。
一样对待我吧,
踢我打我,冷淡我,
不理我,都好。
只要容许我跟随着你。
虽然我是这么不好。
在你的爱情里我还能要求什么?
比一条狗还不如的地位吗?
.......
沈英又哭了,这一夜他是被丢掉的小狗。方剑文跪下来抱他,心里其实在生气,但舍不得打他,只是把话说绝:“我怎么能不爱沈庭呢?他有钱,太有钱让我没办法拒绝。沈英,你回沈家好不好?做个更有用的人,有用到让所有人都没办法再抛弃你的人,不好吗?”
她这样骗他,沈英却不再相信,像是应激一样,苍白的脸颊迅速漫洇开绯红,他眼睛迷离,又掏出准备去捅沈庭的刀。冰凉的刀刃割破胳膊,血珠洇出来时,他问方剑文:“还不爱我吗?”
方剑文冷着脸没有说话,反而站起身,像看条疯狗一样看着他。沈英的笑愈发甜腻,他又往大腿上划,血色洇透黑色的裤子,他唇瓣颤抖,眼里的疯狂却不断翻涌,沈英问:“这样、这样还是不爱我吗?”
方剑文垂眼,甚至露出几分不耐烦,城市下着暴雨,一道道闪电劈开夜幕,她和跪地的沈英之间被撕开无数道空白。沈英的刀尖终于还是对准喉管,他仰着脸,在空白里,破碎成血色的山茶花。
于是,又一道闪电,在被撕碎的时空里,沈英的刀尖被攥住,方剑文的血更滚烫,掉在地上,和沈英的血一起融成小小的“湖泊”。方剑文亲了他的脸,黑沉沉的注视就是她的命令。
方剑文对沈英说:“你去变成更有用的人,我去盖我们的房子。”
沈英,你是我的狗,相信吗?我会把你栓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