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漪见到赵暮衍,那挺直的脊背顿时就蔫了。在这男人面前,她该是什么样子,切换自如。
“臣女参见殿下,参见晋王妃娘娘。”
昏暗的灯光下,寒气逼人,沈清漪惨白着小脸,抬起头来故意让容苼看了个够。
同时,她也将这华服女子看了个够。
这是两辈子以来,第一次,能够跟她正面交上锋。
她眉眼、举止都与自己相似,看见她,仿佛就像在照镜子……不,还是有不同的,毕竟相由心生,这容苼皮肤没有她白皙柔嫩,眉眼也偏稚嫩,似乎是还没长开。
沈清漪勾唇,还没有说话,容苼赶紧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只不过她力气很小,沈清漪压根就没感觉有多有诚意,“哎呀,这地上多凉,别跪着了,我不习惯这一套的。众生生而平等,不该是你跪我,我跪你。”
众生,生而平等?
她生在一个这样的年代,思想倒是挺……难以让人接受。
如果她是皇帝,她也可以说,众生生而平等。
可是她不是,她是一个下位者,她生来就是庶女。
在诸如晋王、茹淑郡主面前,甚至是沈婉颜,一根手指都碾死她;
上辈子,沈震将她卖给徐正良,说卖,她就得嫁。
她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觉得这句话特讽刺?
“你是不是喜欢太子哥哥?”容苼唇边一抹笑意,“哦,你放心,我是不会阻止你喜欢他的,毕竟喜欢一个人是你的权利,我只是想说,下次能不能别用这种手段?”
容苼这句话,直白得叫人头脑发晕。
“太子殿下,晋王妃娘娘,这怎么赏梅花赏到一起去了?”不远处,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弓着身子说道,“可算找到二位贵人了,东殿宴席开了,还请二位贵人移步入座。”
赵暮衍在前,容苼在后。
两人错开,一同离开。
独留下沈清漪一人跪在这御花园里,天色渐晚。
青儿见两人走了,眼睛通红,“小姐,你替他们做掩护,殿下怎么半分不领情?!如淑公主打了你,却也没见到殿下帮你。”
赵暮衍心里想什么,她还真不知道。
但,沈清漪淡定从容地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脸上也恢复了血色,转过头来,对着青儿说道,“青儿,你放心,我现如今受的这些,都是因为我太窝囊,日后那如淑公主,可就打不了我啦。”
以后她身为太子侧妃,如淑公主想要打她,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惹不惹得起太子。
如淑公主的力度不大,脸上的巴掌印倒也消得快。
她走到宴会上时,宴会已经开场。
好在她的位置放在离正中间较远,因此倒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接下来就是献礼。
太子寿宴,又刚好逢江南瘟疫逢凶化吉,筹措的银两及时赶到,太子居功至伟。
大多数献的礼都十分贵重,上至大家绝作,下至夜明珠,均是高山流水,阳春白雪。
沈清漪也将沈府备的礼呈了上去,在这所有礼物中属于中等,不够看,但绝对不丢脸。
礼官提醒她下场时,晋王赵暮升却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听说沈二小姐在这京城舞艺一绝,何不当众展示展示?”
沈清漪:?
她仔细回想了下自己这辈子的行径。
好似可没有得罪过这位爷。
她上辈子,为了讨太子欢心,是曾偷偷地学过一段。
但是,她只会这一个舞蹈。
且,她也只跳给赵暮衍看过。
但堂堂一介王爷开口,她又如何能拒绝?
沈清漪抬眉,直直地朝皇帝跪了下去,“陛下,太子殿下,晋王殿下,今日既是殿下寿辰,臣女愿献舞一曲,恭祝殿下顺颂时宜。”
她这张脸一出,不少人暗中对她指指点点。
“准。”
沈清漪今日特意穿了一件白色锦袍,戴上岑氏送的头面,额前垂落一缕青丝,衬托着巴掌大小巧精致的五官,有一丝欲语还休的意味。
她一身雪白长裙,脚踩白色绣鞋,整个人飘逸灵动,宛如一朵雪莲,在这冬季里一瓣瓣将自己绽放出来。
“铮……”
琴声响起,悠扬婉转。
众人目光纷纷望向那个方向。
沈清漪极有天赋,虽然动作不精,可情感却十分到位。
她眼神幽怨,朝着赵暮衍的方向甩袖。
眸中水光潋滟,含羞带怯,楚楚可怜,似乎要把所有的爱恨嗔痴怨全都倾注在这舞上。
一舞毕。
赵暮衍端坐在上方,目光落在大堂里正翩翩起舞的女人,随着纷飞的衣裙,她纤细的腰身,如玉般的肌肤,精致小巧的眉眼落入他眼中。
不知怎得,就想到了那日做的春梦。
眸光渐深。
赵暮衍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胸腔处的心也越发跳动得厉害。
闭上眼,静了静心。
脑海中却突然出现那日一双嫩白可在手中细细把玩的玉足,勾住他的腰身,也骤然间将他的思绪又拖了回去。
再睁眼。
站在殿内正中间的女人,眼中似含一江春水,直直地看着她,满脸委屈。
在场之人无不起身为她鼓掌称好。
沈清漪盈盈腰身一拜,“臣女献丑了。”
坐下后,沈清漪在赵暮衍脸上扫视一眼,见他似平日一般清冷,谪仙不食人间烟火,似乎并不心动。
果然,替身就是替身。
这段舞,在她还不知道有晋王妃存在之时,是她和赵暮衍最美好的回忆。
可他竟然无动于衷。
她朝正主容苼望去。
只见容苼跟赵暮升并排坐着,晋王眼中只有她,平日里看起来极为尊贵、极混不吝的他,竟然亲自挽袖,给她盛汤喂食。
容苼笑得如花似玉,尽管有些勉强,但她还是单手挽住赵暮升,一脸娇羞。
想到她刚刚在御花园的表现,她一口一个太子哥哥,声音矫揉造作。
也难怪两个男人都对她死心塌地。
果然,一个人成功,还是有原因的,她该多学学。
目光落到太子身边的太子妃,却见她像一尊大佛,目中无波无澜,似乎无悲无喜。跟太子之间的距离不偏不倚,却让人很有距离感。
宴会行到一半,异姓王单于剑突然离开座位,紧接着,两个小丫头被人给带了上来。
两个小丫头脸上满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