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屎味巧克力不止一颗,先尝到味道的是达里尔。
他那颗可能更臭。
达里尔从脸到脖子到指尖,都呈现出一种不太正常的红色,像只刚煮熟的虾。
乌涅塔从没见过哪个人的皮肤能红成这样。
他气得浑身发抖,蓝眼睛亮得惊人,目光不善地盯了她和伊莱斯一会儿,又从书记官手里抢过那份遗嘱。
确实是父亲的字迹没错。
他脑子一片混乱,捏着遗嘱一直喃喃道:“不可能。”
达里尔用力到指骨泛白,幸好遗嘱是经过塑封的,捏不烂就是了。
遗嘱宣读是书记官的工作之一,她见多识广,这种情况对她来说都是小场面。
遗嘱内容正式生效后,书记官要带回去封存,她没急着找达里尔要回来,而是笑呵呵走到乌涅塔和伊莱斯面前。
书记官是个年轻的女alpha,穿着银线镶边的黑色制服,身姿挺拔。
她给乌涅塔递了个眼神,无声说了句恭喜。
又转向伊莱斯那边和他寒暄:“二位节哀顺变。”
跑这一趟她赚了不少,回去之后又即将晋升,心情很是不错。
意气风发的样子和她胸前别着的公职人员徽章,刺痛乌涅塔的双眼,如果自己不是残的,说不定也会过着这样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从她这里赚了一大笔钱。
伸伸手指就能捞到油水,吃拿卡要,升职后还能推动议会的议案发展,左右社会进程。
不是一句羡慕说得清的。
她侧了侧身子,躲开对方拍在她肩头的手。
书记官也不生气,始终笑眯眯的,开玩笑似的说:“二位刚才携手走来的样子,十分养眼,要不是场合不对,我都想鼓掌了。”
她也没觉得刚才读的那份遗嘱有什么不对劲,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接受度也比较高,一看这两个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俩在为什么难受。
遗憾地表示:“夫人年轻貌美,您也英俊有为,如果她是个omega,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长子和继母的组合她见过不少,外表和年龄这么相配的,书记官还是第一次见。
继承人除了财产,顺便把继母也一起继承,才能确保家族财富不外流。
“可惜可惜。”
可惜这家的夫人是个alpha。
伊莱斯和乌涅塔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慎言。”
乌涅塔:“闭嘴。”
两人脸色难看,双双开口。
书记官笑眯眯摆手:“就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建议。”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达里尔从打击中回过神,举着遗嘱质问两人:“你们俩早就串通好了是不是。”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眯着眼,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早上第一次见面时联手的,还是更早的时候?”
达里尔眼中含泪。
“从你让我瞒着继母,派痕检的人到家里来的时候,还是让我别告诉她你要提前回来的时候?”
他咬牙切齿,努力绷着下巴不让眼泪掉下来,质问完伊莱斯又扭头看向继母。
“你呢,你又是什么时候。”他眼睛红红的:“心甘情愿被我摆弄是我了让我放松警惕,亲密无间是为了麻痹。”
怪不得继母对他的态度转变会这么突然又巨大。
达里尔揪着她的袖子,嘲讽地说:“他挑的?难怪不穿我送过去的,你们俩早就搞在一起了是吧。”
乌涅塔把衣服扯回来,皱着眉:“别把母子之间的温馨日常说得这么奇怪。”
达里尔的脸颊肉都开始抽动,强行提着一口气才没气背过去,他声音嘶哑,大声说道:“你少放屁了!谁家母子之间会搞到床上还亲吻……”
“闭嘴!”伊莱斯和乌涅塔的脸色同时绷不住了。
明明是第一次线下见面,异口同声的默契时刻着实不少。
达里尔胸腔起伏,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把遗嘱甩到地上,跑了。
伊莱斯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秒钟,俯身把遗嘱捡起来,放到书记官手中,扬起个标准的商务假笑:“家里孩子不懂事,比较任性,见笑了。”
“父亲走得突然,他伤心得都开始说胡话了。”他轻描淡写地继续解释。
然后又客气地表示,时间不早了,可以在这里住一晚再走,他略尽地主之谊。
书记官笑容未变:“omega嘛,脾气大一点可以理解,听说新世界酒店的厨师很有名,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家伙脸皮厚,估计是占便宜占惯了,还没开始就点上菜了。
伊莱斯没想到她真的打蛇上棍,脸色不变:“请。”
书记官脚步轻快地走在两人身边,中途还不忘朝乌涅塔眨眼。
一路上伊莱斯表情冷峻,走到教堂门口,继母又坐上来时同乘的那辆车,没有回家的打算。
“看我干什么,我在新世界定了自助,总不能浪费吧。”
伊莱斯本意是想让她换一辆车直接回去,想到达里尔刚才意有所指的那些话,就脑袋疼。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让他们俩单独待在一起太危险了,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刚才的风轻云淡都是装给外人看的。
实际上伊莱斯内心并不平静。
两人还在僵持,书记官突然过来敲了敲车玻璃:“不好意思,我的车出了点故障,捎我一程?”
伊莱斯看了眼时间,转身朝后面的车走。
车子一启动,书记官就伸了个懒腰向她贺喜。
这人不仅自来熟,话还特别密:“夫人有这种本事,何必花那么大价钱找我。”
她翘着二郎腿给乌涅塔打预防针:“先说好,我这边是不退钱的。”
乌涅塔不搭腔,给了对方一个白眼。
见状她把车里的隔板升起来,凑到乌涅塔旁边,小声说:“虽然不退钱,作为补偿,我可以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乌涅塔兴致缺缺:“什么好玩的。”
她嘿嘿一笑,英气十足的脸上稍显下流:“当然是alpha拒绝不了的快乐老家。”
乌涅塔心中了然,估计这家伙说的不是会所就是俱乐部。
她以前在那种地方打过黑工,因为天生信息素淡薄,感知也比普通的a要弱一些,在那种a味乱飞的地方,反而更有优势。
偶尔也会有omega客人,不喜欢味道重的那些,都是她接待的。
啧。
没兴趣。
“我挺好奇的。”乌涅塔侧身看她:“公职人员可以去这种场所吗,你就不怕我举报?”
对方脸色一肃:“说什么呢,你知道什么叫钓鱼执法吗,我这下班都没忘了干事业。”
乌涅塔脑袋一偏,懒得和这人说话。
干事业还是干事业,她自己心里清楚。
车子驶入闹市区,酒店在商圈中心,街道两边是林立的奢侈品店,乌涅塔鼻子抵在车窗上,瞪大眼睛看着外面奢华繁复的装饰。
旁边的人又凑过来,一脸好奇:“怎么这种表情,逛这种店对你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
“我没来过。”乌涅塔语气低落:“每季上新之前他们会把新款运到家里,让我慢慢挑。”
“……行吧。”
乌涅塔托腮:“其实没什么意思。”
哪个穷人没做过去奢侈品店扫货的梦呢,大肆挥霍金钱被捧着当人上人的感觉,享受旁边人眼中射过来的羡慕、惊叹和气愤。
有钱不装逼跟吃饺子不蘸醋有什么区别。
还有旁边那些高级餐厅,乌涅塔一次都没进去过。
在家里被保镖包围和在外面被保镖包围的感觉那能一样吗。
乌涅塔心里苦。
进酒店大堂之后两人分开,犹豫再三,还是叫住了已经准备好去寻欢作乐的书记官。
贿赂用的那些钱,都是她辛辛苦苦攒的,本来是打算拿去做胫骨改造顺便置换膝盖,她的机械心脏也需要定期保养。
寡妇当得突然,钱要花在刀刃上,只能先把手术推迟。
她手头钱不多,这会儿能挽回一点损失就挽回一点,有便宜不占才是脑壳打铁。
而且谁说在会所里装逼不算装。
一年河东一年河西,当了那么久的会所服务员,她这勉强也算半个衣锦还乡。
“好姐妹。”高跟鞋叩响地面的瞬间,书记官也返回来搂住她肩膀:“马上就是要一起快乐的战友了,你叫我尤利娅就好。”
酒店连廊通向另一栋楼,坐上高层电梯,繁华景象一收眼底。
两人被工作人员接引到服务台。
这个会所的前台都是香香的omega。
“请出示会员证明。”
尤利娅倚在柜台旁搓手:“哎呀你别瞪我,你们家不是有新世界的股份吗,这是下属的会所,私人制的,你应该能进。”
她早就想来了,就是没资格进去玩。
乌涅塔:……
尤利娅:“来都来了,是吧。”
行吧……
乌涅塔试探性地报了伊莱斯的名字。
前台很有礼貌:“请问您是他的什么人呢,必须由会员本人预约或者出示证明才可以。”
尤利娅把遗嘱一把拍在台面上:“她可是你们会所的大股东,看见这写的股权继承了吗。”
“这……”前台迟疑。
乌涅塔眉头一跳,这不是她想要的装逼。
她压低声音,说:“伊莱斯应该也是你们的股东,我是他妈妈。”
“好的,请看摄像头。”前台微笑,遗嘱不好查验,但是母子关系扫一下虹膜就能出来。
果然可行。
两人被主管亲自请进包间。
乌涅塔倒在沙发上,闭着眼开始点酒,甭管是啤的红的,只要是贵的,全都点了一遍。
尤利娅正在看酒单,还没数清楚她到底点了几个零的酒。
“按照酒的品种分,开酒的都是不同类型的吧?”
主管点头。
尤利娅挤到她旁边,双眼放光:“等等等等,是我想的那种意思吗。”
主管看向年纪轻轻的大股东的母亲,低声询问:“您更偏好哪种,都可以特殊定制。”
“稀有的,昂贵的。”乌涅塔撑着下巴,补充道:“非卖品。”
尤利娅靠得更近:“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死鬼,你倒是说句话啊。”
“对了,壮的不要。”她身娇体弱的,攻击性看起来太强的,粗粗笨笨的,玩不动。
“请交给我。”主管说完退出房间。
“不是,我话还没说完呢,酒太多了。”尤利娅嘟囔着,太贵了。
她又转身和乌涅塔贴脸:“你这家伙看着柔柔弱弱,一副马上就要被吸干阳气的样子,怎么这么会玩。”
乌涅塔:“是你少见多怪吧。”
“亏了亏了。”尤利娅头如斗大,看她点酒的架势就知道今天的消费少不了。
还在心疼钱,乌涅塔点的第一瓶酒就上来了。
银色推车上跪着个气质清冷的omega,抱着醒酒器起身跪在两人脚边倒酒。
他仰头看向乌涅塔:“主人,需要特殊的倒酒服务吗。”
乌涅塔指着尤利娅:“我不用,她需要。”
清冷o含了一口酒,就往尤利娅唇边凑,猩红色酒液顺着下巴流到脖子和他的衬衣上。
看起来湿漉漉的……
尤利娅眼球震颤,结结巴巴回避:“不不不、我不、我不需要。”
她把人挤到一边,紧紧挨着乌涅塔:“不是……一上来就这么荤呐,就没有素点的吗。”
“你怎么这么没用。”乌涅塔嫌弃。
这家会所已经很含蓄,她以前打黑工的地方比这热闹多了。
“搞什么啊,应该有很多人招待过你吧,干什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不是。”尤利娅小小声:“我这是第一次,你别整得那么刺激。”
“咱们素一点。”她忸忸怩怩:“我的身体不容侵犯,你懂吧,宝贵的第一次要留给我联姻的妻子。”
乌涅塔:“你年纪这么轻就当了书记官,还敢受贿,不可能背后没人吧。”
“我就是个不受重视的分家。”
这才盘算着拿婚姻换前途。
这种声色场所尤利娅以前真没来过,办公室里老有人提起这家会所,都快成人生清单里必须要去的地方。
乌涅塔懂了:“花花/浪/女但乡巴佬是吧。”
尤利娅干笑:“都是人设,这不是刚好路过,想回去吹下牛逼吗。”
她初吻都还在呢。
“你可怜可怜我。”她能屈能伸,哪还有刚才游刃有余的样子。
太刺激了会忍不住的,尤利娅必须留着这童女之身卖个好价钱继续往上爬。
经不住她死缠烂打,乌涅塔跟她一起欣赏全素拼盘。
尤利娅黏在旁边,竖大拇指:“你可真行,清心寡欲啊,没想到你玩得这么花,反而是个禁欲派。”
乌涅塔赏她一个肘击,冷笑一声:“太素,没劲。”
她倒是想呢,她有心无力。
这年头除了女o裆下没有藏雷,其他人都是带鸟出行的。
但是乌涅塔没有,劣等alpha总是会伴随着巨大的身体缺陷。
她不想搞着搞着被脆皮鸭,变成被搞的那个。
尤利娅像条鼻涕虫一样又黏了上来,她满身酒气,嘿嘿一笑:“你这么够意思,我也给你透露点内部消息。”
“你们家不是在争制糖权吗,这事儿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