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说话的?”
月恒忍不住开口,“我家姑娘什么时候算计过少师?你们说话要凭良心。”
单达有被她气到:“还真是上行下效啊,陆姑娘说得出那种话来,你这丫头竟是半分都不替她羞耻,还要维护她,你也……”
一块糕点砸了出来,他侧头躲过,随即又是一块,他抬手接住,塞进了嘴里:“省省吧,要是让你砸中了,我这些年的武白练了。”
月恒气的发抖,端着点心盘子就要砸,被陆英按住了手。
“单将军一向这么先入为主,罔顾事实吗?”
陆英抬眼,目光冷冷地看着他。
对上那目光,单达莫名心虚了一瞬,恍惚间真的生出一种自己冤枉了陆英的错觉。
可这念头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其实想想,若不是陆英和赵迟联合设计,她做什么要将赵迟送出去?还派人那般护着。
想到这里,他懒得多话,只冷笑出声:“随便姑娘怎么想吧,反正少师不会见你的,告辞。”
他转身回了使衙署,月恒气得浑身哆嗦,骂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了情绪。
陆英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她不在乎单达怎么想怎么说,她只想和虞无疾说清楚。
中升西斜,雨又断断续续下了几次,使衙署却始终没人出来。
“姑娘,”月恒锤了锤酸麻的腿,“要不下去走走吧?”
陆英看了眼使衙署门前大红的灯笼和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眼暗沉沉的天:“……回吧。”
月恒一愣:“不等了吗?那明天……”
陆英垂下眼睛,她还有一堆正经事要做,可虞无疾对她而言也很重要。
脑海里又闪过男人极怒之下,仍旧选择为她周全的样子,她攥紧了衣袖,“明天让人搭个帐子,我在这里见人。”
“是。”
马车慢慢停在了陆家门前。
明明已经过了晚饭时辰,一家人竟然都在,陆静柔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瞧见陆英回来,声音立刻就提高了:“……可丢死人了,在外头等了一天,连门都没进去,这要是我,我以后都没脸出门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刺耳的嘲笑声响了起来。
陆英脚步顿住,这是在说她的闲话。
她抬脚就走了过去,没脸见人?好啊,她帮她。
陆夫人的声音却忽然响了起来,她自门内迎出来,一把抓住了陆英的手:“英儿,没事吧?”
她眼里满是关切,“没事的,就算你得罪了少师,也还有母亲呢,母亲不会不管你的。”
陆英鼻梁一酸,却强行压了下去:“多谢母亲。”
陆夫人没让她进门,拉着她往拨云居去,一路安抚,眼见快到地方了,这才开口:“英儿,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少师生这么大的气?”
一句话,问得陆英刚缓和几分的心情又沉到了谷底,仿佛又回到了之前虞无疾口不择言的时候,可那件事还是不要提了,说出来陆夫人也解决不了,还会跟着干着急。
“一些误会,母亲不必在意,我能解决。”
陆夫人目光闪了闪,抓紧了她的手,“知道你这些年一直靠自己,可现在母亲想弥补你,告诉母亲吧,说不定母亲有法子呢?”
陆英心头一暖,反手握住了陆夫人的胳膊,母亲能这般为她着想,对她而言已经够了,外头的风雨她自己担着就好。
“真的没什么,母亲不必挂怀。”
“英儿,”陆夫人语气急切,“告诉母亲吧,别一个人扛着。”
陆英有些奇怪:“母亲怎的忽然这般好奇了?可是听了什么闲话?”
陆夫人笑容一僵,“还不是担心你……算了,不想说就不必提了,天色晚了,你早些歇着。”
话音落下,她转身就走。
陆英追了两步,“母亲不进去坐坐吗?您没提灯,我让人送送吧。”
陆夫人摆摆手,头都没回,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怎么走得这么急?
陆英有些茫然,可思绪很快就被今天的种种占据,她抿紧了唇,抬脚进了拨云居。
“姑娘,”
月恒推门进来,手里提着食盒,“快用些饭菜吧,今天只吃了几口点心,早知道要等那么久,就不拿点心砸人了,还一个都没砸中,明天我就在车上准备些泥巴了。”
陆英压下心头那说不清楚的复杂情绪,摇了摇头:“他是官员,真计较起来你要吃亏的,以后不准再如此。”
月恒悻悻“哦”了一声,催着陆英去用饭,可惜陆英没有胃口,草草吃了几口便作罢。
主仆两人劳累一天,拨云居很快就熄了灯,正堂却十分热闹。
“如何,可问出来了?”
陆夫人一回来,陆父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陆夫人面色尴尬:“英儿大约怕我担心,所以不肯说。”
陆父面露不悦:“她不说你就不会多问几遍?”
“我问了,”陆夫人低声辩解,“可英儿太聪慧了,我怕她起疑,才没敢继续……兴许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可能。”
陆静柔开口反驳,“少师都要搬走了,今天还把她关在门外一整天,她肯定是做了天大的错事,不肯说就是怕丢人,爹,我们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要不我们去见见少师吧,挑唆几句……”
“着什么急?”
陆父呵斥一声,“承业这次又受伤,不就是因为说错了话吗?少师被陆英迷昏了头,万一这次她真的能把人哄好,我们可就麻烦了,不能着急。”
“还是老爷想得周全。”
苏玉连忙上前奉承,“咱们先把事情弄清楚,夫人多去几趟,总能问出来的,到时候对症下药。”
陆父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眼看着众人在商量如何对付自己的女儿,陆夫人有些不安:“老爷,英儿也是你的女儿,她抢陆家也只是一时糊涂……”
陆父嘴角一撇,眼底闪过不耐,可很快便摆出了一副慈父模样:“你这话说的,我是她生父,还能害她不成?不过是想让她安生一些,和寻常姑娘家一样出阁成家,相夫教子,这才是真的为她好。”
这话合了陆夫人的心意,刚才因为看着众人合谋,而生出来的一点不安也散了,“老爷说的是。”
陆父拍拍她的手,“你最近就安心陪着她,和我们之前商量的一样,不管出什么事都只管维护她,她那个院子太严了,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机会。”
陆夫人心里有些不安,这般算计女儿,总让她觉得愧疚。
苏玉似是看出来了,连忙上前挽住她的手:“夫人,去看看承业吧,他伤得厉害,总喊着要见你,在他心里,你就是他生母。”
陆夫人眼睛不自觉亮了,半推半就地跟着苏玉去了陆承业的房间。
是啊,陆承业也是她的儿子,她不能不管,英儿……一定会理解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