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
顾承岳坐在篝火旁守夜,用棍子随意地拨弄着篝火,目光落在熟睡的大虎和刺猬身上。
“我拼了这条虎命,明天一定送你们出去。”
顾承岳暗暗下定决心,看着大虎和刺猬的眼神,显得格外温柔,带着诀别的味道。
一道黑影闪过洞口,顾承岳赶忙起身,摆开架势,警惕地盯着洞口。
那道黑影几个腾挪,就来到顾承岳面前,正是上官玄。
上官玄瞥了一眼摆着架势的顾承岳,目光落在洞内的石头家具上。开口说道:“尚未结丹,就脱离妖兽习性。真是令人欢喜。”
顾承岳浑身紧绷,死死盯着上官玄。开口说道:“阁下修为高绝,杀我不难,何必戏耍于我。难道阁下有特殊癖好不成?”
上官玄闻言,哈哈哈一笑,开口说道:“虎兄,误会了。我深夜拜访,是有笔买卖跟虎兄商量。”
上官玄自顾自已坐下,接着开口说道:“镇妖长城已三百年不曾有妖族了。朝廷军饷,连年削减。民间百姓,多有怨言。”
上官玄这话一出口,顾承岳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开口问道:“养寇自重?”
上官玄哈哈大笑,跟聪明妖说话,就是省力。
“虎兄听我安排便是。他日我得了城主之位,也要时常派兵跟虎兄操练一番。”
“死些军士,百姓便知我城主府的功勋,朝廷也会支持钱粮,调拨军械。死掉的军士,任凭虎兄享用。对于妖族来说,人族可是大补之物,虎兄当不会拒绝。”
顾承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下只能任人摆布,保住自己三妖的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上官玄见顾承岳点头,微微一笑,他不怕顾承岳耍诈。一来是双赢的计划,二来自己实力稳压顾承岳一头。
“虎兄,我家传的火云剑,还请还我。”
顾承岳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就是自己从白衣少年那里抢来的那把。
“多谢虎兄。”
上官玄拿到剑后,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转身朝洞外走去。一边迈步,一边说道:“虎兄早些休息,明日我会派些吃食进来。”
“狗东西,真是说一套做一套。白天还在爱惜军士生命,这会儿军士成了吃食。”
顾承岳心中一阵恶寒,他虽然杀过人,可却从来没有吃人的想法。
将要走出洞穴的上官玄,抽出长剑,随手挽出几个剑花。几道剑气,如匹练一般劈在石壁上,一时间石粉飞扬。
洞外的军士纷纷拿起武器戒备,洞内的大虎和刺猬也猛然惊醒。
顾承岳急忙安抚大虎和刺猬,自己则专心听着洞外的动静。
“洞中十分凶险,布满机关。我一时不察,中了暗算,好在伤得不重。抢回了家传宝剑。”
洞外,上官玄对着周围军士说道。咬破舌尖,丝丝血迹从嘴角流出,虚弱地咳嗽几声。
“妈的,这狗东西,真会给自己加戏。”顾承岳在洞中小声骂道。
第二天中午,天空中乌云翻腾,凉风吹拂着山林。
虎穴外的帐篷里,上官玄把玩着手里的火云剑。见葛文清走进帐篷,上官玄将火云剑递给葛文清。
“葛先生,派些可靠人马,杀些体型高大,凶猛些的野兽。还有这把剑,一并送到城主府。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吧。”
葛文清拱手行礼,开口回答道:“公子放心,一定大张旗鼓,一路宣扬。”
上官玄拍了拍葛文清的肩膀,走出帐篷。
“报……”
“城主有令,命大公子进军,擒杀虎妖。”
上官玄刚走出帐篷,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高声喊出命令,在场的军士都听得清楚。
这名传令兵,自然是上官玄安排的。他爱惜军士性命的人设已经立下,派人假传城主军令,骂名自然推给城主。
众军士都见过顾承岳的厉害,他们也没有上官玄的实力,自然个个心中忧愁。
上官玄做出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一拍脑门,对着众军士说道:“军令难为啊。那虎妖颇为厉害,连我都受了伤。”
随后话锋一转,慷慨激昂的说道:“为了镇妖城的百姓,为了我们自己的父母兄弟。进攻!”
众军士听了这一番话,心中豪气顿生,大叫着冲进虎穴。
“来活了。”
顾承岳见有军士冲进虎穴,周身雷芒亮起,飞身杀了过去。
一时间残肢断臂横飞,鲜血如浪花飞溅。浓烈的血腥味,呛得刺猬连连呕吐。
“快退,快退。”
上官玄见伤亡惨重,猛然出手,挥剑拦下顾承岳,大叫着掩护军士撤退。
撤回来的军士,为刚才的死里逃生庆幸,为殒命的袍泽落泪。整个营寨都士气低落,好像笼罩了阴云。
上官玄安慰哭泣的军士,一脸悲伤地说道:“儿郎们,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受了伤,也不至于让这么多兄弟殒命。吾之过也。”
众军士停止哭泣,齐声说道:“不是公子的过错,公子怜惜我等性命,我等俱是感激。”
演过一场戏后,上官玄在军士中的威望,到了新的高度。一个爱兵如子的好统帅形象,深入军士心中。
与卧虎山军营的悲切不同。此时的镇妖城,一片热闹。
一队军士抬着几具猛兽尸体,大张旗鼓的走在城中。无数百姓将路围得水泄不通,争相观看军士抬着的猛兽尸体。
军士在城主府门前停下,城主亲自迎接。
百姓们纷纷朝城主大喊:“城主护佑,百姓之福。”
城主向百姓挥手致意,引得围观百姓欢呼雀跃。
城主来到那几句猛兽尸体前,只是扫了一眼,便命令军士抬入府中。
回府之后的城主,满脸阴沉,将面前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好你个上官玄,竟敢诓骗于我。主导舆论,沽名钓誉。”
屏退左右后的城主,一个人在大堂怒吼。
城主也是跟妖怪打过仗的人,只是现在养尊处优,没有了提剑上阵的勇气。可他不是傻子,那几具兽尸,是不是妖物,一眼就明了。对于自己好大儿的把戏,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片刻之后,城主冷静下来,叫来随从,开口吩咐道:“再调拨一营兵马,交于大公子。告诉他,做得好,甚得吾心。”
随从领命,急忙出府,直奔军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