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姜岁安一脸傲气地对着姜永言说道，她见此心下自是如被一条暖流滑过般暖烘烘的。
可就在这时，她感觉一道怨毒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让她很不舒服的同时侧目看去,那道令她不舒服的目光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没了，而入目便是叶远仪用那和善的目光默默注视着姜岁安。
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这让她怀疑自个儿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不然怎么会又出现这种状况来。
姜娇很不理解。
“岁岁，你莫要再替你阿姐求情了，你是越长大越懂些事儿，不像你阿姐，越长大越不明事理，还夺妹妹镯子，威胁妹妹替你说话，简直是无法无天！”
姜永言前半段对着姜岁安说时，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而面对姜娇时，语气里头的那股子温柔劲儿化为滔天的愤怒，甚至就连落在姜娇身上的目光都化为厌恶。
她仅仅是对视一眼，便有些错愕和失落地垂下头颅，静静等着挨训。
她低下头的瞬间，一股莫名的委屈化为泪水涌了上来，可她却强忍着泪水，努力不让其落下来。
“爹爹！她没有威胁我，也没有夺她镯子，若您执意要罚阿姐,那就先罚我。”
姜岁安坚决的话语落在姜娇的耳中时，她怀疑是不是自个儿听错了，怎么会有人这样说话，她倒是第一回听到。
在她说完话后的下一刻，姜娇眼前忽地投下一小块阴影以及出现在眼前那一小块白色的裙摆时，微微有人愣住了。
而当她将目光从裙摆慢慢往上挪时，却惊讶地发现姜岁安竟直接跪在她跟前，而叶元仪不知何时出现在姜岁安身侧，一直软声细语地求她起来，甚至还上手拽，而姜岁安却一直跪在那儿，半点儿要起的样子都没有。
她仰着头，似乎在看姜永言，而此时的姜永言却侧过眸子，似乎不愿意看姜岁安。
而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为她下跪，故而有些吃惊，她绞着手里头的帕子，内心更是焦虑地无法平静下来。
她很想很想上前，可若上前被姜永言说假好心可咋整。
她心头焦虑时，听姜岁安说出的话儿字字句句都颇有魄力，好像他不同意就不起了似的：“阿娘莫要劝我了，今日若爹爹执意要罚阿姐，那我便跪到阿姐解禁的那刻，一日不解，那我便一日在此跪着。”
姜娇以为姜岁安只是闹着玩的，可没成想竟还来真的，她徐徐站在姜岁安身侧，半弯着腰凑到她耳旁小声道：“你不必为我如此的，我其实被说过好几次了，已然习惯了。”
毕竟每一次他们犯错都会把自己推出来，她早就习惯被人冤枉的感受和感觉了，所以见到她这样，难免不有些感动，但也不想她为了她，而受了伤。
要受伤的人，只有她一个人就够了，她不希望旁人因她而受伤。
姜娇说完后，就见姜岁安定定地瞅了她一眼后，侧过脑袋扬起下巴说道：“你别以为我是在为你求情，我只是不想阿爹胡乱冤枉人罢了，若今儿个不是你，那我也会这样说。”
她一字一句中似乎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高傲，可姜娇却偏偏觉着这样的她很是可爱，只是她的脸太过瘦削，就连颧骨都有些突出，也不知是不是没吃饱饭原因。
不过姜娇听到她这番话时，不由得低低笑了声，这很快引起姜娇的目光以及随着她转过来同时说的那一句话：“你在笑谁，不妨同我说说?”
姜岁安这话乍听没什么问题，可细听却还有别的含义，意思是问她在笑谁，是不是在笑她。
而姜娇却摇摇头，正准备开口时，就听一段较为大的哭声，那哭声像是倾诉着不满与自责，使得她下意识地寻声看去。
就见叶元仪站起身子，哭得那叫个梨花带雨，而她身子又稍显单薄，故还是有几分楚楚可怜，可姜娇，却感觉她好会演，甚至比她还会。
不过她决定先默默观察她要做什么，再来想想下一步该做什么。
就见叶元仪用帕子摁了摁从眼眶中跑出来的泪珠后，便伸手去拉姜永言的手臂，满眼恳求，语气中透着一股子乞求：“王爷，您就忍心岁岁跪在这儿吗，若王爷执意不让岁岁起来，那我，那我，也给王爷跪下了。”
她说着，便站在姜永言跟前，双膝即将跪地时，就被姜永言扶住，她甚至都能听见姜永言用那有些责备又无奈的话语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好好好，本王就应了你。”
他语气中带着点儿宠溺，这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语气，毕竟幼时父亲虽温柔，但也温柔的过了头，就好像他待母亲只是责任，而非感情。
被扶起来的叶元仪更是用帕子轻轻拍了拍姜永言的肩膀，并一脸娇羞地扑进他怀里便不再说话。
姜娇被这一操作整得有些不解，她不理解这么大的人还整个十几岁少女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否病了才如此。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寻找母亲死亡之谜。
她看着姜永言目光从叶元仪身上慢慢挪到了姜娇及姜岁安身上，目光也从柔和变得威严，就连语气都变得有些重了：“你且起来，本王不罚便是。”
此话一出，姜岁安利索地站起身来，险些撞到了姜娇，不过幸好她反应快，躲着了，才没被撞到。
待她起身后，便蹦跶着对着姜永言兴奋地说道：“爹爹你也不早说，我这膝盖跪得老疼了。”
她语气中带着点儿委屈，就连那手都极其自然地揉搓着膝盖。
姜岁安话音落下时，姜永言像是心情极好般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啊你，待会本王命人往你那儿送上好的药去，就不会疼了。”
就连叶元仪也围在姜岁安身边，抬手轻轻点点她脑袋问她敢不敢。
姜岁安摇了摇头，而至于做了什么表情，姜娇又怎么会知道。
这些温馨的画面落在姜娇眼里像是化作了一团刺，深深地扎进她心里。
姜娇眼里闪过一丝羡艳和落寞，最后她强迫自个儿扭过脑袋不去看，毕竟越看越觉得好想哭。
她强忍着泪水时，听见姜永言又转了个话题：“不过罚还是要罚。”
她听着这毋庸置疑的话语，便默默地将头正了过来，生怕他瞅见自个儿那般会责骂自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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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可是爹爹你不是答应过我不罚吗?”
姜岁安困惑以及带着点儿撒娇意味地说道。
“是，但罚的不是禁足，而是让她抄完四书五经即可。”
姜永言的话语中似乎带着点儿妥协，而姜娇听后也只是诺诺地插了一个嘴：“我，不识几个字，如何抄?”
这确实是真话，毕竟她被拐时区区只有五岁，连字都未学几个，而后在人牙子那儿又怎的有机会识字。
就连话本子都是真江絮教她的,以及她自个儿名字还是她母亲一个字一个字教的，所以按道理来讲，她若没有被人牙子拐卖，那肯定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这话儿一开口现场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就连其余几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姜娇。
而姜娇见他们看来，顿时有些七上八下，而且还总感觉他们的目光怪怪的，让她很是不舒服，但她也不好意思说，毕竟说了尴尬的也只会是她。
她默默地避开他们的目光，不再去看，可落在姜岁安身上的那些目光不减反增，最后只听姜永言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过几日本王从宫中请的嬷嬷来府中教岁岁，你就在旁听着。”
姜娇听后忙应声好，但刚应声后便意识到了他话中的不对劲，就好像是他赏赐给她的一样，完全没有一个父亲对待女儿的态度，但同时她怀疑是不是自个儿太敏感说错了，故还是没有戳破。
“嗯，今日本王带你去祠堂，顺带去看看……你的母亲。”
当她听到姜永言说到她的母亲时，姜娇那原本萎靡不振的样儿忽而恢复了些许，甚至都开始期待再次“见到”母亲。
她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没有想她。
不过姜永言在说到最后四个字时，语气忽地变得有些沉重，不过这是不是说明他对母亲还是有感情的？
不过当下不得乱下结论，得好好调查一番。
她清淡地应了声好，接着就听身侧的姜岁安用几乎激动的口吻问道：“爹爹，我能去吗?”
她这话一出，立马遭到姜永言拒绝：“不可，那里不是小孩子该去的地方，你且安生在府里头待着，莫要乱跑。”
他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叫人听了只觉身躯一震，而姜岁安听后像是不高兴般微垂着头颅，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行，不过你们要早些回来。”
姜永言很是郑重地点点头，而后便朝前头走去，姜娇见此忙跟上他，不过在走之前，她回身瞅了眼姜岁安，见她被叶元仪揽入怀中轻声安抚的样儿时，她的眼眸失神了一瞬，仅瞅了眼后，才转身继续跟着姜永言。
——
经过了极为繁重且有些庄重的认祖后，她才跟着姜永言一道去瞅了自个儿的母亲—苏念卿。
在去往苏念卿墓那儿时，她心里头总是七上八下的，直到来到了母亲的墓前，看着上头刻着的“慎王之妻苏氏”时，泪水如瀑布般不受控制地涌出来，甚至哭得几乎窒息。
她伸手想触碰墓碑，可就要触碰到时，斜对面的草丛里头，忽而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