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娇闻言停了下来,她对这个声音是再熟悉不过的了,甚至当对方说出第一个字来时,便早已认出他。
不是江席玉还能是谁。
她转眸子就见江席玉站在不远处,眸色似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般那样冷,只叫她感觉到那股寒冷从看到他的第一眼便直冲面门而来,使得她一时间竟有些猝不及防。
而她看见他的第一眼,便想着如何逃跑,却又觉着不打招呼显得特别没有礼貌,于是乎,她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才对着江席玉微微福了福身,说道:“小女娇娇见过世子,世子想怎么称呼小女都行。小女没什么意见。”
她虽朝着她行礼,可却未看他一眼,依旧将头埋得低低的,像是根本不想见他。
实际上,姜娇内心,只是充斥着恐惧,甚至都差点儿站不稳,就连鬓发处,都无端生出些许冷汗来。
她眼下只想快些离了这儿,并不想与江席玉有过多纠缠。
毕竟按常理来说,他还是姜岁安未来的夫君,而眼下他们站在一块儿,若被他人瞧见,哪怕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倒不如快些走了,也少去了些许的麻烦。
所以她必须且一定得离开此地。
正当她想着时,就闻着那股淡淡的雪松香越来越浓,直到她感觉到面前被投下一片阴影时,她心中恐惧尤甚。
她下意识地抬起眸来,就正正好撞进了江席玉那双如明月般清冷淡漠的眸子里去,他们离的很近,近的姜娇甚至都能看清江席玉那卷而长的羽睫,忽闪忽闪的,在他眼下投下了一片淡淡的影子。
而姜娇在那一瞬间吓得双眸瞪大,并连连后退着,她拼命按住狂跳的心脏,不理解江席玉为何会靠自己那么近,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
“没想到这么久不见,姜大姑娘竟要成亲了。”
江席玉语气冰冷的像是一条干涸且被冰封住了的小河,听不出他半分情感,更让姜娇原本狂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看来他没有变,还是这么的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他为何好端端地寻她?
真真莫名其妙。
“敢问我与谁成亲跟殿下您有何干系?再说,殿下您虽要与我妹妹成婚,那也管不了我跟谁成亲,您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陪我妹妹,而非,而非过来质问我。”
她说这话时,是用有些小声但又有些磕磕绊绊的语气说的,因为在他面前,她有种紧张的感觉。
紧张和恐惧相互交织着,使得她真真是觉得今日真的是倒了血霉了。
而且说到后半段时,姜娇语气是带着点儿怒意的,她生气于江席玉不好好陪姜岁安,毕竟今日是她的生辰宴,自然一切都要以她为主。
江席玉作为姜娇的夫君,虽没娶她,但也该陪陪她,好好的和她沟通感情才是。
“你是在生我气?”
江席玉静默半晌后,才悠悠地说道,声音似乎带了点儿波动,但更多的,还是较为冷的音调。
姜娇听罢,更觉得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于是乎她一个劲的摇摇头,语气中更是带着点儿温和:“小女从未生过殿下的气,若是我遇到这事,怕是也会做出跟世子一样的选择,还望世子莫要自责。”
她言毕,还是没有看他一眼,便觉着方才竟听出江席玉话语中的自责,真真是可笑,他这样清冷如玉的人,又怎会自责,又怎会外露情绪出来?
所以定是她听错了。
“嗯,那你,可喜欢他?”
江席玉声音如初冬的霜雪一样冷冰冰的,但又带着几分纯净,只叫她听后感觉自己仿佛身处在雪山上的冷泉旁,只觉寒冷极了。
她听着这番话,想着该如何措辞,若是实话实说,会被误会,若是说有,但她也不会违心去说,毕竟违心说出的话,只会让她在子时梦醒时会悔恨自己为何会这样说。
所以得好好想想。
过了大约半炷香的功夫,她才缓缓答道:“我喜不喜欢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殿下若无事,那小女就先走了。”
她这话说完后,才抬起头来看向江席玉,只见他低垂着眉眼似是想着些什么,旋即便见他轻轻点点头,像是应了声。
姜娇见此,原本紧绷的神经在这一瞬间彻底放松下来,她只觉一缕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庞,带走鬓边的冷汗,给她带来了一丝凉意。
使得她整个身子都慢慢放松下来,就连心情,也随之变得无比的舒心。
但面上她还是佯装镇定地朝江席玉行了行礼后,才转身离去。
离去时,她感觉一道不舍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然而她转身去看时,却只看见江席玉那冷如霜月般的背影外,便再无其他。
姜娇心中只觉是不是自个儿想多了,所以才如此,故她有些纳闷地正过身子,继续朝前走去。
——
她想着直接回去简单的收拾下行囊,便翻窗进密道干脆利索地离了慎王府去寻答案,但又想到要是自个儿走了被他知道报官让人追怎行?
于是乎,她想到了死遁。
但这事,得需要姜岁安的配合。
于是她想等着结束再跟姜岁安讲。
毕竟这事不说清楚的话会很麻烦,可能还会出现意外,所以,需要人配合。
但当她走过回廊正准备回院子里头去时,忽而听到两声犬吠。
她听后停住了前进的步子,想着这府里头何来的狗时,就察觉到好什么东西咬着她的裙摆。
姜娇有些狐疑地看向被咬的地方时,眼眸中的疑虑化为了震惊,最后变为了难以置信。
因为咬着她裙摆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犬,耳朵处微微的折下来点儿,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炽热,她俯下身去,试探地唤了声:“白竹?”
那犬竟应了两声,并很是亲昵地蹭了蹭她,还很欢快地摇摇尾巴。
这让姜娇很是吃惊,她一脸惊讶地抚摸着它,就连语气中,都带着点儿说不出的喜悦来:“真的是你啊,都长这么大了,不过还跟以前一样讨人喜欢的紧。”
姜娇摸摸白竹的脑袋,想着会不会是江席玉带过来的,但是江席玉何时喜欢带犬了?
她怎会不知,不过不管了,眼下能看见白竹便已是幸事了,就不用管那么多了。
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颜,这是她来这儿第一次露出这般打心底发出的极为灿烂的笑容,但她又不能将它一直留在这儿,它总该回去,回到江席玉身边。
而非她这种人的身边。
于是乎,她轻轻地摸了摸它后,有些不舍地说道:“白竹,你该同世子回去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我们总有一日会再见面的。”
姜娇此话一出,原本乐呵呵的白竹忽地整个人蔫了下来,就连尾巴都无力地耷拉着。
她见此,心里头顿时有些不忍,但她明白若执意留,即使姜永言同意,那叶元仪也会想法设法的将它送走。
倒不如让它回去也好过待在她身边。
故她一把抱住白竹,语气中尽是劝慰:“我知道白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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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喜欢很喜欢我,但是,我还有事要处理,等处理好了,再去看你,好不好?”
而白竹像是听懂了般,哼哧哼哧喊了两声后,便从她怀里抽离开来。
姜娇看着白竹,只觉它那双乌黑的瞳孔中像是藏着些许哀伤,又像是透着浓浓的不舍,而哼哧的两声,似是想她做保证。
她点点头,肯定地对着它说一定会,而它则一步三回头,最后消失在了拐角处。
直到白竹彻底拐进拐角看不见时,姜娇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那双闪烁着泪光的眸子,旋即转身离去。
她想或许在某一天,她真的再一次见到了白竹,希望那一天不会太远。
——
姜娇回了自己院子后,便坐在自个儿屋子里头等着,期间也喊过门口的两名丫鬟,可他们几乎没把她放眼里去,对她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她只觉有些无语,并把希望寄托于她会在结束后前来看看她,从而跟她讲如何死遁,如何出去的事。
或许看到她时会感到惊讶。
姜娇这般想着时,就听见头顶上方忽地响起姜岁安那有些困惑的声音:“阿姐?你不是已经?”
她说的话很轻,轻的像是凑到她耳边说的般。
姜娇很是惊喜地抬眸看她,她没想过姜岁安能够那么早来,但这样也好,毕竟早点说,就能早点走了。
她伸出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她坐下,待姜岁安坐下后,她才说出她的计划来。
然当她说完后,姜岁安却是忙连声拒绝道:“不行,这太危险了,先不说如何才能找到跟阿姐一样的尸首,再者若是那火烧到你,可就不好了。”
姜娇听着姜岁安的话,也觉着确实有些不妥,但又嘻细细想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不如装作掉下悬崖如何?”
毕竟若是只找到一只绣花鞋,会认为被摔地粉身碎骨,而且她还得丢下身上的外衫,以免起疑心。
“但这也太危险了,就没有什么稳妥点的法子吗?”
姜岁安语气中透着对姜娇的关心以及不安。
但姜娇还是摇摇头,说道:“没有,毕竟若私逃,连累的只会是你,而且父亲定会派官兵来追。”
这样她该如何安心调查,而且说不准那些人见是她直接抓起来报官去了。
“可是……”
“我没事,好了,就这样说定了。”
姜娇第一次打断了姜岁安的话语,她知道这么做是为她好,但一个死去的人,总比一个逃跑的人,稳妥点儿。
毕竟不用担惊受怕。
“行,我答应阿姐,不过阿姐也得注意安全。”
姜岁安颇为不愿地应了下来,姜娇听后忙笑着应了下来。
她们谈了很久,直到金乌坠,春桃走进来告诉姜岁安该离开时,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离去前,还让姜娇早点歇息。而姜娇自是应了下来。
接着她随便地吃了几口桌上的吃食后,便歇下了。
——
次日一早,姜娇从梦中醒来时,便听着外头窸窸窣窣的动静,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下了双,胡乱着了件衣裳后便推开门,然入目便是院中那颗硕大的桃花树,以及那树下,笑得正欢的姜岁安。
姜娇原本还处于迷糊的脑袋瞬间清明很多,她有些困惑地看着那颗桃花树,看着树上由万千蚕丝做成的绒花时,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阿姐醒了?这颗桃树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来的,阿姐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