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修罗场(5)
    “公主。”坠儿给卿言端来一碗红枣粥。

    “不是让你今天休息,不用来伺候了吗?”卿言接过,喝了一口,软糯香甜。

    “这都过了午时了,您还未传膳,奴婢不放心。”坠儿坐到卿言床边,神神秘秘的凑了过去,低声道,“奴婢刚刚看到宁将军和傅大人都去了乐翼的偏厅,奴婢问了传膳的婢女,昭王殿下和洛公子也在。”

    “什么?他们吃饭都不叫我。”卿言一听就火大了,“我不过说了他们几句,他们就想饿死我吗?”

    “公主。”坠儿晃了晃卿言的手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您怎么还不懂啊,这是吃饭的事儿吗?这是他们把您孤立了啊。”

    听坠儿这么一说,卿言的眼珠转了转,觉得似乎是这么回事,自己的确被他们孤立了。

    “坠儿,这是谁教你的。”未出闺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懂这么多。

    “是,是秦勉说的,傅大人刚刚来看了秦勉,傅大人走后,秦勉就让我来提醒公主。”坠儿不愧是最忠心的婢女,很快就把秦勉出卖了。

    对,卿言想起来了,秦勉是云轩的兄弟,在傅家长大,所以,这是云轩在帮她?

    今日唯一没被赶走的就是云轩,可初见云轩和宁远时,自己对两人的态度,十分明显的就是偏爱了宁远,这算不算是变相的得罪了云轩呢?卿言揉了揉自己额头。

    乐翼的偏厅内,四人正在推杯换盏。

    洛清压下蓝臻的酒杯,给他递了一颗红色的药丸:“你已经喝了三杯了,若想再喝就吃了这个。”

    蓝臻接过,看了一眼,笑道:“你还真舍得,这红品丹三年才得七八颗,你竟拿来给我解酒。”

    “你吃不吃。”洛清给他递上一杯水。

    蓝臻赶紧趁着洛清收回前,把药丸放进嘴里和水吞了。

    宁远满斟了一大杯酒递到蓝臻面前:“此次秋戎一役,多谢。”

    蓝臻接过,看着宁远笑了笑,一口干了:“你打算如何谢我?”

    “你尽管说。”宁远也端起跟前的一大杯酒一口干了。

    蓝臻放下酒杯,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眯了眯眼,再看向宁远:“告诉我,除了青梅酒,还有什么是小言儿一碰就醉的?”

    当——云轩拿在手上的酒杯掉落在桌上,众人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

    “抱歉。”云轩拾起酒杯重新倒了一杯酒,对蓝臻举了举,“你还是要别的吧。”

    “为什么?”蓝臻不解。

    “他因为告诉你青梅酒一事,刚刚被言儿赶了出来,现在手上怕是还留着牙印呢。”云轩笑道,给宁远斟了一满杯。

    蓝臻瞥了一眼宁远的手背,果然有一道浅浅的齿痕,这小妮子真狠。

    “小言儿不是最喜欢你吗?你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为了你,之前她可是打算对我们都拒婚的,怎会因为一杯青梅酒跟你闹,莫不是还有其他事惹她生气了吧。”蓝臻哈哈一笑。

    拒婚,这还真像言儿能做出来的事。宁远心里轻叹了一声,有些话说出来,怕是要伤和气的。于是:

    “这么丢脸的事,她怪我不该说出来。”

    “确实挺丢脸的。”蓝臻笑着回味了一下,再问道,“对了,女朋友是什么?”

    “女朋友?”云轩和洛清也觉得这个词也挺新鲜。

    “就是心上人的意思。”宁远回答。

    “哈哈哈哈,小言儿的言辞还真是可爱。”蓝臻笑着饮了一杯。

    乐翼,卿言寝房内。

    “公主,您不去看看吗?”看着公主一副气到不行又左右为难的样子,坠儿小心翼翼地问。

    “不去,他们都孤立我了,我堂堂长公主殿下,难道还要去蹭他们的饭?”卿言气不过。

    “那,公主,咱们自己吃。”坠儿可见不得她家公主挨饿。

    “好,传膳。”卿言大声吩咐。

    坠儿上了几个卿言最爱吃的菜,陪着她吃了一大碗饭,最后还不忘洛公子交代的一盅药汤。

    卿言刚吃完,门外思承求见。

    “公主,瑞王殿下密笺。”思承递上一个笺筒。

    卿言赶紧启封打开。

    里面只有八个字:灵柩先行,暂缓归京。

    哥哥不让我回去?卿言疑惑,问思承:“哥哥可还有其他交代?”

    “除了密笺,没有其他。”思承摇了摇头。

    “思承,你说,哥哥为什么不让我回去?”卿言把头发撩到耳后。

    “或许瑞王殿下还有其他安排。”思承想了想回答。

    “比如?”卿言挑了挑眉。

    “如今盛京看似局势紧张,但只要灵柩入京,再加上人证物证,晋王便坐实了通敌卖国谋害皇储的罪名,届时,皇上定罪于晋王,晋王余孽或被铲除或被招安,无论哪种都是皇上的手笔,只要公主不回京,这件事情就与公主无关,甚至大家都以为,就连公主都是皇上铲除晋王的一颗棋子,那些被招安的晋王余党,为保自己不被秋后算账,投诚公主该是最好的选择。”思承认真道。

    卿言定睛看着思承,思承说的与她想的相似,却更深入些,不愧是聆风阁的第一暗卫。

    “好吧,那我就听哥哥的话,在这儿多待几天,什么时候哥哥让我回去,我再回去。”卿言歇了口气,转向坠儿,“去偏厅告诉他们,咱们不走了。”

    “是。”坠儿抿着嘴笑着退了出去。

    “公主,永安侯夫人求见。”思悟进来通报。

    此前让吴峻生递话永安侯,派人来护送夫人去仙医谷,现在该是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了。

    卿言允进。

    陆芊缓步入内,端的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香风阵阵步步生莲,都说女子花信之年最是成熟貌美,而陆芊已过花信之期许久,可若说她徐娘半老,却又是折煞了她的风姿,卿言看着自己面前的陆芊,突然想到两个字:诱人。

    那绝非是色之诱人,而是神之诱人,所诱之事也绝非男女之间,而是梧桐相守之约,陆芊配得上,更担得起。

    “公主,臣妇特来辞行。”陆芊款款一礼。

    卿言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遣退了左右。

    “夫人此去一路小心。”卿言嘱咐道。

    陆芊给卿言倒上一杯茶,真诚致意:“公主,大恩不言谢,今后陆家定结草衔环以报君恩。”

    “夫人言重了,陆公一生为国,陆二公子果敢大义,小公子命不该绝,自是该有此福报。”卿言喝了一口茶,又放下茶杯,笑道,“不过,此事除了我,永安侯也是上心得很,夫人该好好谢谢你的夫君。”

    陆芊:“侯爷偏爱,是臣妇之荣幸。”

    卿言:“夫人过谦了,永安侯对夫人用情至深,怕是夫人要天上的月亮,永安侯也会替夫人去摘了下来,所以若说报恩,夫人更该先报永安侯之恩。”

    摘月亮!陆芊心里一震,想起此前永安侯在城外拦截公主的马车,只为帮她抢人,若非她在侯爷临走前一再叮嘱,侯爷悬崖勒马,怕是后果不堪设想,公主忌惮此事实属正常,于是开口道:“公主所言极是,只是这报恩之法,还请公主提点一二,臣妇也好给王爷一个惊喜。”

    永安侯夫人果然冰雪聪明,卿言心里一笑,给陆芊倒了杯茶:“夫人若是能给侯爷多生几个继承人,岂不是最好的报恩?不过这子嗣之事,还需夫妻同治,仙医谷谷主在这方面的造诣也是极高的。”

    原来如此,陆芊心下了然,这样一来,也不失为一种让侯爷不被殃及的好办法:“多谢公主提议,臣妇到仙医谷后定修书一封给侯爷,让侯爷同往。”

    “那就预祝侯爷和夫人得偿所愿。”卿言笑着举杯,陆芊也同举回应。

    若是侯夫人能将永安侯留在仙医谷,那么东南边陲大军便是群龙无首,其他将领稳定边境尚可,没有永安侯在,其他将领便不可能有其他动作,再加上手上的洪荒令,卿言觉得自己不回京也有不回京的好处了。

    “真是羡慕永安侯和夫人伉俪情深,世所罕见。”虽然刚刚算计他俩,不过卿言这句话却是发自肺腑的。

    陆芊莞尔:“听闻公主殿下与宁将军青梅竹马,公主这声羡慕,臣妇不解。”

    一说到宁远,卿言心里就堵着一口气,开口都是怨怼之语:“青梅竹马,或许在他心里,也仅仅是青梅竹马而已。”

    “吵架了?”陆芊笑问。

    “夫人见过宁远?”卿言立即警惕起来。

    “吴将军在镜花水月的门外遇到了宁将军和傅大人。”陆芊拍了拍卿言的手,“不过才几个时辰就吵架了。”

    “没吵。”卿言讷讷地回答。

    “那就是有误会。”陆芊还是笑笑,“公主,男子与女子不同,有些话不会说,有些话不能说,还有些话不懂得该如何说,我想,宁将军怕是三者都占齐了。”

    卿言咬了咬唇,果然,人家鹣鲽情深是夫妇举案齐眉的结果,自己一见宁远就怪他青梅酒一事,也不管他的为难,实属不该。

    “多谢夫人一席话,卿言受教了。”

    “公主想通就好,臣妇告退。”陆芊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