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Chapter 15
    刚才这么风风火火的折腾周时隐的伤口没什么反应,安静下来反倒能感受到额角汩汩跳动。

    他不是那么爱惜面容的人,这会却不敢动,嘴都不敢咧一下,生怕扯到伤口毁容。

    毕竟面前还有个大金主呢。

    身上都是些皮外伤,周时隐一个大男人没什么好矫情的,收拾收拾准备离开。

    出了医院大门,祝酌昭走在他前面一点,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周时隐也配合着停住。

    “今晚去哪住?”

    “酒店。”

    “你带身份证了?”

    当然没有。

    祝酌昭看他不说话瘪嘴的样子,唇角向上勾了勾。

    “走吧,回家。”

    周时隐没说话,看着祝酌昭的背影走出一段,迈了几步跟了上去。

    ——

    今晚第二次来到祝酌昭家。

    祝酌昭扬起下巴朝着次卧方向指了指,示意周时隐住在那,自己去洗手间洗了手回卧室。

    周时隐定在客厅一会没动,黑暗中看着祝酌昭关紧的卧室门,好一会才动身进次卧。

    出人意料的是,次卧的房间摆设并不像长久没人住过的,反而床上摆设和屋内陈设看上去像是特意布置过的。

    周时隐没多想,脱了外套就躺上去。

    几个月来住过的最舒服的地方,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异常清醒。

    甚至能听清客厅钟表滴答声。

    他起身下床,放轻脚步来到客厅,停在落地窗前俯瞰街上光景。

    心脏出乎意料的空。

    余光瞥到祝酌昭放在桌子上的烟盒,周时隐弯腰两指夹起抽出一支,借着月光仔细观摩。

    大拇指指肚轻轻摩挲了下烟嘴的部分,轻笑一声又塞了回去。

    这么一辈子躲下去吗?他不知道,也没人告诉他。

    敛下眸子,轻轻舔了下牙齿,抬头看见了一间开着门的屋子。

    与其说是开着门,不如说是没有门,这干脆就是半开放式的屋子。

    周时隐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亮,四周窗户的面积很大,光都透过窗子洒进来,画架随意摆着,迎着光在木质地板上落下一个个影子。

    画架上的画大多都被薄布或者薄纸盖住,没有直接露在外面,唯一露在外面的那幅画就是祝从周那打劫来的。

    周时隐一眼就看到了,几步走过去,停在画前,唇角微微上翘。

    实在想不通这幅有什么特别的。

    想着那天自己躲在那一侧楼门中看祝酌昭伸手去够画时的模样,那时候的心境和现在完全不同。

    甚至没想到和她能有这样的牵绊。

    命运就是爱捉弄人。

    在这站了有一会,恍然回神,他什么时候被祝酌昭传染了?在别人家里乱动乱翻可不是好习惯。

    这样想着抬起眼眸,回身准备去休息,余光溜到画架脚下的一串亚克力片。

    周时隐愣住了。

    蹲下捡起来,看清了上面的字。

    TRI-Z.

    上面划痕很多,像是用了很久。

    周时隐掏出随身带着的钱夹,急忙翻出自己那个,两个放在一起对比。

    自己的更新,而刚刚发现的这个,就是祝酌昭帮他换掉的原来的自己的那个。

    所以三年前,他们其实看了同一场画展。

    祝酌昭为什么好心帮他把这个换成新的?这个有什么好捉弄人的?

    TRI-Z.

    TRI-Z.

    三个Z.

    祝,酌,昭。

    ZZZ.

    心中猜想逐渐成型,有什么东西在心脏里涌动,血液急速流动,澎湃难抑。

    所以是你吗?

    指尖微微颤抖,两个小亚克力片也随着他的颤抖轻轻碰撞。

    良久他直起身,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起身,来到一个挡着的画布前。

    他从来没看过祝酌昭的画,只需要一眼,他就能辨别出来,她是不是TRI-Z.

    手轻搭在画布上沿,感受粗粝的布质压在手上的感觉。

    指尖轻捻,小臂轻轻一提,把整个画布提了下来。

    画面就展现在他面前。

    周时隐僵住了。

    饶是有心理准备,但在确认那一刻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感觉自己全身发热。

    祝酌昭就是TRI-Z.

    ——

    祝酌昭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她发现自从醉酒送走安允之后,她作息就再也没正常过。

    揉揉眼起身就那么出去了,推开卧室门,看见一个大活人坐在沙发上吓了一跳,才恍然想起昨晚的事。

    睡懵了。

    祝酌昭无比自然坐在周时隐身边,瘫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喝了清醒清醒。

    “起的真早。”祝酌昭随口打了声招呼。

    周时隐一夜没睡。

    “不早了,都十点了。”

    啧,这么不给面子呢。

    祝酌昭心里默默鄙夷,捧着水杯一口一口润着,人也渐渐清醒。

    “你的东西还在那边,”祝酌昭没去追究周时隐抬杠的行为,“有什么必须拿的东西在那边吗?”

    周时隐看着她不说话,祝酌昭总觉得周时隐今天不太正常。

    “有很多,”周时隐缓缓开口,祝酌昭感觉自己真是出现幻觉了,周时隐的声音竟然柔和许多,“身份证,那些书,还有那幅画。”

    祝酌昭点点头,即使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比如那些破书有什么好珍贵的。

    “再等几天,我叫人过去取,”祝酌昭给出承诺,怕他担心,有点安抚的解释,“马上去那些人还会找到你给你找麻烦的。”

    周时隐嗯了一声。

    祝酌昭看他性质不高还以为他是担心东西不能及时拿回来,也就不管他,起身去洗漱,过一会她打算进画室找找灵感,已经很久没画了。

    她下意识里确实拿周时隐当成孩子了。

    洗漱过后,祝酌昭把头发松松散散随意扎起,落下几缕短的搭在肩头。

    进画室却愣住了。

    有人来过?

    她对物品的摆放很敏感,有一点挪动她就能敏锐地察觉到,昨晚周时隐掀开画布的动作不小。

    画室算是她的一个私人领域,除了她自己没人进来过,熟悉的人自然也知道,就连除了祝行那个王八蛋被警告过依旧不当回事后,基本没人去故意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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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开心。

    就算是祝行,也会察言观色地试探,也不会贸然进来。

    祝酌昭下意识回头看着坐在沙发上一个早上没动弹的周时隐,整个房子里就她和他,不存在有别人。

    他进来干什么?

    出乎意料地是祝酌昭没有自己预想的那样很生气,也不排斥,更没什么波澜。

    从前那么抗拒的事情突然变成了一件很稀疏平常的小事。

    祝酌昭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直接坐在窗边的地板上,开始做准备工作。

    她吃饭没什么规律,向来是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楼下不远就有餐厅,她也从不特意准备做饭的东西。

    所以进画室的时候压根没想起来周时隐还没吃饭。

    周时隐回头看了一眼进了画室的祝酌昭,那边没什么动静,也就没出声打扰,自己去厨房逛了一圈。

    冰箱里除了一点水果,什么菜都没有。

    水果还是上回郑序来给她带的,不过周时隐当然不会知道。

    他也没打招呼,几步来到房门口,拿了鞋架上的钥匙出去了。

    听见关门声祝酌昭才反应过来人出去了,但也仅仅是反应一下,没有什么动作,继续捧着她的画板琢磨。

    心里默默疑问一句出去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和周时隐接触了几天,这几天画笔都没碰过,她竟然感觉下笔比从前更流畅,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等周时隐再回来的时候祝酌昭已经完成一幅画了。

    听见开锁响声祝酌昭依旧没反应,起身把刚完成的那幅画夹在画架上,又拿了新画纸。

    继续坐在地板上画。

    她从前学习时候,老师就没少骂她做事没个正型,倒不是说她做事不可靠,而是字面意义上的没正形。

    比如她坐在地板上画,趴着画。

    好在祝酌昭每次的作品足够让人满意,老师也不再说什么,后来到了国外去,祝酌昭自己就纠正过来了,不过那是在学校,在教室。

    在家就没人管她了,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厨房八百年不响的锅竟然出现了炒菜的声响。

    祝酌昭第二幅开始没一会,这会注意力终于被吸引过去。

    可别把她家炸了。

    很明显她的担忧是多余的。

    还没等她到厨房,饭的香气就钻进鼻子里闻得她头脑发晕。

    对哦,她怎么没想到应该吃早饭了呢?

    但这会应该算是午饭了。

    祝酌昭倚着客厅转角墙边,看着一脸认真做饭的周时隐。

    小小年纪人夫味还挺重的嘛。

    应该研究研究给他买条围裙的事了。

    想到这,祝酌昭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身穿HELLOKITTY粉色围裙的周时隐,围着灶台边转来转去的样子。

    眉眼瞬间挂上笑意,唇角毫不吝啬地勾起,看向周时隐的眼神充满赞赏。

    于是周时隐端着一盘红烧排骨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一脸不怀好意盯着他的祝酌昭。

    “看什么呢,”周时隐伸出手指点了一下祝酌昭的额头,祝酌昭脑袋不轻不重撞了下墙壁,疼地“嘶”了一声,“真拿我当仆人使唤啊,端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