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大不了她死呗
    车厢没有窗户,初曈看不见外面,只知道车子平稳地行驶了一段时间后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说话声。

    “哟,来新人了。”

    “上面派来的,听说是因为最近遗弃之地不太太平,所以增加了人手。毕竟这里关押着了不得的人物。”后半句刻意压低了声音,跟着是新人打招呼的声音。

    抓初曈的警察点点头示意,“你好。”随后难掩开心地说道:“我今天又抓了一批人,这个月Kpi稳了。哈哈哈,再等一个月我就能调回去了。”他的声音隐藏不住兴奋。

    另一个人听闻叹了口气,“恭喜啊,哎,我还要再等半年。”

    “也很快啦。”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开车的警察才摆摆手告别,带着一车的罪犯开了进去。

    没一会有人来开车门,初曈和其他人被分别押了下来,有个人拿着笔在登记人数和姓名。

    轮到初曈时她随口编了个新名字:“初初。”

    她毫不心虚,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反正她是黑户。

    登记完,警察带着他们进到牢房。这里的监狱很不讲究,男女老少混住,也不管进来的罪名是什么,待遇都一样。

    初曈被单独塞进一个牢房时还有点懵,往里一看就明了了,四人间已经住了三位,只剩下一个空床位。

    初曈听力很好,她敏锐地感知到自从她被塞进这个牢房,周围便不断传来怜悯的目光,以及有人在窃窃私语。

    “可怜,还是个孩子呢。”

    “是啊,这是这个月第三个了吧。啧啧啧,不知道这个能坚持几天。”

    “我赌三天。”

    “那我赌她明天就得死。”

    “老规矩,五十。”

    “五十就五十。”

    初曈下意识皱眉,但很快舒展开。

    她低下头,去整理床铺,余光不露痕迹地从“狱友们”身上扫过。

    她左手边第一个床位上是一个懒散地躺着的女人,齐肩短发,手上拿着一本书——倒着的,盖在她的脸上。而她正安然地呼呼大睡,脖子上带着一个显眼的黑色的项圈。

    第二个床位上盘腿坐着一个少年,惹眼的是少年拥有一头耀眼的红发,同样夺目的是他的相貌,精致的眉眼让人舍不得挪开目光。

    少年一只手撑住下巴,正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脖子上同样带着一个黑色的项圈。

    初曈不动声色,余光扫向右侧。

    右手边的床铺上坐着一个人畜无害的小男孩,看身形应该比她高些。头发微卷,头顶几根呆毛微微竖着,睫毛长而卷翘,整个人乖顺又无辜。

    他正专心读着一本童话书,时不时皱皱眉,似乎对书中的内容很是不理解。

    初曈收回目光,男孩脖子上也有一个黑色项圈。

    她躺上床,安静地闭目养神,说服自己忽视左边床铺室友灼灼的目光,心里寻思着——

    黑色项圈……

    她想起来了,这是抑制异能者发动异能的东西,研究出它的是一个天才机械师。

    新世纪初始,世界秩序混乱,异能者作乱的事情屡见不鲜。这时,一个人站了出来,他尝试着将“无效化”异能与他所制作的无人能暴力拆除的项圈结合,制造出了这个异能者的“镣铐”。从此以后,世界重新有了秩序。

    只不过如今这秩序也有了崩塌的迹象。

    初曈从回忆中抽离回来,不禁感叹,真是天才的发明。就应该流产线生产出来,给每个异能者都发一个。

    “又来新室友了?”清亮的嗓音在初曈耳边响起,打断了初曈的思绪。

    初曈一惊,她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她猛地睁开眼,与面前的人四目相对——是最左边床铺的女人。

    女人很漂亮,是很古典的东方美人的长相,眉若远黛,眼睛里藏着雾般似梦似幻。

    准确来说,这间监狱的四个人包括初曈都是东方面孔。

    “嗨~”见初曈睁开眼,女人热情地向她打招呼,“可爱的小女孩,我叫闫梦,你叫什么名字呀?”

    初曈有些发愣,女人的眼睛里似乎有漩涡,她不知不觉陷了进去,张开嘴:“初曈。”

    回过神自己说了真名的初曈捂住嘴,警惕地看向闫梦。

    闫梦看到她的反应,丝毫不介意,捏了捏初曈的脸蛋,夸奖道:“真好听。”

    “少和她说话,不然底裤都被她扒光了。”

    盘坐着的红发少年开口,似乎是觉得无趣,百无聊赖地收了腿,由坐改为躺着。

    闫梦闻言,回头怒视他:“喂,楚厌,我才不会对可爱的女孩这么做,别坏我名声。”

    楚厌看也不看她一眼,不可置否地哼了一声。

    听到动静,原本认真看童话书的男孩摇了摇头,合上书侧过脸来,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小梦姐姐,楚厌哥哥,小孩子才斗嘴呢。”

    初曈这才看到,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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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右眼眼角有颗泪痣,给他稚嫩的脸添了几分妖冶。

    “小瑾年要站我这边。”闫梦用撒娇的口吻说道。

    宋瑾年乖巧点头:“好的,小梦姐姐。”

    楚厌又哼了一声,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闫梦才不管他,转而去蹂躏瑾年的脸蛋,瑾年也不反抗,呆呆地任由她揉捏。

    初曈自从被套出名字之后就很沉默,捂着嘴,一双大而圆的眼睛直愣愣看着闫梦。

    “不要紧张嘛,小初曈。”闫梦玩够了瑾年的脸蛋,笑盈盈地回头坐到初曈的床边,亲昵地捧起初曈的脸,“姐姐会保护你的哦。”

    楚厌冷哼一声,不屑:“之前那几个你也这么说。”

    他又开始拆台,那几个说的便是之前住进来的狱友。

    闫梦笑眯眯:“楚厌,说话不好听老天爷会收走你的舌头哦。”

    此言一出,楚厌立马恼了:“少拿你那一套对付我!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少年的恼怒来的莫名其妙,明明也不是什么攻击性很强的话。之后楚厌便自顾自缩成了一团,一直念叨着:“不信不信……”

    初曈眨眨眼:“谢谢姐姐。”

    闫梦拍拍她的脑袋,怪叫一声:“啊啊啊,好乖好乖。”

    宋瑾年摇摇头,又捧起那本童话研究去了,时不时念叨一句:“软弱的公主,明明一瓶毒药能解决……”

    听到所有的初曈:……是谁教坏的这个小孩。

    左边,楚厌慢慢冷静下来,盖上被子准备休息。闫梦玩够了,也回了自己床铺,摆好睡觉的姿势,重新拿起那本倒着的书,看了两眼,秒倒。威力堪比被下了十斤蒙汗药。

    初曈将头埋进被子,她也有点困了。

    这两天事情一个接一个,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神经在她碰到温暖的床铺时瞬间崩断,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

    初曈眼皮点啊点,狱友们精神状态好像都有些问题,出于警惕,她不应该睡着。

    但是……好困啊。

    木木从斜挎包里挪着屁股钻出来,藏在被子里拱进初曈怀里,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没心眼地睡着了。

    ……

    算了,管他呢,大不了我死呗。

    初曈果断放弃挣扎,任由困意将她拉进黑暗,安安稳稳睡了一觉。

    晚风吹过铁窗,月光偷偷随风潜入,宋瑾年也绷着一张小脸躺下了。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