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闲玉心里感动,看向陆祈,陆祈似乎在也瞧她,只不过在发现她的注视后忙移开自己的视线。
她鼻子一酸,看向还未到她下巴的小少年,柔声道:“你真的拿我当姐姐了。”
陆祈:“……”
沈闲玉拉着陆祈回到他的地铺,让他躺下,道:“我给你施针,日后早晚各一次,这样你的伤好得快些。”
陆祈躺下来,地面上是他铺的柔软被褥,褥子下面还有一层树叶。虽柔软,可他却莫名怀念昨夜、与沈闲玉一同睡的那张潮湿褥子。
不待他多想,沈闲玉那架势想要掀他的衣裳,陆祈忙道:“姐姐,我自己来便好。”
沈闲玉笑道:“好。”
陆祈拿她当姐姐,她也真拿陆祈当亲弟弟,虽然她不知有弟弟是什么感觉,可陆祈这样乖的弟弟,应该很多人都会喜欢。
陆祈觉得沈闲玉眼神变了,虽不知为何而变,但他觉得二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更近了。
他将沈闲玉需要施针的地方露出来,有些羞赧,侧目不去看沈闲玉。
沈闲玉依旧是认真地为陆祈施针,施针完毕,她手摁着被褥,坐下来歇息。走了一天,忽然坐下,腿有些酸疼。
她揉捏着自己的腿肚,闲来无事,与陆祈闲扯:“对了,你识字吗?”
陆祈看向背对着他的沈闲玉,轻道:“读过一点。”
沈闲玉道:“到什么程度,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陆祈道:“会写,读过两三本书。”
沈闲玉哦了声,道:“这样挺好,算是启蒙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我还怕把你送到私塾你会适应不了,若是你启蒙的话,那夫子应该会好教你一点,你也能适应了。”
陆祈盯着沈闲玉的侧脸,道:“姐姐,你真的要送我去读书?读书的笔墨纸砚并不便宜。”
沈闲玉道:“我怎会骗你,说送你读书当然是真的,虽然读书成本可能会高,但我会挣钱,以后会有钱的,你不用担心。我都想好了,先带你入门,咱们以地面为纸,以树枝为笔,多节省,明年春天,我就带你去找私塾。对了,《三字经》会不会背?”
陆祈见沈闲玉是真心打算让他读书,甚至还问他基本的启蒙书籍,心口有点胀,半晌才道:“会一点儿。”
沈闲玉笑道:“可以啊,读过《三字经》,那应该之前读过书,后来怎么不读了?”
陆祈沉默。
沈闲玉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陆祈回答,她回头,见陆祈神色有些异常,问道:“你怎么了?”
陆祈冷道:“有人不让我读。”
沈闲玉觉得陆祈不是很开心,正好针灸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收回陆祈身上的银针,缓缓道:“不让人读书,一定是坏人,既然是坏人,那你干嘛把自己的精力分给旁人呢。你可知道,情绪是以你的精力为代价的,坏的情绪,对人体的损耗很大。”
陆祈盯着沈闲玉,让自己情绪平稳下来,道:“我知道了姐姐。”
沈闲玉笑道:“这样才对,对于坏人,咱们就不该分给他任何情绪。”
陆祈点头,默默瞧着沈闲玉收完银针,起身离开。他以为沈闲玉会问他之前的事情,可沈闲玉没有问,之前的问话就像是拉家常一般,交流过便再也没下文了。
他想告诉沈闲玉自己的事情,告诉她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但是沈闲玉走了。
沈闲玉给陆祈施针完毕,几步回到自己床上躺下,身下的被褥太过柔软,她舒服的不想说话。这样柔软的被子,若是去镇上买的话,可能达不到这样暄软。
她用手按压了一下,见插地面火把上的火熄灭,屋内陷入一片黑暗,她脱了外薄袄,快速躺被窝里。
太舒服了。
陆祈盯着沈闲玉的位置,过了许久,忽听沈闲玉叫他,他道:“姐姐怎么了?”
沈闲玉道:“你不是有话想说吗?说吧。”
陆祈奇道:“姐姐怎么知道?”
沈闲玉轻笑了一声。
她的脸在被窝里,声音传入陆祈耳朵里变小了几倍,可陆祈却无比清晰地听进了心里。
“我只是见你一直盯着我的背,感觉到了,应该是有话想对我说,你说吧。”沈闲玉轻声说。
陆祈沉默许久才开口,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稚气和几分经历世事的沙哑:“姐姐,我不是宋州人,我八岁的时候来宋州投奔父亲的朋友。父亲朋友待我也很好,但是他比较忙,我大多时候都是跟着父亲朋友的儿子。”
沈闲玉忽道:“他待你不好吗?”
陆祈淡道:“如姐姐所见。”
沈闲玉了然,怪不得最后陆祈非要打宋州,明明宋州不好打,若是进攻,定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时间成本,原来有仇啊。
她道:“可是你这次受伤如此严重,他若是赶你出来,万一给你父亲朋友知道了……”
陆祈道:“是我主动出来的。”
沈闲玉不语,等陆祈解释。
陆祈道:“他虽心眼小,手段狠毒,常明里暗里欺压辱骂我,但毕竟年纪小,也知道欺负我太狠会被他父亲发现,没敢直白地赶我出去,想逼我主动离开。”
沈闲玉道:“所以你做了你父亲朋友儿子的陪读,四年?”
陆祈道:“差不多。”
沈闲玉心道:“怪不得长大能成为反派,小时候就这么能忍。”
她问道:“然后呢?”
陆祈道:“在他父亲回来那日,他陷害我肖想他亲妹妹、甚至污蔑我诱骗周小姐。当时他喊我帮他抄书,派人从我房间里找到了周小姐的小衣。”
沈闲玉啧道:“偷自己亲妹妹的小衣放你床上,这男的,真够没脸没皮的。那周小姐怎么说的?”
本来一件很沉重的话题,给沈闲玉这么一说,陆祈也忍不住笑了一下,语气也轻松许多:“周小姐的丫鬟说确实见周小姐向我写了很多信,虽然我从未收到过。父亲朋友说要帮我父亲好好教训我,以免我日后走上歪路,便派人打我三十鞭子,他偷偷换了荆棘鞭子。”
沈闲玉没问陆祈父亲去哪了,既然陆祈已经走到投靠父亲朋友这一步,估计全家人应该都不在了,她道:“难道那丫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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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那男的勾结、一起诬陷你?”
陆祈道:“这个我不太知情。”
沈闲玉道:“还有周小姐给你写的信,是那男的派人模仿周小姐的笔迹?”
陆祈道:“周小姐的笔迹稚嫩,难以模仿,有可能是周小姐与她哥哥串通起来一起诬陷我,除了这种可能性,我想不到旁的可能性,可我平常并未得罪过她,不知她为何会这样做。”
沈闲玉道:“周小姐多大了?”
陆祈道:“比姐姐小两岁。”
沈闲玉明白了:“十三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我看这周小姐也并非与她哥串通,而是她本来就喜欢你,你长得又好看,喜欢你很正常。但人家女孩子么,也不好跟你说,可能私下里给你写个信什么的、没让你看,正好给她哥发现了,就拿来整你,太碰巧了。所以你出来了?”
陆祈道:“受辱至此,实在待不下去。撑着最后一口气也不愿待在那污浊之地,我向父亲朋友自请离开。”
沈闲玉道:“小小年纪,还挺有自己的操守。”
陆祈平淡地道:“当日我暗自发誓,如若有一天我没死,日后定报此仇,我要他们百倍千倍万倍的偿还。”
沈闲玉:“……”
所以那男的是阴着来,陆祈从小便厌恶阴险见不得光的手段,自己成为反派后全是明着来,怪不得人憎狗厌。
大多有权有钱的人都特爱装,陆祈连装都懒得装。
她补充道:“有仇报仇,只杀那男的就行,不要殃及旁人。”
陆祈顿了顿,道:“想不到姐姐会这么说。”
沈闲玉忽给陆祈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迷住,问道:“你为何这样说?”
陆祈没立时回沈闲玉,他在黑暗中看了沈闲玉半天,才缓缓道:“我还以为姐姐作为一名医者,会不让我杀人。”
沈闲玉觉得疑惑:“我为什么要干扰你做决定呢,我虽然是个医者,但首先我是一个人,我是先进入了人这个群体,然后才有的医者头衔,若是脱离人这个群体,那医者头衔也没什么用,除了孤芳自赏。人就是人,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我也爱憎分明。其次,你做任何决定都是你想做,有你自己的理由,我作为你姐,可能会给你提个建议,但不会说逼着你做选择。”
末了,她道:“就像你想报仇,冤有头债有主,你找害你的人,不要滥杀无辜就行了,不然你会迷失自己。”
陆祈沉默良久,道:“我知道了姐姐。”
那日的事情对当时他来说,就像是老天下了一场黏糊糊的墨水雨,将他整个人打得透不过气。虽然才过去没多久,可与沈闲玉说过后,他觉得那天像是已经过了十年一样久远,心情也没有那时的激荡。
沈闲玉打了个哈欠,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早点睡罢,明日还有事。”
“好的姐姐。”
随着沈闲玉最后一句话说完,屋内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陆祈默默望着沈闲玉的方向,想着沈闲玉的话想到半夜。
心里有一盏熄灭了很多年的灯。
现在,那盏灯似乎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