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找乞丐化缘,多新鲜呐。
只不过,一个是真和尚,一个是假乞丐。
冯蘅上下瞧了眼老和尚身上风吹日晒的痕迹,双眸微垂,将贴身的荷包拿出来,取出其中最大的一锭银子放在他钵盂中,银块滚落撞出一连串的叮铃的脆响。
“抱歉,我只有这个,若师父您需要食物,可以等天亮后去附近的村里自行购买。”
老和尚并未收回钵盂,好似并不在意这银锭子。
“此非我所愿。”
她此时才抬眸对上他的目光,虽然外表看上去饱经风霜,但整个人看上去很有精气神,尤其是他的眼神,看似柔和却透露出极强的信念感,是了,信教之人往往会比寻常人更为意志坚定一些。
不过,这些与她没什么关系。
冯蘅点了点头表示了然,默默将钵盂中的银块收了回来,装进荷包再塞回怀里。行云流水的一套操作她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眼下一路行程全靠银子打点,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化外之人。
“如果这个不行,我想我帮不了你,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老和尚并不介怀,微微一笑,也席地而坐,与她正面而对。
“施主若一无所有,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似是问句却是陈述,语含深意,叫冯蘅一愣,随即苦笑答道:“师父你说得对,我有很多……烦恼、焦虑、痛苦、恐惧、迷茫、委屈、悲伤……你若想要,我倒是很想分你一些。”
老和尚摇摇头:“事本一体,而分两面,这些苦楚施主愿意相赠,是否另一面也愿意舍弃呢?”
她低下头去,抱紧了双膝,不说话了。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老和尚缓声念完,见她仍是不为所动,便更进一步热情的讲起了迦叶和佛祖的故事。
冯蘅虽不言语,但其实一直在听着。
“……世间执念万千,佛曰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一切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施主若能放下执念,方能身心皆明,无忧无怖。”
当年,她也是这么劝王重阳放下,如今,相同的场景发生在自己身上。忍不住苦笑,人都是如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即使撞上了南墙也不愿回头。
“放下执念便能脱离苦海吗?无忧无怖便不是苦海吗?苦海是因还是果?而苦又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接连抛出,冯蘅并非想借此与佛门中人探讨佛偈与佛理,而是她的确不懂这些形而上的大道理,她懂的只有自己的心。
“无忧无怖固然平和可喜,但并非我所愿,我正为了渡苦海而来,苦海的尽头有我想见的人,所以……的确,我什么都舍弃不了。”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既是虚妄,何苦执着?”
“有人执着,有人放下,也许执着,也许放下,有此有彼方才是人世运转的规律,若认定一切都是虚妄,强调放下才能无忧无怖,何尝不是另一种执念?……岂住空空里?空空亦是尘。”
虽处于如此境况,虽情绪一直低落,但她回答的坚定干脆,老和尚见她已然是虽九死犹未悔的态度,也只能长长的叹息一声。
“虽我甘愿自找苦吃,当不了有幸被度化的有缘人,但这一席话已带给我极大的安慰,多谢师父。”她诚恳的起身,双手合十郑重的向他表达谢意。
老和尚虽感到遗憾,倒是并不执着于此,站起身也对着她双手合十道:“施主一席话,同样叫贫僧收获颇多,十分感激,既如此,便投桃报李,也赠予施主一物。”
他递过来的是一块布料包裹着的物品,很轻很薄,不知何物,冯蘅双手接过。
“此物虽不能助施主渡过苦海,但想来应当能减少一些忧与怖。”
言毕,老和尚离开破庙,踏着月色离开了。
冯蘅打开布包,拿着此物翻来覆去的瞧,发现这竟是一张人皮面具!武侠小说里常出现之物,过去在电视剧里也见过不少次,原来是真的存在此物的。
虽惊但奇,随即将面具尝试着贴在脸上,薄薄的一层人皮所携带的冰凉很快就被皮肤的温度同化,再仔细用力按压了几下边缘处,已是严丝合缝般的贴紧,宛如自己的脸,意外的合适与稳固。
她俯下身子,看向水凼,而那倒映的人影是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塌鼻、平眉、小眼,以及在夜色下仍与她原本的白皙肤色差巨大的还留有不少雀斑的粗糙蜡黄皮肤,属于是扔进人堆里便再也发现不了的普通男性长相。
老和尚识破了自己扮做乞丐的伪装,也知道独自在外年轻女子的不易,才会将此物赠予她,是为了让她能以男子的身份放心大胆的穿正常御寒的衣物,住温暖的客栈,而不是怀揣着钱财,却只能躲在破庙瑟瑟发抖。
人皮面具既已戴上,不到桃花岛见到他,冯蘅绝不会再摘下,翌日便找了最近的村落换了身正常的薄袄和布靴,扔掉了乞丐装,顶着这么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再加上她的小身板,只会认作是营养不良的乡野小伙子,无论是谁都不会多看一眼。
只是换了一张脸,却带给她久违的安全感,终于可以安心赶路了。
“婆婆,我要两个烧饼,咳咳……”
在破庙过夜虽未入睡但依旧难逃着凉,不过因祸得福哑了嗓子,一开口就是极粗的声线,为她现在这张脸增添了可信度,只是人晕乎乎的,反应力和动作较之往常迟钝了些。
伸手拿出荷包付账的时候,一时不察失手滚落了一块银锭,冯蘅很快弯腰捡了起来。
打包好几日的干粮和水袋,即使身体不适也立刻起身出发,小村庄地方太小找不到马车,只能先步行前往下一个城镇再想办法。
打定主意出村而去,冯蘅在田野上走了一路,也咳了一路,脚步渐渐虚浮,靠着吹来的冷风让自己在晕沉中获得片刻的清醒,她伸手用手背触及额头,感受到的是不同寻常的热。
看来要发低烧了,这可不妙,眼下已经走到了杳无人烟的野外,往回走更是浪费时间,得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村镇才能去买到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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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正巧此时视野内看到了树丛之后的一条河,加快脚步上前去。
弯着腰望向河面时,水面倒映出的人脸依旧一副蜡黄之色,人皮面具遮住了不正常的晕红,她需得洗个冷水脸让自己清醒一下,只是这样一来,人皮面具就必须得摘下。
正入神思考着的短短几秒内,未曾察觉有一个只手已经自后悄然伸向了自己的怀中,目标正是那个装着她全部家当的荷包。
原来在烧饼摊不小心掉出银锭子的时候,她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那人手法相当娴熟,显然惯犯小偷,一路跟着冯蘅竟一点声响都不曾发出,至于为什么选在此刻动手,自然是眼下这有恃无恐的特殊环境了。
怀里荷包坠实重量不见的那瞬间,她立刻警铃大作清醒了过来,眼见一只拿着她荷包的手正悄悄后缩,她眼疾手快抓住了那只手,可身后人丝毫不惧,抬脚就将她踹进了面前的河水中。
河流冰冷,又流淌的急,冯蘅艰难露了头往岸上望去,“罪魁祸首”正掂量着沉甸甸的荷包得意洋洋的俯视着在水中浮沉越飘越远的她,就像在看一只被命运无情碾压的蝼蚁。
她现在的确是一只蝼蚁。
没有丝毫反抗能力,身体每个细胞冒着热,河水却冰冷刺骨,一热一冷下,她难受的想吐,可吐又吐不出来,还在身体虚软无力被河流裹挟时被迫喝了几口带着腥气的水。
冯蘅没有愤怒,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苦涩,只是为自己感到悲哀。
好累。
只是想见他而已,为何这么难……自己已经拼命奔跑了,可还是好远啊,只可念想而不可及。
眼前天旋地转,意识渐渐飘远了,河流奔跑去往何处?若可以,能直接将她带到桃花岛吗?
下游处。
年轻的一男一女双双脱了靴子正欲下水捉鱼去,少女眼尖瞧见了水面浮起的衣物布料,惊奇的指着那处叫道:“靖哥哥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呀!”
她身边的男子闻声也顺着望了过去,水面上起起伏伏的的确像个人的身体,当即立刻跃入水中朝着那处游去,果然见一人浮在水上,不知是死是活,救人心切,手脚不停将他抱着游回了岸上。
“蓉儿,你看看这人是否还活着?”
救回的人身体冰冷,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少女伸出食指抵去试探鼻息,虽微弱但还能感到一点点的呼吸。
“还有气息。”
“既然还没死,咱们便救救他吧。”
打定主意要救人的两人偏偏都不会医术,便商量着赶紧送回去找那人帮忙。
拖延不得,这人气息相当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郭靖扛着体型瘦小的他毫不费力,健步如飞回到小屋处,人还未进门,声音就先响了起来。
“七公,您快来看看,此人是否还有救?”
正靠在门沿上喝酒等两人回来做烤鱼吃的洪七公慢悠悠的放下酒葫芦,瞥向急得不行的郭靖,懒洋洋道:“叫你们去捕鱼,你们怎么还给带回一个人?鱼呢?我今晚烤鱼可有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