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奚落
    宣平侯府派来的是个嬷嬷,听通传小厮说,她态度颇为傲慢。

    不一会儿,那嬷嬷便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她下颌扬起,拿眼角睥睨着府中下人,满眼嫌弃。知道的以为她来送赔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传旨送赏赐的。

    待见到林瑾照,眼中嫌弃之意更甚,又一眼见到了岳岩松,那副倨傲的姿态才收敛了起来,连忙行礼道,

    “老奴乃顾夫人贴身的管事嬷嬷,荣嬷嬷,听夫人的吩咐,特来送赔礼单子,并一副百叶攒金牡丹头饰、一副景泰蓝红珊瑚耳坠、一支累丝珠钗、一支玲珑点翠镶珠银簪,作为之前之事的赔礼。”

    林瑾照哪里看不出来眼前人的态度,便道,“辛苦荣嬷嬷跑一趟了。”

    容嬷嬷见林瑾照看到她送来的这些好东西,往常她必然眼睛都无法移开,今日竟然面不改色、态度冷淡,不免意外,“林大姑娘不若看看赔礼单子,核对一二?”

    这单子里,可是有十余件上好的东西。她眼角余光自然也看见了边上的六副上好的头面,心中有些奇怪向来清廉的岳将军府何时有这样的财力能置办这些。

    林瑾照接过单子,她从前从未见过那些赔礼,只大致看了一遍,心中自然欣喜,但面上不显,觉得还算合适便阖上了,

    “劳烦荣嬷嬷转告顾夫人一声,这单子记得送一份去尚书府,我回将军府至今,还没见尚书府送一件珠宝首饰来。别到时候尚书府出尔反尔,再次贪墨了顾夫人给我的赔礼,顾夫人还不知道。”

    荣嬷嬷依然没见到林瑾照的欣喜模样,略微有些失望,“老奴知道了。”

    这时,只听站在那头面跟前的小厮道,“岳老将军,林大姑娘,礼物既然已经送到,小的就先告退了。”

    荣嬷嬷满头雾水,礼物?

    她又开始看向边上的头面,若她没有看错,其中两副分别是白玉嵌红珊瑚云鬓花颜头面,梅花攒珠红翡翠头面,那白玉、珊瑚、珍珠、翡翠品相极好,怕是每一副都价值千金。

    饶是她在宣平侯府,这样的好东西也不多见。眼前这样的礼物通常送给女子,岳将军府的女眷只有林瑾照一人,难道是送她的,谁会送她这样的重礼?

    不知道林瑾照这是攀了哪家的高枝,怪道不将她送来的谢礼放进眼里。

    这事,她回去得向夫人回禀。

    荣嬷嬷走后,发了一笔小财的林瑾照心情不错,她算了算,她积攒的生命值还有十余天,便短暂地给自己放了个假,歇了两三天。

    这日,她准备上街逛逛,顺便订做一些瓷瓶。

    现代的那些药包装不能直接示于人前,但同时它们又需要保持密闭干燥、方便随身携带,因而用瓷瓶装是最佳的选择。先前她用的瓷瓶要么是从尚书府的闺房中找出来的,要么就是在岳将军府寻出的,如今也快用完了。

    上街时,她发现太傅府二公子肺痨被治好的事情,已经在洛阳城传开了。

    “听说了吗?太傅府那个病秧子二公子,大好了。”

    “真的?怎么好的,不是说治不好了吗?早两年就有许多大夫说治不好了,用了各种方子都没用。谁治的?”

    “我也不知道是谁治的,太傅府的人口风严得很,不给说。”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专门寻人打听过,据说,是一女子治的,估计是怕坏了人家姑娘清誉,才没点名道姓说是谁。”

    “女子?有这样的本事,我要是认识,巴不得供起来,还管什么清誉。”

    “嗐!我比你更想知道,就是打听不到啊。”

    林瑾照路过人群时,便听他们这样七嘴八舌地说着。

    她心想,清誉?她才不在乎,她巴不得能有人知道是她的手笔,好多些人来找她诊病。

    只是她也不着急,距离上一次去栖霞寺已经过去十余天,明日便又是她过去义诊的日子了。

    名声嘛,慢慢积攒,总会有的。

    在瓷器坊订了一批瓷瓶子,林瑾照便赶在午膳前回了岳将军府,才刚进门,便有宫人早在门口候着,见她来,立即传话道,

    “姑娘,宫里丽妃娘娘传话来,说是请你宫里去喝下午茶。”

    林瑾照意外,“丽妃?下午茶?我几时出发?”

    那宫人道,“将军府位置偏,此去宫中,路上少说得一个多时辰,只怕现在就得出发了。”

    丽妃是当今陛下盛宠的妃子,得罪不得,将军府如今势微,林瑾照只好让人带了句话给外祖父,便跟着宫人出发了。

    她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丽妃是林天元夫人的妹妹,也就是她嫡妹林卿婉的姨母。请她喝下午茶,定是没憋着什么好事。

    从前,丽妃请原主去时,总有林夫人和林卿婉在场,时常在宫里联合众女子,仗着人多势众奚落原主容貌一阵,心里畅快了,便打发她回来。

    若说从前的丽妃是为了被抢了婚事的亲侄女林卿婉出气,那现在婚事都换回去了,又是为了什么?

    林瑾照将永嘉公主先前留给她的玉佩交给春兰,“春兰,你先帮我去跟我外祖父说一声,让他别担心,然后替我去寻永嘉公主。”

    正好,永嘉公主手头抗癫痫的药快用完了,此次入宫,顺便送药,合情合理。

    林瑾照去到丽妃的永和宫,刚进殿门,便有宫女猛地伸出一只脚来,还好林瑾照提前有了心理准备,眼疾脚快及时闪开,这才没有被绊倒。

    但她歪斜凌乱的步伐还是引得里面的女子哄笑,“真是上不得台面,路都走不稳。”

    若是换成从前的林瑾照,此时眼眶里便开始蓄起水雾,委屈又霸道地责怪起宫女,进而被众夫人说教她不识礼数。

    但此时的她,连瞪一眼那宫女都没有,平静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臣女见过丽妃娘娘。”林瑾照举止有度行礼道。宫女都是听令办事,她没必要跟她们计较。

    眼前,不仅有林卿婉和林夫人、孙国公夫人和嫡女,还有许多同林卿婉交好的女子。果然又是这些人,蛇鼠一窝,物以类聚。

    见林瑾照行礼,丽妃刻意慢了一会儿,才道,“起身坐吧。”

    林瑾照不卑不亢,寻了个从前习惯的位置,坐了下来,全程都戴着面纱,令人看不清她什么表情。

    只听孙国公夫人道,“林大姑娘弄丢了宣平侯府的婚约,被岳老将军接到府中散心,不知你如今心散得怎么样了,不会平日里还在以泪洗面吧?”

    孙国公夫人知道,丽妃不喜林瑾照,只要她在丽妃面前奚落她,就能取悦丽妃。

    林瑾照微微皱眉道,“在场的都知道,这婚约是我让给嫡妹林卿婉的,莫不是,国公夫人觉得是林卿婉抢了我的?还是宣平侯府背信弃义,顾世子见异思迁?”

    此话一出,倒教国公夫人不好接话。

    虽然人人都知道是宣平侯府嫌弃她,但明面上说的,还是林瑾照自己让的婚事。

    林卿婉有些诧异,林瑾照今日,似乎与从前不一样,怎的这样伶牙俐齿起来?她不希望她们还将顾世子跟林瑾照联系到一起,毕竟顾世子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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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是她的未婚夫。

    林卿婉不动神色地转移话题道,“前几日,我去将军府看望姐姐,听说你去了刘太傅府上探望他家的公子?”

    林卿婉这么一问,在坐的都吃起了瓜来,什么情况,林瑾照去刘太傅府上不说,还去见了刘家公子?无论是将军府还是尚书府,从前也没听说过两家关系这么好啊?

    林瑾照知道,这消息定然不是将军府守门的人告诉她的,多半是她费了不少心思打听来的。她会看望她?鬼才信。

    对刘太傅家情况略微熟悉一些的便知道,刘大公子已经被朝廷派到苏州办差去了,如今府上只有刘二公子。

    果然,许太尉府的姑娘许子衿笑道,“林大姑娘,怎么,你是怕自己嫁不出去,看上了刘二公子那个病秧子不成?”

    她们还没听说刘二公子的肺疾已经被治好一事。

    孙国公嫡次女孙诗怡掩了掩唇,笑道,“你们还别说,以林大姑娘的相貌,与刘二公子倒也相配。”

    许子衿笑道,“可不是,正可谓,一个天残,一个地缺?”

    孙诗怡又道,“话说,刘二公子寿数恐怕不长,林大姑娘将来若是嫁了过去,将来只要伺候好婆母,想必日子也是不会差的。”

    许子衿听着不亦乐乎,认同道,“毕竟刘夫人母家富庶,自然金银珠宝都不缺。不过,林大姑娘可得抓紧时间,免得人还没嫁过去,刘二公子就……”

    孙诗怡作出一副同情的表情来,“是啊,这时间可不等人,难怪林大姑娘还没定亲,就已经去了人家府上呢,怕不是想生米煮成熟饭?”

    闻言,孙国公夫人皱了皱眉,这话可不中听,非大家闺秀所能言,但因着丽妃娘娘在这里,她都没说什么,她自然也不能开口驳了她的兴致。

    丽妃娘娘作为一宫之主,不想将来落人口舌,因而一言不发,只是她虽没有参与议论,但也未劝阻众人。只要她侄女高兴,随便她们说什么。

    林卿婉见林瑾照被她引火烧身,乐得看热闹,心里畅快得很。

    许子衿自然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又故作提醒道,“不过,林大姑娘这脸还是要治一治,否则若是吓到了婆母,给吓出病来,怕是好日子就到头了。”

    孙诗怡道,“可不是,上次宫宴,我的魂都快被吓出来了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眉飞色舞,等回过神来时发现,林瑾照好像还什么反应都没有,一句话也没说?

    她今日是怎么了?

    哑巴了?

    往日里听见她们奚落她容貌,她不都是气得眼泪都飞出来了吗?

    怎么今日她们说得更为过分,不仅没见她泣泪涟涟,还连句反驳的话都不说?

    见众人齐齐看过来,只见林瑾照轻轻转动茶盏,旁若无人般轻笑道,“呵,无聊之辈。”

    闻言,众人脸上的笑容都僵住。

    她说什么?好大的胆子!

    林卿婉适时火上浇油,假装好心温声劝道,“姐姐,在座的都是长辈和姐妹,姐姐说话应当尊重些。”

    丽妃不悦道,“林大姑娘,你方才说什么?”

    “回娘娘,臣女知错,不该说众人无聊,”只听林瑾照继续无波无澜道,“臣女回去便说,今日我来到丽妃宫中喝茶,听到了些稀奇事,原来国公家的孙姑娘和太尉府的许姑娘都觉得,刘太傅家的二公子是个天残地缺之人,且寿数不长,命不久矣,估计连娶妻都等不到。”

    众人面色皆是一变,饶是丽妃,精致无暇的面容都有了一丝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