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婧收敛好所有情绪,从秦昭年怀中跳了下来,重新站到地上。
因为黑吃黑这个提议是秦淮婧一手提出的,大家也想不到到秦淮婧到底想要做什么,只得等待她接下来的指示。
秦淮婧站定后,特意将自己稚嫩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走到纪子坤旁边,对着脸上仍旧挂着鼻涕眼泪的吕光说道:“行了大叔,别嚎了,搞得好像我们要强抢民男似的。”
“我们也实话告诉你了,我们不是你口中那什么王家人,隐藏实力跟你们上山也不过是为了对你们这土匪窝一探究竟而已。
谁叫你们这窝土匪待哪儿不好,偏偏待在这穷乡僻壤,这不就引了我这么个怪人好奇了吗?放心,我们不是施虐狂,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秦淮婧蹲下身,面带安抚的对着吕光点点头说道。
吕光吸了吸鼻子,粗声粗气回问:“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自然不会有假。”秦淮婧肯定回复,双眼透出的意味那叫一个真诚。
没想到秦淮婧的肯定的答复刚一出口,吕光就直接眼泪一收,鼻涕一吸,还快速的低头在纪子坤袖子上一蹭,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直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土匪们也都看呆了,他们也不曾想到自家的大当家还有这一面。这一刻,秦淮婧明显听到了什么碎了的声音。是十米厚的滤镜,还是一颗热忱的心呢?
纪子坤直接变了脸,他看着袖子上那湿漉漉的一团,恨不得当场把衣服脱了。可现在他还要继续钳制着吕光,是断断不可能整理衣衫的,于是他只得忍下这一口憋闷气。
秦淮婧在短暂的怔愣过后,倒是笑开了,只觉得这个吕光糙汉的壳子里定是个有趣儿的灵魂,当即也不废话,笑盈盈的说道:“吕光叔,我瞧你也是个爽快的主儿,我也就跟你直说了,只要你交代出你们的来历和袭击我们的目的,我就让他们放了这群土匪,还给你们找份儿糊口的工作怎么样?”
吕光听此,并没有贸然行动,瞧他之前的做派,料定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他细细琢磨一番,当即用玩笑的语气道:“我这里的都是庄稼汉,只有一把子力气,可只能卖力不卖身的啊!”
秦淮婧听出了吕光的言外之意,心下感叹这吕光也是个妙人,当下就说道:“吕光叔放心,我们也都是正经人,不搞卖身那套,保准给你找的是正经工作!”
吕光听及此,终究是收了脸上的嬉笑,目光凌厉的将秦淮婧和秦昭年等人打量了一番,最后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也罢也罢,就算是……我也认了……”
接着,吕光就将他们这伙人的遭遇娓娓道来。
原来吕光,也包括所有山寨里的人,都是允州王氏家的奴隶。这王家的人不说个个黑心肝,但也都不将他们这些奴隶当人,而且着实有这个变态,每天不是训就是打,全都是基操。
原本这样的话,日子也算是过得下去,毕竟所有的奴隶都是这样过活儿的,没道理他们不能忍受。
但谁知道,前些个年允州来了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州牧,这州牧刚正不阿,活脱脱一个青天大老爷转世,但凡有老百姓受了委屈向他告状的,这允州牧就会一管到底。
而这王家的二公子就是个天杀的王八羔子,在这允州牧来之前,王二公子可谓是嚣张跋扈的很。平时走在街上,要是看上了哪个姑娘,也不顾那姑娘的意愿,就直接抢回房里做个贱妾,对那姑娘的娘家那是知会都不知会一声。
曾经有一些爱女儿的人家找上门去,全都被被王家人生生打出来,最厉害的一次还将人姑娘的爹娘给活生生打死了。
那可怜的姑娘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竟也心如死灰随二老一同去了。
原以为这事儿过后,王家会约束着自家二公子一点,谁曾想不过安分两天的功夫,王二公子就又故态复萌,青天白日又抢了个姑娘回去。
从那之后,允州城中的人都对王二公子避之不及,简直到了闻之色变的地步。
那些有女儿的人家也不常让女儿出门了,就担心被王二公子给抢去。
但这种情况在允州牧到来之后,就发生了天大的改变。
自从允州牧放话要为所有百姓做主,而百姓也在见过并州牧一言九鼎之后,就尝试着把王二公子的事儿上报了上去。
最后果然不负众望,王二公子遇到了他生命中的“冤家”,被治了个彻彻底底。
朝廷往年是没有州牧这个官位的,也是在当今夏公上位逐渐打压世家贵族,与其斗得个旗鼓相当之后,这才搞出个州牧的官职。
而允州的西北处毗邻蛮夷之地,常常需要驻军把守,趁着这个机会,夏公直接就把兵权交给了允州牧。
所以,以往王家是大世家,在允州没有高官压制,可不就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起来了吗?
但这次来了个允州牧,手中还握着兵权,可不会怕这一个小小王家。
待允州牧查明情况,得到王二公子的确如百姓所述的那样犯下累累恶行的消息后,就直接派人去将王二公子抓了来,然后把成堆的证据都甩在了他的脸上。
王二公子辩无可辩,最终竟然威胁起允州牧来,允州牧可不怵他这些,直接让人打了王二公子四十大板,给人留了一口气,丢回了王家。
说是王二公子害了那么多人命,可不能就这么一死百了了,等两月之后王二公子养好伤,就去将人“抢了”来,再打四十板子。
这下王二公子总算是歇停了,这可不得歇停些吗,屁股都被打烂了。
但王二公子岂是个安分的主儿?允州牧着实把他打怕了,他也不敢再强抢民女。
这人也是“聪明”,专会挑软柿子捏,没过两天,再次把魔爪伸向了王家的奴隶。
王二公子自从被允州牧打板子之后,就心生怨愤,却又不能在当事人面前发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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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憋,就憋成了变态,开始以虐打女奴为乐。短短数日,就已经重伤了数人,打死了三个,这才引起奴隶们的反抗之心。
但光光这点还是不够的,王二公子虐杀女奴之事顶多算吕光带领奴隶起义的催化剂,究其根本的原因,还是在王家家主的幼子身上。
王家家主已老,但对女色这方面的欲望却不曾减退,竟然在老妻死后立刻找了个二八年华的千金做续弦。
也不曾想到这王家家主还真就当得上老当益壮,把人接到府上一月之后,那续弦竟然是查出了身孕。
这可把王家家主乐坏了,这个孩子可是他男性魅力的证明啊,自是对续弦如珠如宝护着,生怕出了乱子。
但有时候盛极必衰、乐极生悲,这护得过了也不好。
那续弦天天山珍海味的吃着,又被人当瓷娃娃似的护着不曾走动,这胎儿就养的格外大,生产时非常困难。
好在最后稳婆的经验足,将孩子接生了下来。
不过续弦却因为血崩,早早的就香消玉殒了。
这孩子又被确定是个男娃,本就欢喜的王家家主就更是喜不自胜,将这幼子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宝贝得不行。
这王家家主的老来子这般小,又死了娘,对于早就积累了雄厚势力的其他兄弟来说,宠着一点也没什么,就当是给老爷子演演兄弟情深的戏码了,况且这个老来子还有那种癖好,就更不可能登上家主之位了。
没错,这王家主的幼子有个不能为外人道的特殊癖好,他喜欢食人鲜血。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这幼子长到五岁,在偶然划伤奴隶之后,看见那鲜红流淌而下的血液,竟然上去沾了一点尝了尝,随后就迷恋上了那种饮血感觉。
然而王家人是不可能大肆在外搜罗人放血的,为了满足幼子的这个“无伤大雅的爱好”,王家家主理所应当的就把目光看向了家中圈养的奴隶。
奴隶是没有人权的,是牲畜般的存在,是奴隶主的所有物,可以被随意支使。
他们的生命是那样的一文不值,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哀悼。
所以,就算是府中死了许多奴隶,这种事情也不会被人传出去议论,因为奴隶是所有人都不在意的。
理所当然,在王家家主幼子五岁那年之后,每日都有几位奴隶被挑中放血,然后也不做处理,就将人如同丢垃圾一样扔回房中,任他们自生自灭。
奴隶想要活下去,只有靠自己的求生欲望和自愈能力。
周而复始,基本上王家所有的奴隶,就没有不被放过血的。
但这样的生活只能将就着过下去,出了王家还有谢家、李家其他家,除非他们自立门户,否则他们永远都是奴隶,永远都只能被人奴役。
可也就在六个月之前,王家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也是吕光决定带着众多奴隶出逃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