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沈家的后花园修了一座完整的假山景观,山脚下还有座凉亭,中间摆着张茶桌,上面依次摆放着斟茶道具。屹然是一个开放式茶室,只是周围没人敢来打扰。

    宋汀坐到沈承海对面,沈承海坐的端正,比吃饭时的气势更盛,但宋汀破罐破摔,此刻倒也没什么紧张情绪,淡然坐于他对面。

    沈承海直接拿起一沓照片,放在宋汀面前,“看看。”

    是临仙各名流贵族的适婚年龄的小姐,其中就有邵茵,各个达官显贵,远超于名不见经传的宋家。

    “您应该拿给沈崇堂看。”宋汀在心里冷笑。

    “他没少看。”沈承海沉声说,目露精光,攫住宋汀,“我这个儿子,最擅长和我作对。”

    “我的安排不听。”沈承海端起茶杯装模作样地啜饮,“专门找个让我……出乎意料的。”

    宋汀不置可否,对沈家父子的矛盾不甚在意。

    沈承海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神色平静,抬手给她斟了一杯茶,宋汀也不客气,拿起来小饮一口。

    是醇厚的普洱,茶底苦涩。

    “自打他自作主张后,我一直很生气。”

    “但今天你俩一来,我反倒看出来了。”

    宋汀终于抬眼看他,问道:“您看出什么了?”

    “崇堂把婚姻当儿戏。”他把茶杯放到茶桌,慢条斯理地洗茶,“而你未必愿意。”

    见沈承海把话摊开来讲,宋汀直接将茶一饮而尽,定睛看着他,“您既然知道,又叫我过来。”

    “是有解决的办法?”

    沈承海看着宋汀若有所思的笑笑,觉得这宋家女儿有点意思。

    “你父亲一直没主动联系我,是知道我不满意。”他一副傲睨自若的样子,吩咐起宋汀,“你回去通知宋维明来见我。

    “这件事既然还没传出去也没有公开的必要了。”

    沈承海长时间手掌大权,即使近些年退休,找人商量事如同找下属谈话,但他说起来稀松平常,好像事情本该如此运行。

    和宋维明如出一辙说话方式,仿佛两人从小遵循的是同一种思想体系,只是宋维明等级偏低,在体系中也只好做小伏低。

    宋汀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沈承海,那是她是刚被接回宋家没多久。

    -

    一场商业宴会,宋汀穿着自认不合时宜的抹胸连衣裙,跟在宋维明身后,她那时记不住各家名流的姓氏,她在新学校没朋友,唯一又点交集却是厌恶她的邵茵更不会告诉她。

    只记得宴会的主人行洪,可所有人都在围着恭维姓沈的老总,宋汀也跟着宋维明去敬酒,拨开周围意味深长的目光,宋汀第一眼见到的是少年沈崇堂。

    他身量高大,立于人群中心,穿着低调却考究的西装,唇角平直,一双浓墨般的眼睛懒散地低垂着。

    “沈总,好久不见。”宋维明奉承的话拉回她的视线。

    宋维明将自己的酒杯放低,去碰沈承海明显兴致缺缺倾斜的酒杯,宋维明一饮而尽,后者杯子见底,便没动。

    在家中说一不二的宋维明显然还想再说点什么,沈承海身边的人却低声和他聊了起来,宋维明插不上话,讪讪站在一旁吩咐宋汀,“去给沈总拿杯香槟。”

    沈承海听到,似笑非笑的目光顺着宋维明落到宋汀身上,有别于其他人明显的不屑,沈承海的目光里更多的是不在意,仿佛她只是蝼蚁没到被谈论的地步。

    沈崇堂的眼睫抬起,华丽的灯光下,也和其他人一样似有若无看着她。

    宋汀捏紧手中没喝过的香槟杯,想到之前在学校被递到手中的咖啡罐,一样的冰凉。

    宋维明伸手在她后背一推,她喉结滚动,还是听话转身去拿。

    被鲜花装饰的桌子上摆放着香槟塔,底下放着冒起细小气泡的香槟,浅浅泛着金色,颜色有些微差别,她看着发起了愣。

    她分辨不清它们的差别。

    不远处传来欢快的笑声。

    宋汀下意识抬头看,发现沈崇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离商业名利场,此刻正被邵茵等一种少年人围着。

    邵茵不知道抬头和他说了什么,他平缓的唇角弯起,以宋汀的视角看她们挨得挺近,应当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或许更亲密也说不定。

    邵茵身边的周苒突然注意到了几米外的宋汀,像是发现了落单的猎物,她拢起手掌,凑在邵茵耳边说了句什么,两个人突然夸张地嗤笑起来。

    沈崇堂的目光再次投过来,在那目光落到她身上之前,宋汀转身出了宴会厅。

    宴会厅位于郊外的庄园,正是草木葳蕤的季节,园中开满了花,空气中也满是馥郁,宋汀一个人迎着柔和的晚风进入无人的后花园。

    她将宋维明找不到她后,可能会有的阴沉脸色抛诸脑后,一心一意赏起花来。

    身后却传来脚步声。

    宋汀回头,看到沈崇堂手中拿着一杯浅金色香槟,走到她身边,蔷薇花垂在他的发梢,他目光淡然地看向她,把手中的杯子递过来。

    宋汀抬头不解地看他,“做什么?”

    “我父亲喜欢喝这一种。”沈崇堂侧头躲开蔷薇的打扰,平淡朝她解释。

    不远处被爬山虎遮住一些的长窗出现三三两两的人影,她看到邵茵和身边人趴在窗前朝这边张望,嘴边挂着嘲讽,正说着什么。

    沈崇堂背对窗户没注意到,宋汀视线回到沈崇堂浓墨的眼睛,高高在上,看不出情绪。

    邵茵在学校也使过的小把戏,她只是没想到天之骄子如沈崇堂也会配合玩这种低劣的把戏。

    但宋汀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停顿片刻还是将酒杯接过来。见她接过,沈崇堂很有礼貌似地没有久留也没多问,转身离开了。

    他刚离开,一朵开到正盛的蔷薇花从不堪重负的枝头落了下来。

    落到复古雕花的铁质垃圾桶前。

    宋汀盯着垃圾桶黑黢黢的洞口,一翻手直接将手中的杯子扔了进去。

    “啪嚓”一声,清脆的玻璃撞击铁壁而碎裂的声音。

    才踏上台阶的沈崇堂诧异回头,见宋汀也正转过身来看他。

    “怎么了?”沈崇堂看起来也不生气,只是他本就上了一节台阶,居高临下眉眼沉沉,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他察觉到了宋汀的目光,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窗,和里面的邵茵碰了下目光,很快窗内人影消失无踪。

    宋汀明白了,这是大少爷得天独厚的优越感,邵茵等人也只敢躲在暗处偷偷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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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得这样好玩吗?”宋汀目光定定看着他,说话时唇角勾着,但实在是算不上笑意,“是不是觉得帮助被排挤的私生女挺有优越感的?”

    见他没说话,宋汀不知道为什么还不解气,好像沈崇堂是什么千古罪人,罪该她狠狠泄愤,她恶狠狠地皱起眉,咄咄逼人嘲讽,“你以为自己是谁?解救灰姑娘的王子吗?”

    宋汀喘着气,单薄的脊背挺直,在满是馥郁的花园里像一片薄刃。

    沈崇堂等她说完长篇大论,双手插入西装口袋,平直的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没那么无聊。”

    宋汀沉默和他对视,艰涩地问:“那你为什么……”

    那她实在想不通大少爷专门跑来找她,难道仅仅只是帮她解个无伤大雅小事?况且沈承海未必还记得有她这么个人。

    沈崇堂走下台阶来,宋汀感到自己被他的身影笼罩,他身上淡淡地乌木香调掩住了花香,他低头靠近,认真看着她的眼睛说:“放轻松,只是一杯酒。”

    宋汀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看他直起身,离开前真心实意地说:“只是想帮帮你。”

    十六岁宋汀相信了。

    所以等沈崇堂再次伸出援手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接住了。

    可事实就像沈承海所说的一样,这只不过是大少爷的一场儿戏。

    他或许有一瞬间的真心,但也只有那一瞬间了。

    宋汀从小被邻居、老师夸赞聪颖,即使身处逆境仍能躲避危险,找到最优解的那条路。

    所以二十五岁的宋汀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回到停车场,沈崇堂正立于车前抽烟,指尖一点猩红在夜里时明时暗。这是宋汀第一次见他抽烟,他看见她的身影就将烟熄灭,示意她回家。

    他没问自己刚刚去做了什么。

    宋汀确信他知道自己被沈承海叫去谈话。

    在沈崇堂拉开车门后,宋汀突然开口:“刚才沈总让我取消和你的联姻。”

    沈崇堂手上一顿,但神色未变,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也丝毫觉得不是什么威胁。

    他关上车门,依靠在车前,轻抬下巴让宋汀继续说。

    宋汀逐步靠近,走到离他只隔一步的距离才停,她扬起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的脸庞,那双杏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轻巧地说:“让我通知宋维明和他谈,趁着还没传出风声趁早解除婚约。”

    她看进沈崇堂浓墨似的眼底,仍是抓不住一丝确定,于是她又垂眸后退一步。

    “我同意了。”她说。

    说完后,宋汀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早该如此了,她犹犹豫豫拿不定的主意,或许沈崇堂根本一点也不在意。

    宋汀沉默地等着沈崇堂说好,毕竟这不是什么大事,于万荣来说,合同继续,只是多了个可有可无的项目。于他沈崇堂来说,不过是少了一个和父亲对抗的工具人,有大把的豪门贵女前赴后继地等着接替她。

    打火机“咔嚓”一声打破平静夜色。

    沈崇堂的声音低沉被烟雾萦绕多了分混沌。

    “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出尔反尔?”

    宋汀一僵,抬起头隔着飘渺的薄雾,看着沈崇堂直起身,手中夹着烟,一双眼睛黑沉沉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