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乐语。乐语坐在我的前面,而这只手,明显是从后面伸过来的。
冰冷,坚硬,类似于手指的形状——却又比人类的手指要更大,更圆,更光滑,带来的压迫感更加清晰。
我下意识睁开眼睛朝后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视线又转向小臂,触感已然消失,其上没有被握过的痕迹。这也正常,毕竟握我小臂的那只手力度并不大,并不像是能留下痕迹。
过山车的运行才刚到一半,第一次抬升带来的几次急坠已经结束,现在进入后半程第二次的抬升,这次还没等升到顶端,我就提前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的同一时刻,古怪的窸窣声音响起在了我的耳边。
和带着生锈味道钢铁机器的声音截然不同,这声音细密轻盈,像是某种织物的摩擦,却又比我能想象出的寻常织物更加粗糙坚硬。
未知的、古怪的、高频率的摩擦声出现在耳边,挨着我刚刚化成实体不超过两小时的脑袋,仿佛下一秒,那种织物就要蹭上我的头发,贴紧我的头皮。
——5、如果在乘坐过山车过程中,听到有不应出现在这里的声音,请立刻……捂住耳朵。
细密噪音出现的瞬间,无暇判断红色签字笔所书是否真实,我就像是猛然拽住一根救命稻草,捂住了耳朵。
不对——
捂住耳朵的同一时间,我心中骇然,警铃大作!
古怪声音惊涛海浪一般骤然增大,我像是被噪音形成的海浪打翻,整个人卷入噪音之中,连过山车已然从顶点迅速坠下也无暇发觉。
有什么错了。
我放下双手,任由巨大声音穿过耳朵,直直钻入耳道,填满我的大脑。
这一瞬间,我仿佛理解了这混乱不堪的噪音所传递来的信息,虽然它们实际上并没有形成什么具有规律频率的语言,但我还是听懂了。
——你听到了。
未知的存在在对我呢喃着:你听到了。
过山车逐渐减速,车轮咣当咣当,归于寂静。终点到了。
从始至终也不过花了两分钟时间,而我睁开眼伸手去摸索自己身上的安全带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时已经是湿漉漉一片。
“你感觉到什么异常了吗?”我解开安全带,问乐语。
“有什么声音,不太清楚,好像是从后面传过来的。”乐语已经先一步解开了安全带,转过头看我,“应该是从你身边的位置传出来的,我还在犹豫是否遵从红色笔迹所说的捂住耳朵时,声音又消失了。”
“果然如此。”
两分钟后,再次站在过山车规则牌面前的我,掏出笔,将“捂住耳朵”四个字抹掉了。
“这个规则是错误的。”我道,“在过山车上,听到声音本身并不是一种伤害——声音是一种试探,在试探我是不是能听到。”
“看起来,那个存在并不确定我是否可以感应到它——就像是出现在窗外的班主任,你装作没有看到它,就说明你正在心无旁骛地学习,可一旦你和他对视,你惨了,对视本身就证明你在开小差。”
乐语噗嗤一声乐了:“……这什么比方。”
“话糙理不糙,反正就是这个意思。”我做总结,“你看不到那个存在,你就是安全的,你一旦表现出能够看到它,你就会成为被攻击的对象。”
“所以,乐语你没有反应,正说明你听不到那个声音,于是那个不知名的存在就没有找上你。而我捂住耳朵的瞬间,就已经向那个声音传递了信号。”
说完这些,我对着纸上的规则,再次陷入疑惑,“这样说来,这个红色笔迹所写的‘捂住耳朵’,是在欺骗我们。”
那为什么幸存者又说,带着红色笔的工作人员可以帮助游客?
既然用了红色笔这个形容,说明笔的颜色在这个游乐园里,必然是存在着一定意义的。那么携带着红色笔的工作人员,它们的立场又是什么?
线索太少,一时没有结论,姚千在这时候打断我的思绪,他的视线从刚才就落在我小臂位置:“黑色的手印,有什么异常感觉吗?”
我抬起小臂,看向刚才在过山车上被未知存在抓住的部位。
被那只手抓住时,我潦草地看过一眼,当时小臂上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但当那个古怪声音在我耳边放大一次后,我才又注意到,小臂上被抓过的部分,俨然已经出现浓重的黑色,像是中了毒一般,黑色不是沾在皮肤上,却好像是从内而外渗透出来的,中间浓密而外侧浅淡,又像是某种晕染。
“没有感觉。”我抬起小臂再次给两人看,“我在想,这或许是一种印记。”
“违反规则的印记?”乐语反应过来。
“嗯。”我的手指在自己小臂上做比划,“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之后再违反规则,黑色就会沿着这个手印一圈一圈地向外变浓——类似于积分累加制,到一定程度才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这样看来,违反规则并不会立刻受到惩罚。这对于试探规则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嗯,好了,现在第一次过山车已经坐完了。”我一边宣布着,一把拽住姚千。
“走吧,你刚才不也打算坐吗?”
刚才让乐语和我一起坐第一次过山车,其原因当然是我还要留一个人陪我坐第二次。
乐语却拦住了我:“我作为经验更丰富的驱灵师,要进行这种挑战规则的危险行为,也应该我去吧?”
他倒是不谦虚。
我没有同意:“但做出这个危险决策的人是我,不是你决定的,不用你管。”
“但这方案是经过三个人同意,共同得出的行动方案不是吗?”乐语理所当然道,“既然不是你一个人的决策,当然不应该由你一个人执行。”
我不能苟同:“可作为最先提出来这个意见的人,我有义务对此负责。”
对话你来我往又争执了三个来回,我成功撕下这个人看起来很好说话的面纱,并确信我和乐语根本没有就这个问题达成一致的可能。
呵呵,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和善,却这么固执己见。
乐语见说不动我,转头寻找姚千支持:“你也同意让吉光去?”
姚千看着我俩从正常对话变成争执又逐渐朝着争吵的危险方向演变,表现得像是看过无数次一样,云淡风轻地吐出三个字:“听她的。”
我看了姚千一眼,突然有点怀念起上一次在那个桃源村落的时候了,姚千多好啊,不问原因不提意见,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想到这里,我微妙地反思了一秒——本残灵是不是有点太独裁了?
不对,压制反对意见才能叫独裁,和姚千这只能叫配合默契。
我开小差的这几秒功夫,乐语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怎么回事,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姚千微微侧头看他,眼睛略眯,不说话,但是能看出来不太高兴,这种不太高兴被压在眉眼间,莫名有点可爱。
“……”感觉他们说的应该是一些遥远的事情了,我没有探究的欲望,最终还是我和姚千一起上了过山车。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波折,我听到有奇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和上次的远近程度差不多。在我没有捂住耳朵的情况下,这次声音果然没有增大,也没有出现其他的怪异现象。
姚千同样也是如此,据他所说,除了也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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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异声音外,他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触碰了他,触碰的位置是手背,但和我不同,他的手背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显然是因为姚千并没有像我一样被那个存在发现。
“很不错,第二次乘坐基本验证了我的猜想。更重要的是,”我再次站在规则牌前,再次提笔划掉了蓝色笔所书写的第7条规则——过山车一天只能乘坐一次。
“这条由蓝色笔书写的规则,也是错误的。”
“也就是说,”乐语皱起眉,“无论是蓝色还是红色的规则,都不可信。”
我们从过山车附近离开时,那排瘦弱的衣架已经对空气墙失去了兴趣,对我们一行三个人也仿佛视若无睹,趴回过山车的围栏上,安静了。
过山车的下一站是全息影院,整个公园里唯一一座地图上有标志的超市也坐落在这里。作为一座游乐园,其实一路走来,能看到几座小商铺或者贩卖小车,只是里面都没有工作人员的存在,也没有商品贩卖。
来到超市附近,终于又见到了穿着红色马甲的人影。
那个人影似乎也见到了我们,头微微朝我们的方向扭动一下,即刻受惊的兔子一般从超市旁窜进了超市里。
好像我们才是灵域里的怪物。
好消息是,这个人影看起来十分的……人。
既没有六条腿也没有两颗头,至于有没有三只眼睛不好说,但肯定比刚才的衣架子像人得多。
我们进入公园时已经是下午,一路到现在,天色已近黄昏,时间也到了五点三十多。根据入门口的规定,六点过后就不能继续参观园区其他景点,需要在超市二楼住宿。
本以为总算要见到能亲切交谈几句的工作人员,然而当我们走进大门,看到的还是一个冷冷清清毫无人味儿的超市。
“居然连个收银员都没有,”我瞅一眼收银台,“哦也是,之前说了,物品的费用已经包含在了门票中。”
“这里应该也是具有相关规则的。”姚千一边说着,一边走向超市门口的另一侧,那里的墙上贴着几张色彩不同的纸,大概就是规则所在。
“你们先看着,我在这里转转。”
我说着,朝超市里面走了进去。作为游乐园里唯一一座超市,甚至包含了游客住宿功能的所在,这个超市的规模已经到了普通中型超市的程度,生活用品也种类繁多。
我瞥了一眼包装,生产日期倒是很新鲜,但型号和种类都已经不是这几年的流行款式了,显然和之前那个村落一样,这些物品也是灵域主人的手笔。
摸了摸台子和物品,非常干净,几乎没有半点灰尘,显然是有人经常打扫的。刚才那个过山车其实也是,虽然器械已经相当老化,但座椅和安全带都还相当干净,没有什么明显的灰尘。
这个游乐园虽然空旷荒凉,见不到什么工作人员,却处处是工作人员活动的痕迹。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继续往前走,很快看到了一架银色的门——这东西我熟,要知道在进入姚千家寄居之前,我最经常生活的区域之一就是城市商超。
这扇陈旧破烂的银色铁门里面显然就是超市仓库,员工也常常会在这个区域活动。
我压低脚步声,走到铁门面前,握紧门把,手臂用力,猛地拉开了面前的铁门。
超市内骤然传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穿着红色马甲的年轻人站在仓库里,从超市传来的灯光恰好将他所在的区域打得光亮。此人愣愣地看着我,手里还捏着半个没吃完的面包,似乎是进餐突然被我打断,惊呼过后忍不住冲我投来埋怨的目光。
“你突然开门干什么?”他面色恼怒地朝我斥责道。
我扯扯嘴角:“那真是……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