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意识做出的测算,现在距离我闭上眼睛开始装睡,少说也应该过去两个小时了——就算装睡的时间特别难捱,但毕竟我是个无聊过很长时间的残灵,多少也应该有一点免疫,和一点权威。
好吧,就按折半算,也应该过去一个小时了。
那这才几点啊,学校还没放学呢,游乐园里就已经开始闹鬼了是吗?!
脑中激情洋溢的吐槽除了宣泄情绪外并不能起到其他作用。
聒噪声音在我耳边盘桓许久,声音忽大忽小,昭示着这位飞行生物与我距离的或远或近。我绷紧神经,刻意压制呼吸,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在熟睡的人类。
房间里一片寂静,另外两人呼吸平稳,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和我一样尽力在表演。
我怀疑是后者。
开小差并不能完全抵抗虫子给我带来的心理压力,我的大半颗心仍然悬在追踪那只虫子的动向之上。
忽然之间,它不响了。
这不是好事,我思维短暂停滞,心中骇然。
它停在了我的被子上。
从最后的声音推算,它距离我的露在被子外的手,相当近。
很好。现在来一段梦中讫语,再把手圆润地收回被子里,还来得及吗?
虽然我并不认为自己演技很差,但在这种节骨眼上人不能,也实在不应该太过自信。
敌不动,我不动。
我心中念完这句话的瞬间,那只虫动了。
手背窜过一阵麻痒——
它趴在了我的手上。
漫长的沉默。
有那么几秒,我意识到自己因为忘记呼吸而产生了轻微的缺氧反应。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手背的触觉之上,麻痒位置的变动,昭示着这只虫子在我身体上移动的轨迹。
正如同是盯着一个字时间长了,人会对这个字感到陌生。长时间专注于一段手臂的触感后,我也明显地感觉到,我的整个手臂也似乎要失去了知觉——仿佛所有地方都是痒的,又似乎虫子已经离开,手臂上全无知觉。
正当我纠结着手背上那若有若无的触感到底是不是虫子时,嗡嗡声再次飞了起来。
它飞了。
我心中一松,下一秒,声音即刻放大,朝着我面庞飞来。
这一瞬间,在过山车上的熟悉感觉再次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盖过我所有感官,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如同周遭黑暗渗透进入我的身体之中。
我听到了。
这是虫子扇动翅膀的声音,和在过山车上听到的摩擦声并不相同,但在这一秒,却发出了同样频率的声音,足以让我从中辨别出某些信息。
——你听到了。
它在说:你听到了。
已经被识破到这种地步,我双眼安详地闭着,仍然选择装睡。
我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一些猜想,只要我坚持按照规则“请尽快入睡”的描述行动,即便这发出声音的存在知道我在装睡,也奈何不了我。
这和在过山车上不同。我能够明显感觉到,眼前存在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远胜于白天——在这种情况下试探对方,多少有点找死的嫌疑。
敌不动,我不动。我拿出六字真经,再次默念。
那存在却仿佛能够听到我的心声。
扇动翅膀的声音静止几秒,积蓄力量一般,突然朝着我双眼猛冲而来。
下意识的反应盖过冷静——再说了任由这玩意儿撞到眼睛上,还不如死了算了!
心念急转,我睁开眼睛的瞬间,片羽由上而下宛如利刃出鞘,循着声音斩过夜色,将虫子拦腰截断,一大片浑浊烟雾骤然炸散在我刚刚展开的视野之中。
被切成两半的虫子就这么应声消失。窗外月光并不明亮,却也足够令我看清面前一切所在。
消散的烟雾萦绕之外,我的被子之上,借着月光映出一条长长影子,从我的身体生发出来,延伸到对面墙壁之上。那分明是我的影子,却又有着与我迥然不同的形状。
——6、小心影子,那未必是属于您的。
我虽然睁开了眼睛,却再没有其他动作。而那道原本应该属于我的影子却骤然间自行伸长,动了起来。
那一片与纯粹黑暗具有明显不同的影子脱离墙面,幻化成一团三维立体的存在——但又并非实体,我平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就算在我有印象的常识中,也从未听说过有这样诡谲的玩意儿。
这仿佛是由水波、软泥、烟雾等等或黑色或褐色的液态气态物体所组成,造物者显然又未能将它们搅拌均匀,导致不同质地就这么纷繁复杂地聚合在一起,这里一块那里一团,细碎稠密,随着动作的进行,这些液态或气态不断流动扭动,又如同脂肪一般颤巍巍地抖动。
古怪、恶心、危险、邪恶,我很难用单独一个词汇来形容这团东西带给我的感觉,非要总结一下的话,这绝非善类。
谁家好人长这个德行!!
我和眼前的玩意儿对视一秒,一股难言的眩晕感顷刻冲上心头,如同是精神遭到攻击。
由于眼前存在长得实在过于恶心,如果说它带给我的这种精神攻击无关灵力,仅仅是由于其过于糟糕的外表而导致的,这个结论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相信。
但过于汹涌的灵力波动,昭示着事实并非如此。
尽管这一刻于我仿佛被无限拉长,但事实上从我突然睁开眼睛切断飞虫,到那道从我延伸而来的影子与我对视,其间也只是经过了十多秒钟。
而正如我所猜测的,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也并没有安心睡去,只这么细微的一点风吹草动,除我之外的两道呼吸声均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们在犹豫。
两人目前的想法并不难猜:现下显然是我违反了规则,致使自己陷入了糟糕境地之中,但如果现在“醒来”出手帮我,那么违反规则的就要变成三个人。
情况并不会变得更好。
如果我是他们,我不会出手。
如果不能在这时立刻解决眼前这团影子,越拖下去,只会越难收场。
现在只能依靠我的力量,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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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了。
灵力凝集,我能感受到片羽在我的心念操纵之下,蓄势待发。
切断什么?
——答案早已经有了。
随着片羽出手,下一刻,我眼前一片黑暗,失去了意识。
……
一觉天亮。
眼皮底下一片亮堂,昭示着天光大亮。我睁开眼睛,确认地看向窗外的晨光,又瞅一眼表,已经是早晨6点40,距离我切断自己的意识,已经过去了差不多10个小时。
没错,失去的意识是我自己切断的。
当时情形下,如果说手中的片羽应该去斩断什么,那么最佳答案只能是我的意识。
从目前得到的经验来看,黑色字体规则的准确性应该是毋庸置疑的——也就是说,只要我彻底睡着失去意识,那道黑影就确实无法奈何我了。
佐证之一就是,在此之前它只是以虫子袭扰我,以达到让我醒来的目的。这说明它确实无法直接袭击当时只是佯装睡着的我。
规则是对游客的约束,对那特殊的黑影来说,同样如此。
房间里只有我和乐语,姚千不见踪影。
我从床上坐起来:“姚千人呢?”
“说去二楼其他房间再看看,我先守着你。刚才叫你了,怎么也叫不醒。”乐语坐在椅子上悠哉啃面包,“睡得挺香啊。”
“那确实。”我摸摸后脑勺,“早知道会变成那样,我就应该从躺在床上的那一刻起,就咔一下切断自己的意识,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这是你新的灵能力?”
看来乐语也知道我生前我从床上跳下来,“不算吧。姚千说我生前的——听起来怪怪的——灵能力也是灵力形成的丝线。”
“片羽,我知道。”乐语道,“现在它能切断你的意识?”
“对。”
乐语嗯了一声,若有所思,“看来之前的传闻居然是真的。说驱灵师死了之后,如果能够化成残灵,灵能力也会有所变化。”
“这种例子很少见?”我问。
“不多见。”乐语看我一眼,“残灵本来就不多,灵能力者也并不会比一般人更容易变成残灵。”
“那我也算是不错的研究对象,”我挑眉,“你要研究一下?我不介意你拿我写篇论文。”
“不要随随便便说出这么麻烦的东西……”乐语扭过头,想起什么又道,“不过这种话题也算是有价值,可以在论坛发篇帖子。”
“什么论坛?”我立刻问道。
“你不知道?”乐语一句反问过后,眼睛下意识朝走廊门,也就是姚千离开的地方看了一眼,“姚千没告诉你?”
“没有。”
乐语似乎思考两秒,收起一贯和善又随意的笑容,认真了几分:“吉光,我还没有问过你,你作为残灵醒来,有多久了?”
不等我回答,他继续道,“你失踪已经有十年,如果是从那时就变成残灵,依照你的能力,不应该什么都不知道才对。”
“也不应该直到现在,我们才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