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即停下诵咒,回转步法,抽出黄符,用法坛上的香烛点燃后,直直射向宋临湘,大喊一声。
“退!”
这一下将她的魂魄逼回了身躯内,那召唤声也随之消失,而宋临湘则软软地倒在了雪面上。
千里之外,正在打坐的一人也发了狂,他推倒灯架,烛油泼了一地,烈火将他的身体燃烧殆尽,他旁边的人却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切。
那声音一消失,禅息拿出龟甲和三枚铜钱便开始卜算。徐修静眼神也逐渐清明,他上前扶起宋临湘,将她挪到了香炉边的空地上,即使宋临湘并不怕冷。
禅息道人越算眉头就皱得越紧。徐修静连忙上前问道:
“师傅,这是怎么了?”
禅息道人一脸严肃:"有人在用邪术召唤这位姑娘,不知是何目的,可这声音极易引人入魔。"
徐修静垂眼看着躺在地上的宋临湘,烛火摇曳,照得宋临湘那张艳丽的脸蛋在黑夜里明明暗暗,看起来疏离陌生,十分妖异。
“虽然为师方才已经将那人击退,但是恐怕此人不会轻易放弃。”
禅息道人又拿起两对乾坤圈,用几张黄符紧紧包住,诵念咒语,再拿出来时,两对乾坤圈上已经密密麻麻印满了咒文。
“将这两对乾坤圈缚在她的手脚上。”
徐修静依言照做,神奇的是,那两对乾坤圈一套上宋临湘的手脚,就自动收紧贴合着宋临湘的皮肤,难以取下。
“这乾坤圈只能锁住她的魂魄不会离体,却不能阻止那邪术。”
“那她?”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不降服了那施法的人,这姑娘也难以超度。且凡是邪术,背后必行伤天害理之事,可这大千世界,找到那人实非易事啊。”
徐修静又望了望地上的宋临湘,他突然问道:“师傅,如果是徒儿去,有几分把握呢?”
禅息道人长叹一口气,其实他刚刚卜算时便隐隐有了一丝预兆。现在看来,这便是修静的命数,禅息道人不再多说,而是将刚刚卜算到的一句谶语说给了他。
“红缨长枪几摧折,青丝罗衣天师来”
这句话,既是警告,也是预言。
可徐修静只将后半句听入了耳,刚刚还有点犹豫的他瞬间眼睛一亮,坚定的说:“师傅放心,就算找遍天南海北徒儿也会把这人揪出来!绝不让他继续害人!”
宋临湘在第二天正午猛得睁开了双眼,她一抬手便注意到双手多了一对木圈子,再低头一看,脚上也有一对相同的,上面密密麻麻不知刻了些什么图案,她还取不下来。
宋临湘塌下肩膀,只觉得这具身体更重了。
她起身要去找徐修静帮她取下这些圈子,但她刚走到门口,徐修静就推门冲了进来。但当他看到塌上空无一人时,心猛的一沉,只觉的自己的天师梦顷刻间便要破碎了。他讷讷的开口:“难道那邪术如此霸道,连师傅的乾坤圈都震不住?”
身后的门板吱吖一声,徐修静缓缓回头。
是宋临湘悄无声息的站在门后,他刚刚进来时太急了,直接把站在门口的宋临湘拍到了门后,徐修静看到她还在总算放下心来。
但帮她解开乾坤圈是不可能的,他反而兴奋的拿出一张舆图。
“你想不想知道谁在召唤你?”
宋临湘也瞬间把乾坤圈抛在了脑后,诚实的点点头。
徐修静指了指舆图上山脉稀疏的一大块地区:“你说你是从荒漠来到这里,但是现在又路过宁县,那么你只可能是从西边来的。你要去的地方应该是在中原的南边,我们先去这几个地方探一探。”
徐修静圈住了南边的几个城池,宋临湘看着舆图上的标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召唤我的人是谁。”
徐修静理所当然的说:“等我们找到他,自然就知道了”
宋临湘敏锐的捕捉到他口中的“我们”,她苍白细瘦的手指了指自己:
“我也要去。”
这是一个疑问句,但宋临湘现在说话都不太顺畅,更表达不出什么情感,于是从她嘴里说出来便成了一句语调平平的肯定句。
徐修静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更大,他拍了拍宋临湘的肩膀说道:“我就知道你也想去!师傅同我说,你和那施法之人身上带着因果,有你做引,必定能更快寻到那人。”
其实禅息道人不止对他说了这些,禅息道人还交给他一件法器,若是宋临湘有入魔迹象,用这法器对付她便可叫宋临湘瞬间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徐修静感受着袖中那件法器的重量,又郑重的对宋临湘说:“等我成了天师,一定第一个超度你,再和阴差们说说情让你投个好胎。”
说罢,他把舆图一卷,步伐轻快的走了。
宋临湘只觉得徐修静既听不懂人话,也不懂鬼话,她撩开下摆坐在门槛上等着天黑,想要问问简明居士。可她一连等了几天,简明居士都没有出现。
徐修静问她为何日日坐在门前,也没得到回答,于是他也就兴冲冲去准备自己第一次远行了。
“高价收购符箓法器啊!”
徐修静扯着嗓子在院里喊道,师兄师弟们纷纷朝他围拢过来,一个年长的师兄指指宋临湘好奇的问:
“师弟可是要带那只女鬼出去游历。”
“不错。”
得到徐修静肯定的答复后,他背起手摇摇头,似是对徐修静的做法不认同:“怎的不用符纸镇住,让她跟在你后面便是了,还费得了这些麻烦事。”
徐修静听到这话目光一凝,他若是这样做,和用邪术驱使宋临湘的人也没什么区别了。他望了一眼坐在门口的宋临湘,她正好奇的打量这边,目光清澈懵懂。
他扬起了一点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不劳师兄操心了,她自有用处。”
说罢,转头又开始吆喝起来,那师兄看他如此油盐不进,一甩袖走了。想着要禀告师傅治一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谁知师傅听了也只评一句:修静有慧根,万事万物顺其自然为上,倒是你,需得再磨练磨练。
徐修静平日里人缘好,他不搭理,也会有旁人。
“这个除妖符你要不要?”
“我这还有召魂符”
“我有天雷符”
“这是我精心炼制的法器,对付吊死鬼有奇效。”
“师兄师弟们不要急,我一个个看来。”
徐修静肉痛的掏出一串铜钱,这是他平日里下山帮人做丧事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血汗钱。
可这次去的路途遥远,恐怕变故颇多,以他现在的水平,画一张符也得静心打坐一个时辰。若是威力更大些的符箓,就更难画了,还是保命要紧啊。于是徐修静又是和师兄弟们好一阵讨价还价,院里变得吵吵嚷嚷的。
宋临湘只看了一会,就转过头来,眼神空洞的坐在门前等待,直到出发前一天的半夜,她才等来简明居士和竹隐居士。
简明居士一见着她脸上便扬起笑容,快步飘了过来,竹隐居士也紧随其后。
“宋小友!”
宋临湘听到他的声音也是眼前一亮,她立刻就把这几天的发生的事情磕磕绊绊的和他讲了一遍。
谁知简明居士一听超度二字,立刻就义愤填膺道:
“那些臭道士骗你的!”
“超度有什么好!不过是他们自以为积了功德罢了!”
“这世道皇帝昏庸无道,百姓民不聊生,竟还让你去投胎,可不是去受苦了!我和贤弟便是被这世道生生逼死!”
竹隐居士也表情沉郁:“最后只会落得客死他乡,妻离子散。”
宋临湘也明白过来,那道士超度她竟是去受苦的,真是人心险恶。她的心思百转,突然开口:“明日下山后我便往西边走,回我的杨树下,不和那道士一路了。”
简明居士还在那痛骂着给宋临湘念咒的是腌臜小人,听到宋临湘这话却突然话锋一转:
“小友明日要下山?”
宋临湘点点头。
“小友可否....”
宋临湘歪头。
“可否为在下带一壶清酒。”
竹隐居士也插话道:“还有羊肉羹。”
简明居士不好意思的笑笑:"平日里甚少有人给我们祭祀,实在是嘴馋的紧。"
宋临湘虽不知道清酒和羊肉羹是什么,也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但简明居士看她这样还是有点不放心:“至于这买酒钱....在下的棺材里倒还是有几件陪葬。”
“小友随我们来吧。”
简明居士和竹隐居士对视一眼,便飘在前头带着宋临湘往道观后山走去了。
夜色静谧,所以宋临湘扒开树枝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响。小路甚是偏僻,地上又被雪覆盖着,那些枯枝断木一截截横在路中间。宋临湘算是手脚并用爬上去的,道袍都被划了几个口子。再看前面两鬼,轻飘飘便穿过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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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阻碍,宋临湘暗自咬牙,更觉得做人当真是不好受。
他们带着宋临湘到了两座坟头前,简明居士指指其中一个对宋临湘说:“这便是我的坟了,挖吧。”
竹隐居士却突然开口:“还是挖我的吧,我的陪葬值钱些。”
简明居士:“也好。”
于是宋临湘双手成爪就要开始刨土,可简明居士阻止了她:“宋小友,这可使不得!现下是冬日,这样挖手会挖烂的。”
他指了指石碑前用来插香烛的陶碗:“小友用这个挖吧。”
宋临湘听话的捡起那陶碗开始刨土,也幸好宋临湘不知疲累,挖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见到了棺材的一角。只是那陶碗也破损不堪,碎片在宋临湘的手指上划出一个口子,可是并不流血,宋临湘也好似没发觉般继续挖土。
又过了半个时辰,那棺材全貌终于露了出来,宋临湘此时满身满脸的都是泥土,她按着竹隐居士的话将棺材板掀起。那里面只剩一副白骨,衣物俱已腐烂。竹隐居士盯着他的尸身看了好一会,才声音干哑的说:
“将那玉佩拿出来吧。”
宋临湘取下了那白骨腰间挂着的玉佩,等她再一抬头,面前两鬼已不见踪影。宋临湘只能将那棺材板又盖上,原路下山了。只是才走到院前,她又听到了简明居士和竹隐居士的声音。
“今夜月色甚好,贤弟作诗一首可好?”
“不作”
“为何不作?”
“作了好让你来挑我的刺吗?就像昨日那样?”
......
竟是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宋临湘也依旧像第一次那样走上前去。
他们果然对宋临湘行礼作揖:
“在下简明居士”
“在下竹隐居士”
“不知姑娘是何人?看起来颇为面熟啊。”
宋临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拿出那块沾满泥土的玉佩放在他们眼前。竹隐居士立刻认出这是他的玉佩,他惊疑不定的说:
“姑娘为何会有我的玉佩?”
“是你叫我挖的。”
竹隐居士听她这么说,也只是喃喃道:“我的坟被挖开了....”
简明居士已经在旁破口大骂:“你这个盗墓小贼!”
宋临湘立即沉默不语,她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捏着那块玉佩进了屋。窗外,简明居士还在为好友鸣不平。宋临湘则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那块玉佩,在月光的照耀下,那剔透的玉散发着幽幽冷光。
直到天光渐亮,徐修静冲进门来,她才把玉收起来。而徐修静一看到她这浑身泥土的模样,便脱口而出:
“你昨夜挖坟去了?!”
宋临湘直截了当的说:“带我去买羊肉羹和清酒。”
“要那些作甚?你又无需进食。”
“快些走罢,不要误了吉时。”
徐修静说着便上手去拉宋临湘,可这次,他却拉不动了。回头一看,他被气了个倒仰,宋临湘几根手指正死死扒着门框,一双黑沉的眼里满是倔强。
徐修静还是妥协了:“带你去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这模样下山去,别人只当你是要饭的。”
他无奈又寻了一身干净的外衣给宋临湘,她却一动不动,徐修静只得亲手给她换上。心中默念了一百遍:宋临湘是女鬼,这身躯是因他而来,这是他应该做的。手脚才没有那么僵硬。擦净了她头脸和手上的污泥,重新为她束了发,连手指上那道伤口都仔仔细细包好才带着宋临湘下山。
街上这会正值早市,吃食冒出的热气蒸腾着这一条街上都暖烘烘雾蒙蒙的。宋临湘好奇张望,食客和小贩也打量着她,只是大家都知道徐修静乃是禅息天师的弟子,宋临湘又身着道袍,那目光里六分好奇,三分敬意。
“徐道长,这是你们道观新来的弟子?长得可俊嘞!”
卖羊肉羹的小贩对着宋临湘就是一番夸赞,徐修静挑了挑眉,眼里弥漫上一点笑意,打趣道:“怎么?我就不俊了?”
小贩这才将眼珠子宋临湘脸上移开,看向了徐修静。身高八尺,眉如墨,眼似星,生得倒是一副爽朗俊逸的模样,只是长得再俊也要付这饭钱。
“十五文。”
小贩笑嘻嘻的向他伸手,徐修静的心在滴血,这都够他啃几天饼子了。就在他颤颤巍巍的去掏他干瘪钱袋的时候,旁边伸出一只白生生的手,那上面是一块成色极好的,还带着泥土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