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延竟然要来塔塔木可……景姒仔细回想前世有没有这事,可是太久远了,她的记忆十分模糊,只记得成婚后不久戚延回了一趟雍州。
雍州和塔塔木可毗邻,顺道来一趟,也是可能的。但景姒有很强烈的预感,他来这儿是为了她。
她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或许是她在景家闹了一场,让他颜面尽失,非要把她找出来抽筋扒皮以解心头之恨。毕竟他那样的人,上辈子他们已经做了七年夫妻,表面上一派祥和,心里却谋算着废了她给白月光挪地儿,他就是一条穿着人皮的毒蛇。
景姒十分不愿意出现在戚延面前,但是除了屈肇这条线,她确是没有别的法子搭上王室,若能找到火蝎麟治好娘亲,她死了也不可惜。思虑许久叫景祺买来当地部落人敷面的黑粉,往脸上一通乱抹,又用剪子把及腰的长发剪到肩部,裹了胸穿上宽松的胡人男装,连景祺也说像个外族男子。
“总之不像个女的,姐,可以了。”景祺眼看着她用朱砂往脸上点了许多麻子,赶忙劝她停下。
屈肇来时眼珠子都要掉了:“景姑娘,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幸好景姒先前与他说他们姐弟是大户人家的逃奴,今日跟着戚延来的中原人多,若是被认识的人发现便麻烦了。
屈肇笑道:“姑娘大可不必担心,改周为邺后,大将军王主持大赦天下,凡在逃者认罪罪减三等,姑娘姐弟只是从大户人家拿了几匹布逃出来,算不得罪了。”景姒“嗯嗯”两声,“公子说的极是,只是我急着找火蝎鳞救家人的命,不想有任何差池,请公子行行好莫要在人前提起我。”把又大又厚的瓜皮帽拉下来遮住眼睛。
牛车缓慢地压过雪地,景姒偶尔从低矮的车窗望出去,靠近王城逐渐热闹,路边沽酒卖肉的商户纷纷挂起红绸,每隔数尺便有百姓在宰鸡杀羊,撒酒祭祀,屈肇和她一道看过去说:“那时欢迎大将军王的仪式,虽然塔塔木可和大周建交了几百年,但百姓们对大邺的大将军王也是很有感情的。”
景姒握紧双拳,“为何?”
“你竟然没有听说过戚延的名讳吗?许是你们姐弟离开中原的时候太小了。戚延,是当今天下最赫赫有名的少年英豪,行军多年几乎全无败绩,且有勇有谋,每一仗都赢得极为漂亮,让所有对手心悦诚服。”屈肇想来极为崇拜戚延,说起他便滔滔不绝,景姒只是淡淡地“嗯”几声他便自顾往下说。
“唯一一次败绩,我记得,是他十五岁那年对阵豫州的老将姚钟,他立于城下横刀马上,高声道敬佩老将志高,且妻子患病,不忍杀他,先让三招,姚钟在最后一招条刺中他的肩膀,流了许多血,部下要杀了姚钟泄愤,他却说愿赌服输,当即下令退兵,那老将甚为动容,下马跪拜,甘愿开城投降,这就是所谓的以退为进,输赢之势方寸之间相异也。”
戚延的身上有很多伤痕,他的皮肤又是只会晒伤不会晒黑的,就像一匹纯白无暇的布匹上绣错了许多歪歪扭扭的针脚,红的粉的交叠在一起,景姒第一次看清楚时都哭了,不知道他到底受了多少痛苦,才会有那么多的伤。他捧着她的脸,问她哭什么,颇为霸道地说你嫌弃我?她当时摇头说,若是你的娘亲看到,一定心疼死了。
他眸光转冷,什么也没说,把她推开便走了,后来景姒才知道他在行伍中出生的真相,当时戚螟兵败撤退,直接把怀胎九月的夫人扔下,被敌军俘获,开膛破肚,戚延一出生便被扔进污水里,幸得一好心人救下,瞒在身边,才让他捡回了一条命。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戚延从不掩饰他对权力的渴望,他打起仗来是不要命的,常常单枪匹马杀入敌营直接将敌将的头砍下,快速结束战斗。在雍州的那两年,景姒每次见戚延,他的身上总会多出一些伤,他明明一派自得,把那当成英雄的功勋,她却心痛如绞,忍不住想要照顾他。
屈肇说完迟迟不见景姒应答,一看她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什么,拍了拍她的肩头。景姒抬眼望向他,他却一时忘言,眼前的明明是很滑稽的一张脸,但那双水溶溶的杏壳眼实在好看,抬眼那一瞬的模样,让他想起了自家妹妹。
景姒说:“那屈公子你呢,你比戚延还要大上几岁吧,又是同样的出身名门,怎的他是少年英雄,声名煊赫,你却是个游历江湖的无名侠客。”她知道屈肇以后会很厉害,戚延登基后,才是他为将的时代,那个时候他应该将近三十岁了。
屈肇摸了摸鼻子,“这……屈家并非将门,我也觉得自己不是马上行军的材料,曾经和戚延相约骑马从下雍到连裕,在半路上我便被颠吐了,很是丢脸,想来我还是不大适合做个武将……”
景姒回敬微笑,知道他以后会以儒生之躯辅佐戚延南下征讨长孙鲤,坐镇三十万大军帐中挥斥方遒,再看他如今这副初出茅庐的青涩模样,很是有趣。
午间王宫丝竹缭绕,舞蹈翩跹,积雪的屋檐在宫殿内筛下一抹冷光,景姒缩头缩脑地站在屈肇身后,冷得直哆嗦,只等着宴席结束能找到机会去拜访可敦。
戚延还没出现,说是车马在路上被积雪阻挡,正在派人清雪,需要晚上两个时辰。
可汗拓跋英闾是个年近六十的老人,年轻时也曾经历过部落纷争,戎马半生地统一了塔塔木可地区,与大周建交,他对大邺朝似乎是不满意的,戚螟做皇帝的那几年施行了很多阻碍交流的政策,直到后来戚延做了皇帝情况才有所缓解。
后来在景姒死前,据她所知这位可汗与戚延已经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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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友好,在书信中以兄弟相称,友好协商了开放边境、促进贸易等事宜,通过塔塔木可连结西域的诸多国家,戚延早晚有一天会达到他的愿景,千古一帝,万国来朝。
景姒只是没想到屈肇是半句胡语也不会,还敢孤身一人游历西域,原来他常常与可汗交流常常手脚并用,猜测对方的意思,有五六分准确,这日说是外交场合不能给大邺丢脸,非得把她拉过去,让她在他和可汗中间做翻译。
这种风头景姒实在是不想出,更不知道戚延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十分紧张,鬼鬼祟祟地盯着宫殿大门。
可汗对屈肇道:“你这随从虽然胡语说得好,但太小家子气了,缩头缩脑的,在塔塔木可这样的男人讨不到老婆。”
景姒低了低头,选择不去翻译这句话。她跟娘亲学过一些唱曲,可以把声音压得很低唱老生的腔调,应当不会露出破绽才是,她收回乱瞟的目光不敢再多动作。
“大将军王到!”门外宫人大喊,可汗忙起身相迎,景姒把自己缩成了鹌鹑,用帽子遮挡眉眼,想来她都包成这样了,又是最不起眼的随从装束,戚延一定认不出她。
官员们纷纷呢起身相迎,屈肇也去了,很多箱子被抬进来,景姒虽好奇他带来了什么却一眼也不敢看,老老实实低着头。
戚延用他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环视大殿,景姒感受到他的目光恨不得把头低进尘埃里,好在接着便听见他的声音,以晚辈的姿态高声拜见可汗,竟是一口流利的胡语。
他竟然会说胡语吗,景姒认识了他那么多年从来不知道。
戚延又说他来迟了,先按照中原人的道理与可汗一拜,再按照胡人的规矩,自罚三杯,满室安静,他在喝酒,景姒并不看他也知道他的五指怎样握着酒樽的把柄,他的喉结怎样仰起,滚落冰凉的酒液。
一路赶来想来吃不了什么东西,骤然喝下这里冰冰凉凉的酒,会犯胃心痛吧。景姒又是一阵郁气,她管那么多做什么,他们都已经没关系了,痛死他也是活该。
酒樽按在桌上,众人赞赏,王爷当真豪气爽朗,是位英雄。而后起舞奏乐洽谈,其乐融融,景姒的肩膀松懈下来,想来这一关应是过了。只等宴席结束或这些人都喝得烂醉,寻个机会出去便是。
“阿大你说,阿布卡是什么意思?”屈肇的叫嚷声忽然响起,景姒吓得不清,因为跟他说好了,进了皇宫便叫她阿大。他来到她面前,靴子就在她眼下,“方才可汗说了这个词,我说是‘英勇无畏’,戚延非说谁‘冲动轻浮’,你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另有一人来到她面前,戚延无比熟悉的声音带着三分兴味三分薄醉,“我也想知道,是什么意思,劳烦,这位公子,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