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破局之道
    热望俱乐部休息室里,老周和青训队员蹲在一块抽烟。

    “我跟你们说啊,当年世界赛决赛的最后一局,我临死之前帮polite套上光盾......”老周吐着烟圈,如痴如醉地追忆着辉煌往昔。

    “周头儿,您别光说您那光盾啊,都听了不下二十次了,”一个青训队员起哄道,“给我们说说polite的成神之路呗。”

    话音刚落,其他青训队员纷纷表示赞同。

    热望给青训的待遇算不上最好,之所以能留下这么多人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顾斯的偶像光环。

    老周不解:“你们自己上网搜搜呗,他都拍了多少部冠军纪录片了!”

    青训队员起哄:“我们想听网上没有的啊!有没有那种世一狙速成训练秘籍?”

    老周伸手弹了对方的头:“速成,你们就想着速成!polite没日没夜在那训练你看不到,你就想着一步登天。”

    “诶呀周头儿,我要是一天能挣三万,我也没日没夜训练啊!”青训队员顶嘴。

    老周挥手:“就你会胡说八道!你们不是想听顾斯的故事吗,我就来跟你们说说。”

    老周刻意压低声音,好像真是要说什么秘闻,引得青训队员们都连忙探头过来:

    “我跟你们说啊,顾斯首先是个大天才,但你们显然不是。”

    “您这不废话吗?”

    “所以我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可千万认真听——”

    眼见吸引了所有青训队员的注意,老周看着那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睛,气不打一处来,积怨已久的他连珠炮一般喷了出来:

    “所以你们能不能学一学人家对游戏的纯粹啊!我告诉你们秘籍就是:菜就多练,菜就多练明白吗?一天天搁着扯闲还不如去打一局单排!”

    老周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继续恨铁不成钢道:

    “天天惦记人家一天三万块钱!我跟你们说,polite根本就不在乎钱,只要能打比赛每天给他一桶方便面他都全力以赴!”

    “老周,说我坏话呢?”

    莫名其妙被喷了一顿的众人还没回过味,就看见顾斯斜靠在门边,眼神带着玩味。

    “我能说你什么坏话?”老周倒是毫不在乎,“教导他们向polite大神学习!”

    “你们这目标也太高了吧,容易受打击呀。”顾斯玩笑道。

    老周心说你也好意思呢:“什么事啊?”

    顾斯掏出手机:“麻烦大伙帮我一个忙。”

    青训队员一听两眼发光,他们做梦都想有机会和偶像走近一点,立刻纷纷响应。

    “不急,大家都有份啊,”顾斯笑道,“拿出你们的手机,下载‘个人所得税’app......”

    从青训队员到老周,众人一齐愣了:

    传说中的大魔王polite大神,搁这教大家查社保公积金缴纳金额呢!

    人设有点崩啊。

    “不是我说......”老周觉得面子挂不住,他刚吹完polite大神视金钱如粪土,这位就上杆子来打脸了:“就这么几千块钱,你在乎它干啥?”

    “我是没什么兴趣,”顾斯笑,“但有人就对这几千块钱过不去了。麻烦大家截图发老周,老周打包发我。”

    “诶哟我去,你凭什么指使我啊?”老周一面抱怨,一面催促着大家截图。

    顾斯转身潇洒离去,看着他的背影远了,青训队员们又八卦起来:

    “polite刚才说的‘有人’是谁啊?大神是不是谈恋爱了......”

    老周气得翻白眼:“你们这群兔崽子,我刚才说的话你们是一个唾沫星子也听不进去!”

    过了半个小时,雷渊收到顾斯发来的压缩文件,打开就是整整齐齐的社保公积金缴纳金额截图。

    这效率远超雷渊想象:[polite大神很适合当律师助理。]

    顾斯咬牙:[请得起3万一天的助理?]

    雷渊:[有别的支付方式吗?]

    顾斯想起昨夜自己讨要来的“惩罚”,脸一下红了,没有回复雷渊。

    雷渊快速核对截图和公司发来的底稿,不出所料,有数字被改错了。

    也就是说,胡露大概率是故意下绊子,要利用他们对劳动关系的关注,借力打力给他们下马威。

    雷渊长叹口气,一个普普通通的港股上市,如今硬是做出了谍影重重的风采,这又是何必?

    更进一步,他又想到,胡露如此胆大妄为,大概也是有热望集团在背后撑腰。

    这个集团,从签署阴阳合同,到监听选手宿舍,再到恶意陷害中介,可谓是五毒俱全。顾斯这些年身处其中,他这样热烈直接的性子,一定也受了不少磋磨。

    想到如此,雷渊还是诚恳地发给顾斯:[帮助很大,特别感谢,我请你吃饭。]

    过一会,顾斯发回来一个“倒也不必”的表情包。

    雷渊笑,又联系何佳怡说明情况,和她确认了明天例会“一问三不知”的战略思想,同时感慨都是牛马何必互相为难。

    何佳怡:[雷律师,我真的崇拜你了。这些截图你从哪里搞来的?]

    雷渊:[恕难奉告。]

    何佳怡:[这就是美男计的威力吗?雷律师牺牲好大。]

    雷渊:[顾斯是挺美。]

    何佳怡无语。

    翌日,热望大会议室,胡露摇晃着那颗锃光瓦亮的脑袋:“钱律师,这个社保和公积金的合规,没问题吧?”

    钱安忙答道:“我们核算过数据底稿,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见雷渊没有反应,胡露继续问道:“雷律师,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意见呀?何律师这个部分可以验证吗?”

    雷渊和何佳怡沉默摇头。

    胡露追问:“这个可是港交所最关注的问题之一,你们可千万要仔细呀!之后被问起来,公司可能没有时间配合的。”

    雷渊佯装事不关己,自顾自敲着键盘。

    胡露:“这个问题讨论之后,谁再提出来就是工作态度不认真了哈。”

    雷渊继续敲键盘。

    胡露想吐血。

    雷渊倒也不是完全在演戏,此时他正研究王延斌在群里发的客户信息。

    如今资本市场业务势头一般,王延斌头脑灵活,第一时间想要开拓业务。反正律师们的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压榨一下总会有的。

    这是一单文娱公司的并购项目,雷渊扫过股权结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缪梧新。

    这名字一看就不似出自普通人家,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这是文娱圈巨头缪氏集团的二公子的名字。

    雷渊之所以认得,是因为这个缪二公子爱好比较独特。别的富二代都喜欢游艇香车美女,他唯一的爱好就是打游戏,就是打《绝地枪王》。

    缪二公子的游戏天赋不错,早年酷爱高价邀请各路主播pk技术,但很快他进步飞速,发现主播们都力有不逮。

    于是,缪二公子终于把魔爪伸向了职业圈。

    棋逢对手,打得很爽。

    雷渊之所以这么关注这位,是因为缪二公子和顾斯还有一段轶闻:

    他最崇拜的电竞选手就是顾斯,早年曾经公开豪掷一百万一局的天价,邀请顾斯和他pk。

    顾斯没搭理他,说忙着打训练赛,没空。

    坊间传闻都把这个故事,作为缪二公子职业生涯的起点。

    栖梧战队,近两年联盟的一支新贵,就是缪二公子创办并担任队长。

    虽然也曾有人推测,缪梧新对顾斯的企图可能是千金博美人一笑,但是这个传言很快不攻自破——缪二公子和女明星谈恋爱了。

    两年前这个传言差点没把雷渊气死。

    因此,这个名字一下就引起了雷渊的关注,他仔细研究了这个项目的细节,发现缪氏的核心诉求,竟然是把栖梧战队的母公司,从上市集团剥离出去。

    这说明什么,雷渊一看便知:栖梧一直在亏损,集团被这么一个包袱拖累,难免会引起股民的责备和监管的关注。

    缪二公子想必也没预料到,组个职业战队远远没有想象中简单。除了他最爱的游戏本身,从资本架构到内部管理再到对外运营,方方面面都是学问。

    这可难倒了只会打游戏的富二代。

    王延斌在群里问:[有没有哪位同事想要这个进步的机会呀?]

    过了一会,他又补充一句:[这可是了解电竞这个新型行业的好机会。]

    雷渊听出了他话里有话,本想于热望驻场为由推脱,但电光石火间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点子:

    一个有职业联赛参赛资格的战队,一个从人员配置到配套设施都完备的赛队,一个创始人想要摆烂不干的战队。

    虽然知道这个想法过于大胆,但雷渊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如果他和顾斯能得到这样一支战队,不就解决了之前的所有疑虑吗?

    虽然知道这样一支战队不会低于九位数,仅凭他们二人拿下无异于天方夜谭,但雷渊还是想把握住机会,至少去了解一下栖梧战队的实况。

    雷渊:[王总,我想试试。]

    正当他等待着王延斌私聊自己,却看见群里消息闪动:

    谢祯:[王总,请您给我这个机会,我这些天充分研究了电竞行业的相关的法律法规......]

    雷渊苦笑,知道谢祯是想一雪热望的前耻。

    雷渊:[王总,这个项目请务必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