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萧原磕磕绊绊,唇角又呕出一口血来,身子朝她微微靠了靠。
“你…算了。”
祁樱咬咬牙,念在他伤重的份上,心中的气泄了不少。
细细想来,他一时接受不了也算正常,毕竟谁若是遇上这天外来祸,定也是发怒发狂的。
夜色静谧,虫鸟低鸣,微风撩起地上的半只残叶,周遭之间,唯有点点流萤发出的细微光线,一切都看上去静极了。
祁樱一边给受伤的萧原传授灵气,一边用丹药护住他的心脉,一直到他的气息平稳,后边的龙尾逐渐消逝,她才将他扛于肩背,化出剑身后便御剑离开。
其实她早就想好了往后的计策,只要萧原答应做她的灵宠,这样一来,祁之夷不敢对她轻举妄动,萧原的性命便是保住了;二来,她便可放心将他带在身边,以防被坏人掳走了。
虽然她这个人很嫌麻烦,兴许做不了一个好主人。
但是萧原很重要,身世也很悲惨。
外加上,日后的瘟疫只会愈加严重,她将他带在身边,顺势将他的潜能激发出来,日后可就少了许多的麻烦。
说起山下闹出来的瘟疫,山下人个个都闻风丧胆,说那瘟疫形如恶魂,令人躲不及,跑不掉,染上三日之内,若不服药直接暴毙而亡。
家中若是有一人患上,全家都会遭殃。
人传曰“漤疯”。
对于产生这一瘟疫的原因,有人说是受恶灵所致,有人说是受异化的妖兽所致,反正无论怎样说,都没论及到他们自己身上。
祁樱忽然有些恨,觉得这些人真是罪有应得。
什么恶灵,什么异化,什么漤疯,知情者称之祸念,不知情者谣传过市。
真实的原因,几月之前就已有显现迹象。
可惜祁樱改变不了大流,更更替不了大道之为,天行有常,世道莫牵。她能做的,唯有更变自己小缕暗线,继而慢慢牵出更大的长线。
天下之大,她只不过是漫漫黑夜中的一颗辰星。
祁樱微微撇头,看向身后肩上的那人。
她暗暗在心中思虑,心道祁之夷的眼光不差,仅用八年时间将萧原铸就成一名百战不殆的医圣。
这个往后不可或缺的人物之一。
肩上的他忽然微微颤身,整个龙又倒向她的背脊,他身上的伤口似乎又开始疼痛,疼得他禁不住呜咽两声。
祁樱默默又给他贴一记伤愈贴。
她微微咬咬牙,对于他的靠近有些不适,又难以做到将他抛下身去。
即使他们相识已久,即使祁樱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小孩。
祁樱叹一口气,抽出一只手抚了抚他的额头。
指尖触及到肌肤的那一瞬,祁樱顿感阵阵凉意,她这才发觉他整个龙都在发寒。
夜晚的风比白天里凉太多,祁樱默默给在心里记下自己这粗心大意的一刻,顺势遍给他捻下一张暖体符。
自己果然不适合做主人啊。
见他的身体开始慢慢回暖,祁樱又将自己御剑的速度降了半成,从百宝囊里取出一件外袍给他裹上。
啧,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可别被人传出她祁樱欺辱少男啊。
她微微叹气,眸光犹如倒映在月光下的湖水,顺着月色微微荡了荡,旋即又想起一些尘世。
忆起来,她还是难以想象前世那八年萧原是如何过来的。
他被抓过去的时候,眼睛还未治愈,整个人还是十二三岁孩童的模样。
他被关押到戒律司地牢的最底层,而这最底层,就有万丈深渊那样深。
被关十几日,却未有弟子给他送去一水一饭,全然是见他快要奄奄一息,才道说送他一口地牢里特制的“涪水”。
那涪水又浑又臭,喝下去更是苦涩至极。
他被关的久了,不少弟子对他还抱有一丝怀疑,觉得这么小的龙族,怎会把一个比他大几倍的人吃得一干二净。
但是掌门却说,恶妖善伪装,青龙这般模样,只不过是为了博得他们的同理心。
同理心。
祁樱呕了一口气,剑身跟着轻荡了会,身后的萧原忽然轻声道:“祁樱…你要带我去何处?”
“废话,当然是带你去烟柳镇。”
祁樱撇过头,见他的眉眼仍是皱着,脸色仍然是痛苦不堪。
想到他恐高又晕剑,山下人多眼杂,祁樱倏然将剑停在半空之中,化开灵力视察一番,感应到无人存在之后,她才将剑降了下去。
祁樱将他安靠在一棵树下,抬手将他脸上的污渍除去,又从囊里抽出一壶水袋,取出一点水敷过他那干裂的薄唇,见他没有不适,反倒是睁开了那双翡玉翠眸,暗光之下,欲显柔弱。
祁樱指尖微颤,觉着自己似乎方才的所作所为有些强人所难,轻轻问道:
“萧原,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毕竟她仍然是把萧原当作有尊严的人对待的,这种事还是要过问一下他的意愿。
虽然他不同意她也会逼他同意。
萧原望着她,翠眸慢慢染上一层薄薄的纱雾,就连看着这近在咫尺的祁樱都未能看清。
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身体方才刚化成龙形,又施展多重灵力,还被数不清的剑气法术伤到,虽然有祁樱为他挡了近六成的威力,他的身体仍然受不住地翻天覆地的疼痛。
想来,还是他太弱了。
祁樱说的对,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甚至都无法证明他的清白,他就是个好骗的傻子。
他微微颤了颤,干涩开口道:“祁樱,你为何要帮我?”
他现在是罪人一个,山上的人都拼了命想要抓到他,若是发现祁樱与自己有所交集,估计也会因此受到牵连吧。
祁樱捏紧衣袖,轻啧一声,有些不屑道:“那自然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你没听过有福同享也应该知道有难同当吧?”
萧原猛咳出两缕血气,胸腔里忽然轻快一阵,他闷闷点点头,顷刻之间,嘴里忽然像吃了饴糖那般甜,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血甜还是听了她这两句话觉得甜。
他其实没有想过祁樱会救他,他那时倏然失控,还未回过神来时就已经变成龙飞上天,天昏地暗之中,他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会狂风怒号,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控制,待他再次睁眼之时,才发觉自己已经在祁樱的怀里了。
“祁樱,我会拖累你的。”
“你已经拖累我了。”
萧原微怔,脸庞莫名地变红,有些羞愧难当,沉默半会之后,又默默吐出那三个字:
“对不起。”
祁樱站起身,轻轻勾唇笑了笑,对着他道:“没关系。”
“所以你愿意跟我走的吧?”
她微微歪头,一头乌发顺势倾泻下来,犹若皓然月色般洒落在她的肩头,让人瞧着,忽觉子夜清风都跟着变得和煦起来。
萧原心间微颤,瞳孔受不住地放大,怔住半分之后,又是羞愧地点头。
“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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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他自然是愿意的,他如今是死犯一名,许多人都对他趋之若鹜,他唯有找寻到那名弟子,才能证明他的清白。
祁樱满意地点点头,旋即抽出一只手展露在他面前,笑呵呵哄骗道:“那好,我们先来缔结个灵契吧!”
萧原疑惑,看向她道:“灵契?”
糟了,忘了他是个小蠢龙。
祁樱哑然,略微尴尬地收回手,耐下性子同他解释道:“这很难理解吗?”
“缔结灵契的意思当然就是你当我的灵宠咯!”
“萧原,我这是为了更好地保住你,你可别觉得我…”
她话未说完,就见萧原默默颔首。
“好。”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诶?…
他这一次没有反驳,也没有拒绝的意思,而是,直接答应了?…
难道说,是时事所迫?
他就这么水灵灵地答应了?
没有要拒绝的意思了?万一她让他做什么很难办的事呢?
祁樱微微怔,旋即又弯了弯眼角,满意地朝他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真是听话。
她这样想着,也没有拖延一时一刻,很快便抽出那只收回去的手,停在他面前道:
“伸出手来。”
萧原照着她的指使,将自己的手捧在她面前。
祁樱的指尖微微张开,旋即便变出一道樱红的灵雾,那灵雾缓缓缠绕于她的指腹,像一只小蛇一般抽走了她的一缕血丝,而后便爬向萧原的指腹,微微萦绕之后,瞬然嵌入他的一只手腕之中。
萧原轻闷一声,旋即看了一眼那手腕之上的红印。
是一个青色龙腾。
圆圆的脑袋,短小的犄角,还有两条长长的胡须。
“可爱吧?”
他还未来得及看得仔细些,祁樱便忽然靠近过来,自豪说道。
萧原微微往后仰,颔首回道:“可爱的。”
祁樱满意地环起双臂,忽而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谁又在说本姑娘的坏话!”
萧原见此,关心道:“兴许是这夜间风凉,你多加些衣物。”
祁樱摆摆手,旋即便坐下来跟他说道:“哎呀先别管这个了。”
“既然我们缔结了灵契,往后你可要好好听我的话,在外人面前可要恭恭敬敬喊我一声主人。”
“好。”
萧原垂下眼,眼底倒影出她单薄的衣料,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
“你的清白,日后我也会替你证明,我会去抓住那名忘恩负义的弟子的。”
“好。”
“我脾气不好,性格也比较骄躁,兴许做不了什么好主人,你多多体谅。”
“好。”
好好好。
祁樱忽然觉着有些烦,蹙眉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又或者,没什么要求吗?
怎么搞的像她要挟他一样。
萧原微微抬头,暗光之下,那双漂亮的眼睛终于点上些许高光。
“祁樱,我有什么能帮上你的吗?”
他不会高深的武功、法术,也做不了护她遁甲;他嘴笨,不会照顾人,学识也不渊博,就连容貌也比不上她的师兄,唯独稍微拿出手的,便是那学艺不精的医术。
他忽然很后悔,又或许从遇见祁樱开始便开始后悔。
自己这么多年来,从未想过要修一道能让自己安身立命的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