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魔女阿翎来魔域后,这三十年来,魔域已经习惯了每日听到神魔翎的府邸传出咒骂北眀上尊的叫骂声。
今日倒是奇了,神魔翎那形似铁塔的府邸,那飞檐四角具都放了只食声鸟。
顾名思义,食声鸟,能吞咽掉标记领域的声音,不叫外界听了去,
来往的魔修,纷纷猜测今日神魔翎要骂得多难听啊,才要消音,也不知道那北眀上尊师清浅怎么得罪的神魔翎,
能叫一向讲究动手不动口的魔修骂上三十年。
好事的魔修纷纷祭出法宝想听听,却不想神魔翎祭出的这几只食声鸟等级太高,听不见里头一丝声音,看起来一片祥和。
神魔翎府内,一声训斥响彻整个空邈的府邸,造成阵阵回响,萦萦不绝。
“师清浅,再敢舔我,本尊割了你的舌头!”
阿翎一掌拍开抵在颈窝处的脑袋,然而对方功力高于自己,这一掌下去没拍开对方脑袋,倒让对方更为兴奋了。
而且这狗东西一个劲地往她颈窝里蹭,蹭得她刚拢好的衣衫,又凌乱开来,露出一截纤细嫩白的脖颈。
师清浅那一双失了清明的眼更红了些,那眼尾妖艳好似泛起了根根红线,穿过眼尾的一粒小红痣,从眼角一路蔓延至鬓间。
阿翎心一惊,这药该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她一手护着即将被蹭开的衣物,一手摁在身侧人的颈脉上,施了功力探寻她的体内,
好一会儿才气愤不已地改探为掐,捏住人的脖颈把人的脑袋拉开些距离。
“真该叫世人来瞧瞧,什么北眀仙尊,清浅仙子,发情了竟是这番模样。”
“再敢乱蹭,当心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坑爹的狐族,我就不该拿盘古锤换他们这狐族秘宝,这催情丹功效也太过了。”
阿翎心想,她只是要趁着师清浅动情失了神志,与她神交吸取功力,又不是真要同她双修。
呸,想想就恶心。
“滚开,手往哪儿放呢!”阿翎爆红着一张脸,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外衫竟然全数被扯了开来。
师清浅那双日常执剑的手,竟是覆在了她的小衣上,将将好的,还正就放在了那曲线峰顶之处。
“师清浅,我跟你拼了!”
阿翎爆喝一声,伸手召唤来了她的法器,流离紫金鞭。
扬手一挥,朝着师清浅猛地抽了过去。
带着裂天劈地气势的流离紫金鞭快如闪电,直直朝着师清浅的眼睛迅如雷电,闪着紫光汹涌而去。
就在接近眼睫前一分,那紫光都触动到了她的羽睫,那流离紫金鞭竟然跟一朵百倍速枯萎的枝叶一般,迅速软了下去。
在师清浅的目光下,跟个被揍了的小可怜一样,哼唧哼唧就要后退。
师清浅眨着眼,似是不解阿翎为何要抽她,她的眼眸里还是一片血雾般的红色,没有一丝要清醒的模样。
她缓缓一伸手,阿翎手上的流离紫金鞭就跟条被呼唤的蠢狗一般,滋溜滋溜地就抛弃了阿翎,朝着师清浅飞了过去。
阿翎大叫一声:“回来,你个叛徒!”
阿翎怒不可遏,瞧着师清浅握着她的流离紫金鞭,气不打一处来。
“师清浅,是不是我的东西,你都要抢,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的坐骑,现在连我的法器你也要抢,我刨了你祖坟了还是上辈子将你挫骨扬灰了,你这辈子要这般处处与我作对!”
阿翎想起这百年来,她失去的一切,气得浑身震颤,眼前氤氲起雾气,师清浅的脸都显得有些悠远。
她同师清浅这百年来的纠葛,从出生起就开始了,师清浅出生时,父母遭人暗杀,仆人带着她逃命,路遇阿翎母亲生产。
那仆人为着师清浅的安全,竟是调换了孩子,阿翎就成了那个自小被追杀的倒霉蛋。
好不容易活到成年了,仆人说出了真相,阿翎震惊于从小抚养自己长大的亲人竟是从开始就想着害她,更是没想到,知道了真相的亲生父母,竟要捂下这件事。
对外只说阿翎是师清浅一母同胞的妹妹,幼时走失了。
回到霍家后,阿翎的可悲日子就正式开始了,自小有天赋的师清浅做什么都优过于她。
不论她怎么努力,所有人的眼里都只有师清浅,她也确实厉害,百年修为就登顶修仙界,成了人人追捧称赞只敢仰望的‘北眀上尊’
而她呢,因着处处嫉妒师清浅,多次陷害师清浅,被修仙界逐出了内门,更是在修炼中走火入魔,自此只能做个见不得人的魔修。
阿翎苦笑一声,连她最好的朋友,也为着师清浅背弃了他们的友谊。
她什么都没有了,这一切都是师清浅害的。
凭什么师清浅可以用着她的身份躲过幼时的追杀,而她要处处面临杀机,自小被训练的不会哭。
凭什么师清浅可以用着她的身份丰衣足食不用颠沛流离,而她为了一口饭会走就得会干活。
凭什么师清浅可以用她的身份,在霍家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霍家为她寻来的天材地宝,成为了令人歆羡的修仙天才。
凭什么,凭什么,本来这一切就都该是她的!
凭什么她要爹娘处死她调换婴儿的仆人,他们却说她是一等忠仆,更有将她养大的恩人,要她算了!
这也能算了!十六年的颠沛流离,他们轻飘飘一句算了,就算了。
凭什么她要求师清浅滚出她的家,爹娘却说师清浅日后就是她的姐姐了,要好生相处,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师清浅拿走了她的一切,她却要当她是姐姐!
阿翎悲从心来,日月匆匆,过了百年了,她竟然还是想起幼年的时光就会难过。
可惜,她不会哭,难过也无法发泄。
那仆人幼时带着她逃命,担心她的哭声引来杀生之祸,自小给她喂食了丹药,她如何难过,都哭不出来。
在学堂被欺负,欺负她的人先哭,她哭不出来,被人说仗势欺人。
在内门被朋友指认是她伤了师清浅,她哭不出来,被人说黑了心肝。
就连爹娘去世,她也哭不出来,世人都道魔是没有心的。
阿翎捂住胸口,若是没有心,为何想到这些还是会痛,痛的叫人难以呼吸。
忽的,脸痒痒的,她的流离紫金鞭缓缓抚过她的脸。
阿翎抬眸望去,师清浅不知何时已经近到了她的面前,歪着头疑惑不解瞧着她。
那眼睛里还是一片赤红,没有清明。
阿翎瞬间收敛了情绪,冷笑一声,北眀上尊又怎么样,差一步飞升成仙又怎么样,还不是落到了她的手里。
只要今日,她吸收了师清浅的功力,她就能突破如今的境地,成为魔域不二的魔尊,
而师清浅,同魔域有染,又失去了大乘期的功力,她倒要瞧瞧,她在修仙界要如何立足。
思索间,阿翎右手一抬,手上的九霄捆仙锁如同一条灵活的小蛇,径直捆住了师清浅。
阿翎翻身将人摁在了床榻上:“你若是乖一些,我就少拿些功力,若是不配合,可就休怪我无情了!”
素手轻抬,床周的帷幔纷纷落下,随着平地而起的劲风左右摇曳,呼呼作响。
阿翎手起念诀,床帐内泛起阵阵荧光,照亮了昏暗的床帏。
阿翎低头,额头蹭着师清浅的额头,放低了声音:“让我进去。”
阿翎闭上了眼,感受自己的神魂,进到了师清浅的心府外,她额头轻轻蹭蹭:“放我进去。”
又在心府外游荡一会儿,阿翎,蓦然睁开了眼,心道不好。
该不会用了这□□,只能催动生理,这神交更多的是心里,师清浅心里没有她,她是不是压根就进不去。
就差临门一脚了,阿翎才意识到白忙活了,她懊恼地要起身。
忽然,一只手,摁住了她的脖颈,不容置疑地将她拉近了距离,额头继续相抵。
她的神魂进到了师清浅的心门内。
怎么回事?手?师清浅的手不是被她捆着么?
很快,她无法在思考,师清浅的神魂太过于强烈,她就像一叶扁舟进入了暴风雨里的大海上。
所有的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只能随着那浪,冲上云霄再坠落海底,一阵快过一阵。
阿翎浑身都在颤抖,不住地呼喊出声。
“啊——不——救命——”所有的话语都碎裂成片,连不成一句完整的句子。
一重一重失重感攫取了心脏,蔓延全身,浑身似过了电般,阿翎对这种感受十分的茫然。
恍惚间她想起了她的目的,颤抖伸出手紧紧贴出了师清浅的胸口,催动口诀。
手底下的大乘境真气缓缓顺着手心流入了阿翎体内,
温暖地如同冬日里的温泉,细细涓涓,顺着二人相贴的肌肤,进入了阿翎体内。
阿翎浑身发麻,感受这身体越来越轻盈,原来师清浅的真气竟是这般的清冽如洗髓散般叫人舒畅。
床帏飒飒作响,静谧的暗室,一秒,一秒的,时间似是拉的很长。
在阿翎觉着整个身子都轻盈地要飘起来时,她的唇上一热,阿翎骤然睁开了眼。
师清浅也在此刻眼中血雾褪去,撞入了她漆黑的瞳孔里。
阿翎的脑子一时间无法思考,她慌张地要逃,偷功力被发现,她死定了。
阿翎喘着气,烫着脸,慌张地眼珠子四处瞟,想把被勾走的舌头从她嘴里抽离的,脑袋又被按了回去。
师清浅含着她的唇,闷声说:“别走。”
一阵天旋地转,阿翎被死死压在了身下,动弹不得,抬眸看去,那眼里的漩涌像裹挟着天地之势暴雨将至。
晃动的白玉床在狂风骤雨之中似下一秒就要坍塌碎裂成齑。
源源不断的功力向着她如洪流入海般涌来,她迎着风浪想要拒绝,却是不能够。
太多了,太多了,师清浅在做什么,这是要将所有功力都给她吗?
她受不了了!
阿翎觉着她的身子从轻盈到鼓涨只在一瞬间。
经脉迸裂,灵魂聚散的那一刻,她明白了,师清浅是将计就计,想要她爆体而亡啊!
她后悔了!
可惜,来不及了。
一阵刺眼的白光似是在耳边响起了阵阵闷雷,阿翎瞬间失了神志,渐渐往下坠。
“啊————”
“砰!”
一阵剧痛,阿翎捂着屁股睁开了眼,屁股痛的她龇牙咧嘴,低头一看,身下不是她那张睡了几十年的玉床,到处都是脏兮兮的泥土。
阿翎诧异地抬眼一瞧,她竟是在一个深坑里,余光好似瞧见身边有了动静,
她抬眸望去,地上的身影撑着站了起来
她挡着洞顶的光,阿翎花了一会儿才看清她的模样。
那双清明的眸子,眼尾的红痣,那永远上扬的眼角正满含厌恶地瞧着她。
阿翎瞳孔瞬间放大又骤然紧缩,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刚才爆体的疼痛心有余悸,屈辱的记忆涌上心头。
“师清浅,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