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渐学府进了修身门就是一片空旷的灵力场,混沌岩钟被灵力烘托于半空中,厚重的钟体叫此刻的气氛都凝重了起来。
阿翎瞧着同自己面对面站着的这些人,他们中间没有河,却泾渭分明。
那边站着曾老,学府的修师们,他们围着师清浅,关切地问她怎么了,还有那在一旁急得都要哭了的赵笛青。
阿翎瞧了眼她这一边,不能算一边,毕竟只有她一个。
对面那群人检查完师清浅后,个个脸上蕴着怒火,冲着阿翎看了过来。
阿翎的心如坠冰窖,对面的师清浅自刚才说了那一番污蔑她的话后,就不再言语,阿翎心想她也不用说什么了,就她此刻那一副凄惨的模样,足够这群人向他兴师问罪了。
他们原本就喜欢师清浅,她如今又是这幅受害者模样,她说的话他们自然就信了。
阿翎冷眼看了眼被那么些人护着的师清浅,这狗东西真是比狗都不如,狗可没这么多鬼心眼。
阿翎没做过的事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她理直气壮:“我最后说一遍,不是我,是刑宴敕个人行为,我是去救人的。”
赵笛青听到阿翎说的话,本就气恼的心更上一层,她之前在饭堂这么低三下四的求阿翎,她都不去救师清浅。
又怎么忽然地又去了,定是去帮着刑宴敕欺负师清浅的。
“阿翎你太过分了,刑宴敕同师清浅又没有矛盾,只有你日常里处处针对师清浅,刑宴敕要不是听了你的,怎么会找人把师清浅打了。”
阿翎听了这话,心里跟吞了一百只苍蝇一样的恶心。
这一幕叫她想到了上一世。
那次是内门一次试炼活动,师清浅带着他们去收服一只上古火龙鸟,不知怎么的,那火龙鸟突然就发狂了,兽性大发,爆发的赤魂焰差点将他们的神核都震碎。
最后是师清浅一力斩杀了她。
事后十二峰调查此事,查到了阿翎带了违规的鬼魔灵
阿翎确实带了那玩意,但那只是为着能困住师清浅,叫她功力无法施展,不叫风头都她出了,她哪里知道鬼魔灵会使得上古火龙鸟精神错乱。
是赵笛青站出来哭着指认了她,她说了什么来着,阿翎用力想了想。
她说:“我不能再替阿翎隐瞒了,阿翎说她恨师清浅,要在这次任务中解决了师清浅,我劝她了,她也答应我不带这些东西了,我没想到,她还是一意孤行执迷不悟。”
因着她的这番指认,阿翎迫害师清浅导致其他同门陷入险境受伤殒命的事就人证物证齐全了。
她被逐出了奇鹤山,那时候她只知道赵笛青背叛了她,背叛了他们的友谊,却不知道为什么。
还是她死前,大约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可能是单纯的觉得对不起她,赵笛青才说出了理由。
阿翎觉着那理由她倒不如不说。
她真是没想到身边最好的朋友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跟在她身边为的就是师清浅。
这缺心眼竟然还说,跟在她身边,也能让师清浅多看她几眼。
什么样的蠢货能干出这种叫人听了只想撬开她脑袋把脑花拿出来洗洗的事。
你要喜欢人家,你就去追,去抢,去偷,去怎么都好,你蹲在个角落阴恻恻的,就指望对方看你一眼,这么可怜为什么不去做条蛆。
阿翎看着和上一世一样,站在角落里指认她的赵笛青,撇撇嘴,这一世的背叛倒是提前了。
她懒得给赵笛青眼神,那让阿翎恶心,她望向被围着的师清浅:“在开妖山,我和刑宴敕的话你都听到了,你说,是我害得你吗?”
师清浅只静静瞧着她,眸光似有波动,但却一言不发,叫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阿翎盯着她看了会儿蓦然笑开了:“好,很好。”
“我真是不长记性,你这种白眼狼喂狗多好,我多余救的你。”
“就活该让你被那些妖兽生吞活剥,你这种冷血的小杂种他们最喜欢。”
一直站立在一旁的曾老听到‘小杂种’三个字时,眉心如丘壑的皱痕微微一紧,一直没出声的他缓缓开了口。
“小友慎言。”
阿翎这辛苦给人背下来却被反咬一口,又打不过在场的这些人,再不叫她骂人出口气,她怕是能生生给自己憋死。
“怎么,她能做,我不能骂了,就这种狼心狗肺缺了大德——呜呜呜。”阿翎真是要气炸了,曾老竟然对她失了禁言术!
她连带着在心里骂起了这个臭老头:呸,什么德高望重正义凛然的大能,这不就是个好赖不分的臭老头!
在心里骂了通,但对方听不见,这骂起来一点儿劲都没有。
骂人最得劲的就是对方听到骂的内容恼羞成怒心里破防的时候。
曾老瞧了眼目前的情况,开口处理这件事。
“乐山,送清浅这孩子去后山找阳夏药师,叫她为清浅治疗这身上的伤。”
阿翎冷哼一声,瞧瞧这差别,喊师清浅是‘清浅这孩子’,喊她是‘小友’,曾老怕是连她名字都不知道吧。
齐乐山听到曾老开口,立马恭敬接下这差事,带着师清浅去处理身上的伤。
经过阿翎时,齐乐山瞧她的眼里都是厌恶:“小小年纪心思就这般恶毒,这等性子怎配修仙。”
她说完就走,阿翎却是气得暴走了:去他爹的,我不配修仙?我不配难道师清浅这狗杂种配?我再坏可也干不出冤枉别人的事,我阿翎敢做就敢当!
阿翎在心里大声叱骂着就想往师清浅身上扑,既然要冤枉她打了师清浅,那她倒不如坐实了!
可惜,差一点。
她被曾老给定身住了,一张脸气得比句句果都红!
刚才一直站在曾老身边的,学府的另一位修师询问曾老要如何处置阿翎。
曾老深深看了眼阿翎,叹了口气像是替她说话一般:“小友年纪尚轻,暂且先停课回去反省下自身过错。”
那人又问了刑宴敕要如何处置。
“带回来,参与此事的人都带回来。”
曾老这是连带着要处理那几个刑宴敕的帮手了,阿翎被‘请’上马车时心想,那个魔修怕是要魂飞魄散了。
她怕是也麻烦了。
阿翎被学府的马车送到家时,看到了霍振那张四方的脸上,从眼睛鼻子里溢出的怒气,就知道自己的预感果然不错。
这等停课处罚,学府必定是会将原委通知各位家长的。
霍振也是个金丹期的修士,想来是收到了凰翮传信,她还没到家就知道了所有的事。
阿翎的心情很复杂,上一世已经死了的人出现在面前,她有点恍惚。
同赵笛青不同,霍振死的时候,阿翎没见着。
上一世,霍振知道了她是霍家真千金后,对她也是百般的看不上,心里只有师清浅。
养她不过是多养了条猫狗一样,给个窝,给口吃的。
后来是师清浅通过了内门考核去了奇鹤山,从此就跟断了线的风筝音信全无,霍振这时候才想起了她。
砸了好些天材地宝,又逼着她日日修炼,终于也结丹后通过了内门考核。
霍振就要求她去找师清浅,要她传消息,同师清浅说家里人都很想她。
阿翎一句话没传。
后来阿翎入了魔道,就听到了霍振宣布,说阿翎同她霍家再无半点关系,那着急撇清的样子甚是可笑。
再后来,她在魔域听说霍家被另一修仙世家发出了光赫追杀令,赏金出到了十万灵石屠霍家满门,阿翎觉着活该。
是霍家那宝贝儿子为着私愤虐杀了人家妻小,人家屠他满门天经地义。
阿翎还听说了霍振为着保命还搬出了师清浅的名号,企图震慑对方。
还真有用,毕竟师清浅那时候可已经是北眀上尊了,威名赫赫。
只是霍振这算计没高兴两天,师清浅就公开说了不会插手此事。
阿翎笑了,也不知霍振死前后不后悔,可惜了,没亲口问一句。
“逆子,还不跪下!”
霍振见阿翎进屋见着他后,不说跪地认错,还就那么一声不吭站那儿瞧着他,眼里还带轻蔑,嘴角的笑容也蕴含着嘲讽。
真是反了天了,霍振怒火中烧,这逆子能进鸿渐学府还是靠着他的脸面,她至今筑不了基给他丢脸就算了。
如今竟然还做出了伙同他人打伤清浅的事!
阿翎的禁言在进屋后就自动解开了,她冷眼看着霍振不善的脸色,知道她今日这顿毒打是无可避免的,她如今也没有能力逃得了,干脆就站着不动了。
“不是我干的,我说了估计你也不信,毕竟那白眼狼在你心里可比我重要多了。就你这在乎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她是你在外头同哪个女人生的呢,正好那白眼狼也不知道她爹是谁,该不会就是你吧?”
阿翎说着自己都有些信了,毕竟上辈子直到她死,也没听说师清浅生父是谁。
而霍振又这么在乎,可别搞了半天,那小杂种真是霍振的种。
“逆子!”
霍振脸色铁青,他在外门混的风生水起,谁见着他不尊称一声霍爷,如今竟是被这么个黄毛丫头,自己女儿给藐视了,他必得要叫阿翎见识下他的厉害。
他直接召唤出了他的本命法器——红莲狱火鞭,暗红的火焰裹着劲韧性的鞭身,细看的话,还能瞧见那鞭身上竖着的根根锐刺。
霍振朝着地面甩了一鞭子,那青砖铺就的地面裂出了道道深坑,红莲狱火鞭的余威还震掉了屋顶上的片片青瓦。
厨房顶上的瓦片掉落在厨房门槛前,躲在厨房里瑟瑟发抖看着这一切的孙菊好直接吓得跪倒在地,哭着朝阿翎大喊:“阿翎别倔,快,跟老爷道歉,说你错了。”
见阿翎站着不动,她扯着嗓子焦急地喊道:“阿翎快认错啊,那鞭子会抽死你的。”
她又朝着霍振砰砰磕头:“老爷饶命啊,阿翎知道错了,她还是个孩子啊,你饶了她吧。”
霍振看也不看她,握着鞭子对着阿翎说道:“做错了事还死性不改,今天我就让你长长记性!”
话音刚落,红莲狱火鞭燃着如粘稠血液般的暗火朝着阿翎的脸丝毫不留情面地直直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