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丞延眼神乱飘，看起来羞耻极了，以至于耳根子都红了些许。
林子希将探究的目光投向他，追问道：“所以是什么原因？总不能真是我的小蛋糕不干净吧？”
唐丞延支支吾吾，神琢揉了揉眉心接话。
“不是蛋糕的问题，是这家伙看起来成绩似乎很差劲，连妖族不能直接食用人类的食物都忘了。”
林子希：“那吃了会怎么样？”
神琢神情嘲弄。
“和他一样，轻则闹几天肚子，重则灵力溃散呗。”
林子希看眼唐丞延的金色发丝，理所当然道：“他都黄毛了，成绩能好到哪儿去。”
唐丞延：……
这是他天生的毛色！
唐丞延撇撇嘴，他试图辩解，“不是我成绩不好，是你们这个店太特别了，有阵法妖气存在，所以我误以为是隐藏在人间的同类开的店。而且我真的太饿了，一时没想起来。”
林子希瞅了眼他的衣着，问：“所以你这小乞丐到底为什么会跑到这来？”
唐丞延沉默须臾，语气低沉下来，连带着眉眼上扬弧度下落，看起来也多了几丝委屈。
“我本来都从妖怪学院毕业了，但是我要继承家人在家族中的预言岗位，所以必须要成功涅槃才能继任下一任大预言。是预言池指引我来人类世界的，但是我的钱大部分在路上被浣熊妖给偷了。”
林子希“哦”了一声，对他倒霉的经历共情不了。
要说倒霉，谁能有她倒霉？
她眯了眯眼，又说，“那你替我算个命，看看我能不能暴富。”
唐丞延嘴角抽搐：“我不是算命的，我的预言术也还没有精进，怕干扰你的正常因果循环，等我再练练就给你预言。”
林子希点头，扫了眼神琢，开始挑事儿。
“他能预言，那你这只恶龙有什么技能？”
神琢：......
唐丞延不怀好意道：“这我知道，他们恶龙通常以山洞为单位囤积财宝。”
林子希乐了，嗤笑一声，“财宝？”她摊开手，语气恨铁不成钢，“他要是有财宝我还至于在这开店创业吗？早找个地儿躺平了，他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我给买的。”
唐丞延顺势道：“那他可真没用，姐姐，不如你把他辞退了，把他那份伙食费给我。”
神琢忍无可忍，神色讥诮。
“走地鸡你做什么梦呢。她已经和我结契了，还有，这家店是我们的共同财产，我有权把你赶出去。”
唐丞延诧异一瞬，还是嘴硬：“那咋啦，结了就不能解吗？人类结了婚还能离呢。”
林子希觉得这话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
她思索两秒，反应过来不对劲的点在哪儿了。
这小黄毛说得她跟这恶龙真有一腿似的。
他们现在的关系顶多算个契约老板和下属。
她比了个手势打住两人争论，“好了，别吵了。我刚给你们一人下单了一套衣服，是定制款，过几天就到。”
神琢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唐丞延不了解林子希的性子，当真以为林子希是看他穿的衣服残破才给他买的新衣裳，一时心下泛起一丝暖意波澜。
“谢谢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林子希被发了好人卡，笑而不语。
-
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经营，林子希发现自己的甜品似乎并不能吸引到人类客人。
尽管有那神琢和唐丞延的门面撑着，但奈何周边同类路线的蛋糕店竞品太多。
来得最多的客人，是被神琢和唐丞延吸引的女学生。
林子希索性注册了个公众号，开设粉丝群和VIP，又降低了价格，勉勉强强留住学生这一群体的客流量。
但问题也随之接踵而来，目前这个营收不佳的状态，一个月一定挣不到十万块，等她手里头的资金不充裕了又该怎么还债？
她每天愁得头秃，疯狂找教程练习烘焙技术，转头一看，差点气晕过去。
空气中溢满鸡蛋和奶油的香味，烘烤后气味分子迅速四散开来，绵软地涌入呼吸，安静和谐。
然而那俩爱摸鱼的员工却吃着她刚烤出来的芝士可颂，一边还在吵吵嚷嚷地互相推诿。
神琢先一步坐在收银台：“昨天我擦的烤箱，今天该轮到你了。”
唐丞延推他：“那昨天厨房的地板还是我拖的呢？还有，我和那几个高中生推销的时候你去哪了，又在房间躲清闲是不是？”
神琢不让，快速将手里的可颂塞进唐丞延嘴里堵住，“你计算得明白那些会员和优惠折扣吗？蠢鸡，还得我来。”
唐丞延扭头，将可颂吐了出来——他可不想再进医院。
他可怜巴巴地望向林子希。
“姐姐，你看他，他又人身攻击我！”
林子希看看空了一半的甜品柜台，又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余额。
再瞥眼闹腾的两个店员。
啧。
她这是在贷款养男人吧？
每天做的食物一大半都进神琢胃里不说，还得给唐丞延买进口鸡饲料，这俩人还没一个勤快的！
-
夜幕降临，外面黑漆漆的，夜色浓稠。
难得小店还亮着暖黄的灯光，平日里早就挂上了歇业的招牌，但今天林子希顾不上拉下卷闸门，抱着电脑当场起草了一份员工守则。
唐丞延凑近屏幕看了眼，总觉得是在针对他。
尤其是那条“打扫卫生时地上不能有黄色毛发”。
摆明了说他凤凰形态掉毛的事。
神琢也陷入沉思。
那条“禁止摆烂营业”说的应该不是他吧？
他除了不爱和人交流以外，也没别的毛病。
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关键是违反规则的话林子希这个无良老板还要扣他们本就不多的工资。
也就是克扣饮食。
纯纯压榨！
两人难得统一战线，打算反抗这份员工守则，忽然听见叮铃一声。
玻璃门被推动，风铃声响起。
一个长相粗犷、高头大马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脚步有些慢。
夜风从门缝里透了进来，林子希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神琢收敛神色，屏息凝神，和唐丞延对视一眼，确认般地点点头。
空气里妖气很重，气息异动。
显然不正常。
神琢视线扫过墙壁上的挂钟，时针赫然指向十二点。
他内心懊恼一瞬。
原本定的是晚上十二点前必须关门，今天光顾和唐丞延斗智斗勇，竟然忘记提醒林子希挂上歇业招牌。
这店地处人妖两界分界处，白日人类汇聚，夜晚则百妖夜行于此，免不了会遇到凶恶之妖。
他当初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将店里下了夜晚禁止出行的禁咒。
可这妖......为什么会自己进来？
他不动声色地挪动了脚步，挡在林子希前面。
唐丞延同样姿态警惕，指尖微动，凝成一个金色的小光球。
林子希只觉得空气温度突然降了一点，她搓搓手臂，抬眼看向来人。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阿琮露出一个腼腆的笑，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显得憨憨的，周身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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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性霎时减弱不少。
“那个，我能问一下是什么这么香吗？感觉其他店里都没有这样的味道。”
林子希懵然，和面前两人面面相觑。
香吗？
她怎么没闻到。
唐丞延先一步反应过来。
同样作为妖，他明白阿琮指的是什么。
林子希做的蛋糕有个神奇的地方，他也弄不清楚缘由。
只知道虽然人类对她做的甜品评价一般，但是他作为妖怪很喜欢。
同样是鸡蛋和面粉这些材料，偏偏到她手里做成小甜品后，会有灵力充沛的气息溢出来。
带着淡淡的奶香，又有点青草的清洌。
很奇妙的气味。
他原本还以为只有他自己能闻到，没料到其他妖也能感知到。
不过遗憾的是他不能吃。
林子希开口：“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但是今天快关门了，柜台上只有芝芝肉松小贝和抹茶巴斯克了，您有需要吗？”
阿琮听不懂什么“小贝、“巴斯克”，只知道这家店很香。
他思考半晌，慢腾腾开口。
“也行。”
林子希正打算上前给他打包，神琢按住她的肩膀，俯身靠近她耳侧，嗓音很淡：“你去休息，我来吧。”
她被突如其来的温热气息扰了心神，心跳错漏一拍。
林子希讷讷点头，干巴巴说了句：“好。”
过了两秒，她又接上话，“这个点了，剩下的甜品就打六折吧。”
神琢点头，拿起甜品夹，懒懒地掀起眼皮问阿琮。
“你要哪一样甜品。”
阿琮的反应和动作依旧慢半拍。
“啊......刚刚说的两样我都要。”
神琢继续问：“要几个？”
阿琮：“要一半吧。”
唐丞延瞟了眼柜台，想到自己的业绩，殷勤询问：“不能全都要吗？这里也没剩多少了，买了的话你接下去的早餐就不用出门买了，而且买多了便宜啊。”
阿琮摸了摸肚子，感觉应该装不下：“最好别。”
唐丞延双手合十做拜托状：“买嘛买嘛，拜托了。”
阿琮安静两秒：“也行。”
唐丞延将剩余的全部甜品转到托盘上，递给神琢。
阿琮似乎馋极了，从托盘上抓起一个芝芝肉松小贝开始慢悠悠地咀嚼。
表层的肉松用料足，嚼劲十足，咸鲜可口，内里包裹着的戚风蛋糕体口感绵软，味道香甜，像云朵般入口即化，蛋香浓郁。最里层的芝士流心更是点睛之笔，奶香滑糯，在舌尖流淌开。
阿琮满足地眯了眯眼，喉咙里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
神琢蹙眉，也怕这妖吃出毛病了给林子希惹上麻烦，他低声对阿琮道：“妖类不能直接食用人类做的食物，你没事吗？”
林子希和唐丞延闻言，也一同望向阿琮。
林子希精神紧绷起来。
她可不想再给这些妖怪垫付医药费了。
阿琮表情呆愣愣的，他像是想起什么，拍了下脑袋，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管药剂。
这只药剂呈粉色，泛着莹莹白光，看起来很梦幻。
他正打算喝下药剂之时，一道白光闪过。药剂玻璃管跌落下来，神琢眼神一凛，汇起红色的灵力光晕将它承托悬浮在半空。
再一转眼，众人定睛一看。
只见地上多了只半死不活的——
卡皮巴拉。
尽管手脚还在抽搐，但它的嘴还在嚼嚼嚼嚼。
林子希呆愣在原地。
靠！这玩意儿治病不便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