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匪来得比众人想得更快,人也更多。
当守城军在城门上看到四百步外乌压压的人群时,声音都颤了。
“鲍统领,对方足有四五百人,如何是好啊?”
鲍荇此时倒有了些行伍人的霸气:“慌什么慌?我们不过是守城而已,又不是进攻,多个一二百人怕什么?”
“滚石、火油、弓箭手可都各归各位了?”
看向对面不断靠近的人群,他心中也涌现出久违的战意:“尽管来吧,爷以前也是刀口舔过血的,还怕这群乌合之众?”
众人眼睁睁看着乌压压的喜匪,四百步……三百五十步……三百步……
守城军们个个绷紧了身体,严阵以待。
终于,喜匪来到了距城门口不到百步的地方。
鲍荇手高高扬起,准备下令放箭。
然后……
城下的喜匪忽然停了下来,就在原地安营扎寨。
城门上的众人傻眼了,抬头看了看天色,这天还没黑啊?这群人打到了城下,然后大半天的就在城门外……睡了?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求助的目光看向鲍荇,接下来怎么办,射不射?
鲍荇也是一脸纠结,若是放箭吧,喜匪恰好在射程的边缘;不放箭吧,眼瞅着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就可惜了。
可是喜匪脑子有这么傻吗?
鲍荇仔细琢磨一番,越琢磨越是一脸凝重:“此举定然有深意,看来他们是想先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再攻其不意。大家今夜都警醒着些,小心夜袭。”
守城军们恍然大悟,都打起了精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城外的喜匪,一夜没敢放松。
然而,这群喜匪居然真的就这样睡了一夜,清晨天亮时,城门上的守城军看到许多喜匪从营帐中出来,一个个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看上去精神头比他们这些熬了一夜的人强多了。
守城军们面面相觑,再看看彼此一夜熬出来的黑眼圈,他们怨念了,恨不得此时冲下去主动攻击。
鲍荇却是脸色更加凝重:“他们便是要耗着我们,等我等疲惫不堪时,再来个突然袭击。今日大家轮番休息,分三队,每队值守两个时辰便去休息两个时辰,一定要养好精神等着。”
守城军们再度恍然,于是按照鲍荇的嘱咐,实行轮班制。
但是大家心中都隐隐不安,睡也睡不踏实。
果然到了第二日午时之后,一阵箭雨袭来。幸而守城军们早有准备,架起了盾墙,将箭矢都挡在了外面。
当箭雨停下了,盾墙撤了后,守城军们一个个绷紧精神,推着滚石,举着火油桶,等待喜匪的下一次进攻。
然而喜匪竟是又没了动静,仿佛刚刚那一阵箭雨是放着玩的。
偶尔跑出十几名喜匪,试图去捡落在城门外的箭矢,这东西拿回去还能循环使用。
可是守城军自然不会由着他们捡,这一次守城军们架起了弓箭,瞄准了捡箭的喜匪,射中了五六人。
可是剩下的人干脆利落就跑了回去,箭也不要了,尸体也不管了,又缩在乌龟壳中一动不动。
这一次鲍荇眼中也有些疑惑了,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在县衙中等待的魏陶姜等人,也得到了城门口的消息。
魏寒塘脸色不好:“这群喜匪实在太狡猾了,这样下去,难不成他们在外面堵多久,我们就在城里等多久?粮草也供不了那么久啊!”
魏陶姜派出去的小队没有借到兵,却是借回来了十几柄大刀和一辆投石机,还有二十多袋新粮。
加上清泉原本的存货,这些粮食也顶多撑上半个月。时间再长,不等喜匪攻破城池,城中就得先有人饿死了。
魏寒塘此时倒有了些武人的急脾气:“人数差距又不大,与其守着,倒还不如率先动手,趁着今夜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难得的,在城门口守着的鲍荇,与魏寒塘有了同样的想法。
不过他还是怕有陷阱,并没有选择在当夜动手,想着再观察观察。
可是第二日的喜匪又这样不痛不痒地骚扰了三四次,每次都是匆匆忙忙射过来几十支箭,然后就缩了回去。甚至于在这几次骚扰中,城下的营帐居然还向前移了十来步,守城军们看着已经进入射程的喜匪大营,一个个都不想忍了。
“这群跳梁小丑,这算什么?把我们当猴耍?”
连着守了三日,他们一个个精神萎靡,不敢有片刻放松。
可是城下喜匪的营帐中,半个时辰前居然开始烤肉了!
那扑鼻的香气飘上城门,引得守城军们肚子咕噜噜地响。他们在城门上挨着冻啃着干粮,下面那群喜匪却是烤着火吃着香喷喷的肉。
凭什么?
当下有些性急的守城军便去请求鲍荇,主动出击。
“我都能听到他们划拳的声音,这伙家伙也太嚣张了!”
“就是,鲍统领,趁着他酒足饭饱放松之际,咱们攻他个措手不及!”
“奶奶的,这群乌龟王八蛋,老子定要把他们砍成肉酱!”
鲍荇思索再三,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不出城,就在城门上用火箭攻。”
他不想冒险,却也不想放过这样一个立功的好机会。
箭矢被包上布头,淋上火油,点燃后便带着破空之声射向城下的喜匪阵营。
随着火势冲天而起,果然许多人从营帐中跑了出来,下面尖叫声哭喊声混在一起,在滚滚浓烟中看起来好生狼狈。
鲍荇在城墙上看着,不由得畅快大笑。西北一带把喜匪传得神乎其神,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看来先前是这群人没犯到他鲍荇手中,若是早遇到他,估计毛都不剩了,还有谢家军什么事?
大火烧了一夜,有三四十条黑影在夜色中奔出营帐,向着反方向跑去。
守城军看到,急忙去请示鲍荇,是否派兵去追?
鲍荇摇摇头,满脸得意:“穷寇莫追,几十个人而已,成不了大气候,不用管。”
第四日的巳时,日头高升,天气和暖。
鲍荇抬头看看,难得地发出感慨:“今日是腊月二十七了啊。”
守城军们附和:“是啊,马上要过年了。”
“这群天杀的喜匪,真会挑时候,活该烧死他们。”
“统领,可要下去收拾战场?”
“不着急,”鲍荇摇摇头,“再看看,防着他们还有后手。”
守城军们不解,人都被烧死了,没被烧死的也不知早跑到哪个旮旯拐角去了,还能有什么后手?
不过既然鲍统领这么说了,他们照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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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静静等到日暮降临之时,确定城下的敌营中依旧没有丝毫动静,鲍荇这才挥挥手,放了几十人下去检查。
四天的守城战便这样轻而易举结束,许多守城军眨眨眼睛,都有些回不过神。
他们里面有些没上过战场的,甚至于产生了一个念头:原来打仗是一件这么轻松的事情啊!
……
魏寒塘得到消息是在夜里,他心中松快了不少,脸上都带上了笑意。
“哈哈,没成想这鲍荇还是有几分真本领的。这群喜匪可算是死了,也算是他为那些枉死的村民报了仇。”
魏陶姜的神色却没有这么轻松,她总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
喜匪行事,会这样虎头蛇尾吗?
“父亲,我想去城门口看看。”
魏寒塘却不太乐意:“虽说此时仗打完了,可是城门口定然也是乱作一团。你想去,就到明日早上再去吧,为父同你一道过去。”
魏陶姜想了想,无奈应下。
而鲍荇这边,喜庆的氛围持续到夜里亥时,随着第一波收尸的人回来,守城军们渐渐发现了不妥之处。
“统领,这……”
他们翻着那些中箭的尸体,一个个面色犹疑。
他们这些人都是上过战场的,谁刀下还没了结过几条性命?杀敌多了,眼光自然而然也就练出来了。
要说面前这些尸体是喜匪,他们实在难以相信。
喜匪应该是什么样子?
那都是刀口舔血的恶人,谁身上还没有几道疤,手心还没有些经年的老茧?
更何况这些人是他们放火烧死的,守城军下去收尸前就有了心理准备,尸体定然会被烧得面目全非,变成一块块焦炭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面前这些尸体不是,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方法,这些人身上虽然也有被火撩到的痕迹,却个个完整。而且脸上也只是蒙着厚厚一层黑灰,用手一抹便能清晰看到长相。
黝黑的面庞,惊恐的神情,佝偻的身躯。
甚至于拨开衣服,才发现他们的前胸后背都没什么刀伤剑伤,只有肩膀上,留着常年背负重物的磨痕。
他……他们是喜匪吗?
不少守城军心中开始发颤,大家心中隐隐都有了一个答案,却还是带着最后的希冀问鲍荇:“统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有些常在城门口驻扎的,从这些尸体中甚至辨认出了几个熟悉的面孔,当下身子一晃,更是站都站不住了。
鲍荇呆在原地,他不敢置信地将所有尸体,一具一具翻来覆去地看。可是越看,便越是绝望,心仿佛沉入了无底洞。
不,不该是这样……
也不能是这样……
若他们不是喜匪,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想到这里,鲍荇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狠狠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满脸都是狠厉:“他们就是喜匪,如假包换的喜匪!”
“你们若是想活,他们便只能是喜匪。你们若是想死,他们便可以是任何人。”
鲍荇的话让许多守城军愣在了原地。
“统领,上面定然会派人来验尸……”
有一名守城军弱弱地提醒。
鲍荇不假思索,眼中厉色更甚:“尸体不是都被火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