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风止雪停。
翠岭老街对面的无垠沼泽地，已经变成了白茫茫一片的雪原，风景独好。
徐岁杪跑过楼顶。约有五四厘米厚的积雪发出了细冷的咯吱声，旋律轻盈而欢快。
她燕子似的轻纵，跳上护栏墙回身站定，无声催促着落后的徐椿和徐夏。
徐夏刚上来楼顶，就后悔了。
真下定决心离家出行，不该是千难万难的事情吗？怎么在徐岁杪和徐椿那里，就能如此草率的成行啊？
可不管是跑在前面的徐岁杪，还是走在她身边的徐椿，她们都不会给她一点反悔的机会，就裹挟着她大步向前了。
“空气变好了。”徐椿清柔微哑的声线里满是笑意，就像挣脱了旧日的牢笼，一派轻松。
“是哦。”徐岁杪表示赞同。她朝徐夏伸手，牵着她翻过了护栏墙。
目之所及，皆是冰封雪盖。
下过雪的最大好处，就是空气质量恢复了正常。皑皑积雪也遮掩了所有的末日污秽，只余一片洁白。
徐岁杪目光随意地划过徐家老楼，跃下了护栏墙。
没有不舍，也称不上是决断，她仅仅是……是什么呢？徐岁杪很自然地没有去细想。很快，徐家在她的记忆里就会落满灰尘，淡成朦胧的剪影，曾经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封锁遗忘，大家都能落得个清净。
路过五金店的楼顶，徐岁杪一行人继续朝着街尾走。中间遇到过三回不到两米的窄巷，她和徐椿都能直接跃跳过去，但徐夏不行。于是徐椿就撬了天台门当横架，好赖是让她过去了。
从楼顶一路走到街尾，徐岁杪靠近护栏墙探身往下看，“楼顶没路了。大姐，那儿有辆车门大开的皮卡。”
街尾正好是相交的十字马路，对面是另一条长街。
许是末日碰巧发生在周日的早晨，街道上七零八落撞在一起的车辆并不算多。街道上，无人打扰的丧尸静立如林，伴随着人类而无处不在的工业噪音、建筑施工噪声、交通运输噪声、社会生活噪声也都消失了，世界回归了宁静。
“就它了。刚好旁边就是一家已经开门的文印店，要是皮卡的车钥匙没在车上，我们还能躲进去再想办法。”徐椿也探头顺着徐岁杪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我打头阵，徐夏你跟着我，岁喵殿后。”
她转头，视线扫过徐夏和徐岁杪，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她们一行三人都只简简单单地拿了背包，徐岁杪拎着她的骨朵，徐夏带了撬棍和斧头，她自己握手里的是短矛，“行，走吧，下楼了。”
徐椿又笑说：“看我给你们放烟火。”
“……”徐夏紧张地回头，就见徐岁杪也笑眯眯地，又甜又萌，像蜜糖似的小甜糕。
徐岁杪抬眸，极为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怎么了，二姐？走呀，我们去看烟火。”
徐夏：“……”没怎么，就是恼火的想你啃一口，看你是不是真的糯叽叽的。
徐夏再次后悔，她紧抓着撬棍和斧头，跟上了徐椿。
殿后的徐岁杪扭头看了看远处，趁着终于外出了，她简单估算了一下自己超级听力的能力值。以她为中心圆点，大约一公里范围内的正常动静，她都能听见，也能分辨清楚各种声音，再到百米内的细微动静清晰可闻，五米内的心跳频率真切可辨——这条老街从徐记面食馆的位置到街尾刚好超出了一公里的范围，她已经听不清徐家的吵闹了。
街尾的门店是家租赁来的快餐馆，一般要到十点后才开门营业。所以徐岁杪她们下楼的时候,既没遇上幸存者，也没碰见丧尸。
暴力撬锁开门。
徐椿一马当先，迎面一发火焰喷射，长长的火龙瞬间就将狂躁起来丧尸烧成了焦炭，“卧槽！我他妈也太吊了吧！”
【爆炎】
S级的大招一开，通往皮卡的道路就暂时被清理出来了。
趁着更多的丧尸还没跑近，徐椿她们一口气跑到了目的地。
“车钥匙插在车上！”徐椿坐上驾驶座，将皮卡发动，她低喊，“快上车。”
徐岁杪抢先一步将徐夏塞进了副驾驶座，她自己翻身上了货箱，“大姐，出发！”
“草！徐岁喵你皮痒了！”徐椿一脚油门，皮卡就冲了出去，将差半臂距离，就要扑袭挂车的丧尸远远抛在了后面。
雪地湿滑，徐椿把车开得很小心。
被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吸引跟随奔袭的丧尸越来越多了。徐椿只手伸出车窗，她试着将火焰压缩成弹,一瞬，绚丽的火焰宛如流星，砸落进了丧尸群。
轰隆——
爆炸的热浪卷起积雪，纷纷扬扬。
“哦~嚯~”徐椿欢呼。
“哈哈哈……”徐岁杪也在大笑，她喊，“大姐，再来一次。”
“好，看好啦。”徐椿就又来了一次。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徐夏整个人都麻了，只觉得这辆车上的蛇精病味儿可太冲了。
求求了，谁来阻止一下她们啊？
她姐和她妹，这一离开家，是打开了什么变态限制器吗？
徐夏的腹诽无人可知。很快，皮卡就顺利地离开了翠岭。
被裁剪后，不知道还剩几分之几的泉岩市银装素裹，不见活人，偶尔有安然无恙的动物无声跑过，留下一雪地的梅花印。
末日降临，大自然岁月静好。
毕竟初代丧尸没有感染性，而二代丧尸的丧尸病毒也不存在跨物种感染的可能性。
物竞天择，动植物率先拿下一分。
末日之后，动植物的生命力就变得格外顽强，特别是植物，生长速度有了整倍的提升，想来要不了多久，城市就会被强制归还给大自然了。
徐岁杪视线观察到了三两幸存者，他们藏在窗户后面，满是绝望和恐惧的脸上陡然迸发出惊喜，就像是抓住了希望，他们在喊，异能者。
倏地，一只眼熟的大白鸟儿低空掠过。
徐岁杪敏锐了发现它的体型更大了，原先缀有的稀少暗色横斑也全部褪成了白色。
她视线警惕地追逐着它。
大白鸟儿似故意在玩闹，又一次低空掠过。它避过了皮卡的后视镜和前窗视野，徐椿和徐夏什么都没有发现。
徐岁杪表情消失了。
她拎着骨朵，单脚稍退，微微屈膝，摆明了要在它再次低掠的时候，跳起来锤爆它的鸟头。
飞高的大白鸟儿发出了低微的‘呼—呜—呼—呜—’的声音，像是在笑。
须臾。
眨眼之前还在半空中的大白鸟儿，犹如一阵风般，就轻飘飘地落在了皮卡的车顶。
徐岁杪猝不及防，不待她动作，她就看见它化形了。
并不像影视剧里那般瞬间转身就幻化成了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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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从兽形拉长、扭曲、重塑，过程极快，但徐岁杪还是捕捉到了一二。
“徐岁杪。”祂咬字清晰。
一瞬，世界失焦，仿佛只有祂是唯一的亮色。
白发金眸的美丽青年悠闲地坐在车顶上,祂笑容肆意而热烈,容姿绝世。
祂身上只随意搭了一条帔帛似的白色绡纱，薄如轻烟，堪堪遮住了重点部位，而祂肆意袒露的身体线条极为漂亮优雅，却不乏力量感。
徐岁杪惊艳、错愕，然后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西游记》，是《聊斋》。
原书里没描写过人外出场时的初始画风。
哦。
也可能描写过，但被‘未成年禁阅’了。
徐岁杪面无表情地看着祂，不提问，不回答，不交流，敢动手就抡骨朵，死不死的来试试。
祂轻歪了一下头，似觉得很有趣般，又笑了起来。
“你不想理我？”
“为什么？”
“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
“理一下我嘛。”
……
“好吧。”祂突然扭头看向天际，笑道：“那我们下次再见。”
祂似被风温柔托起般，轻盈又迅捷地消失了。
皮卡快速转了个弯。
靠近城中区的路况变得糟糕了起来。
徐岁杪吐出一口气，暂时把脑子寄存了。
徐椿将皮卡停在了泉岩酒店的门口，“再往前我就不熟悉开车的路了，今晚我们先在这里休息吧。”
“等我们都进去了，岁喵负责关上酒店大门，我负责清理酒店大堂的丧尸。”徐椿一边快速下车，一边交代道：“徐夏找一下楼递通道在哪儿，我们直接去顶楼。”
狂躁到亢奋的丧尸蜂拥而至。
徐岁杪跳下车，拽了把腿软的徐夏，“二姐，克服一下。”
徐夏：“……”
“快进来！”徐椿带头冲进了酒店大堂。积累了一路的经验，她现在已经能很稳定地压缩出火焰弹了。
静音狙杀起酒店大堂的丧尸毫无压力。
徐夏和徐岁杪紧随其后，前者四处张望寻找楼递通道，后者利落地关上了酒店大门，又从系统仓库里拿出撬棍，横插在了门把手中间。
砰、砰砰、砰砰砰……
一大拨丧尸疯狂地撞起了酒店大门。
恰在此时，徐夏也完成了她的任务，“楼梯在这边！”
抡起骨朵就想去抢怪，但没来得及的徐岁杪被徐椿一扯衣领警告，很不情愿地跟着跑进了楼梯。
泉岩酒店是共有六层的独栋建筑，里面的服务和设施齐全，自称有五星级，生意一向很好。
酒店的楼梯通道很安静。
徐椿她们来到了顶楼，推开安全门的声音惊动了顶楼丧尸。
徐岁杪顿时兔子似的蹿了出去，一骨朵送走一丧尸。
徐椿嘴角微抽，她动作很轻的关上了楼梯通道的安全门，“我们去找找门是敞开的，又不脏的客房。”
“就这间吧？”徐夏指着一间房门敞开的豪华房说道：“里面很干净，只有行李。”
“行。”徐椿没意见。
游荡在走廊里丧尸飞快就被徐岁杪清理完了。
徐岁杪瞥了眼紧闭的608客房，就晃着骨朵跟进了徐夏选中的602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