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遇张三与方大爷
    一艘乌篷船静静停靠在河面上,船上丝毫不见人影。

    忽然,一个鱼头人身的怪物破开水面,掀起一阵水花,随后猛地跃上船头,将手中三叉戟杵在船头上。

    其身上泛起一阵金光。

    金光敛起后,便露出一名相貌平平的少年,正是满载而归的江水生。

    猴毛已经与系统绑定,不再外显,只要江水生愿意,心念一动便可以进行变化。

    此刻,他背上用水草串着四条大鱼,外加一只鳖。

    最大的,自然是这条红鲤鱼,足有两尺长,重量在十斤左右,够江水生吃上两天。

    而剩下这四条大鱼都是鲫鱼,也有一尺长,各自重量在三斤左右。

    这四条鲫鱼和鳖还活着,江水生打算用来赠给方家两口子,偿还那两碗粟米和鱼干的债务。

    至于为何不用那条鲤鱼?

    倒不是江水生吝啬那条红鲤鱼,只是让别人看见了,容易埋下祸端。

    重活一世,他性子变得谨慎,不可能让别人拿住自己的把柄。

    江水生用弓鱼术将四条鲫鱼串起,免得让它们憋死,随手放进鱼篓中,又找来另一个鱼篓单独盛放鳖。

    处理完这些,江水生才在船头,起火做饭。

    渔民们吃喝拉撒都在船上。

    乌篷船船头就有泥巴糊的低矮灶台,可以隔绝火焰。

    灶头上放着一口砂锅,正是渔夫们用来煲汤的。

    江水生的船蓬里便有菜刀,只可惜已经没盐了,去不了鱼腥味。

    一会儿,锅里的水便烧开了。

    江水生兴致冲冲,拿起红鲤鱼,割破鱼尾放血,刮去鱼鳞,切成块,放到锅里。

    一炷香后,一股鱼香味便从锅里飘出来,钻入江水生的鼻子里。

    “香!”江水生肚子咕咕叫,拿起陶碗和筷子,便抄起一块鲜美的鱼肉。

    他顾不上鱼肉滚烫,便放进嘴里,烫得直哈气。

    “鲜!”

    “要是有点盐就好了。”

    “最好再来一碗米饭。”

    江水生咽下鱼肉,就从砂锅里再抄一块鱼肉。

    一盏茶的功夫,江水生就干了一锅的鱼肉,连鱼汤也没放过。

    他躺在木板上,抚摸微微隆起的小腹,知道好日子就要来了。

    就在这时,天空掠过一道阴影。

    江水生警惕起来,抬头看去,原来是一头鸬鹚,就是鱼(yu)鹰(ying).

    只是这鸬鹚的脖子被麻绳系住,显然是人驯养的。

    鸬鹚扎入水中,消失不见。

    江水生神情有些惆怅。

    他家之前也有一只鱼鹰,是江父花了大价钱,从方老头家买来的。

    不过既然鸬鹚飞到这里,就说明有人在附近。

    江水生赶忙放下碗筷,将砂锅和剩下半条鲤鱼放进船蓬内,以免被来人看见鲤鱼,徒生祸端。

    就在这时,西面驶来了一条乌篷船。

    这艘乌篷船可比江水生的船大。

    “水生啊!病好了吗?就出来打渔。”一阵慈祥的声音传来。

    船尾撑杆的渔夫是一位身材佝偻的老者。

    老者头发花白,背着一顶草帽,正是方老头。

    他船边还站着三只鸬鹚。

    “方大爷,您也出来捕鱼了?”江水生热切地打招呼道。

    方老头点点头,笑道,“快要过冬了,老头子我来捕鱼,熏几条鱼,该准备过冬。”

    “水生啊,你捕到鱼了吗?”

    江水生将自己的鱼篓倒在方大爷脚边,笑嘻嘻说道,“方大爷,这是给您的。”

    方老头定睛瞧去,竟然是四条鲫鱼,还有一头鳖,顿时心生诧异,说道,“呀,水生,你这是开窍了啊。”

    “才一上午功夫,竟然能捕捉到这么多鱼获。”

    江水生则客客气气地朝方老头说道,“方大爷,之前生病的时候,借了您两碗粟米,还有两条咸鱼干,这里给你补上。”

    方老头赶忙说道,“使

    不得,使不得,这四条鲫鱼加起来可有二十斤重,这头老鳖熬汤正合时宜,杂七杂八加起来,足有两三百多个大钱,够买四五斤稻米了。”

    在淮水这片大泽流域,水多地少,因此米贵鱼贱,差不多两三斤鱼才能换一斤米。

    但鲫鱼这种鱼颇受淮水县人喜爱,既可以炖,还可以做成鱼脍,因此价格居高不下。

    江水生笑道,“方大爷,您就收着吧,小子再去捕就是了。”

    方老头又推辞一番,最终还是收下了,苦笑道,“不是老头子贪心,这马上就要过冬了,粮食又贵,家里又有老婆子还有一个孙女要养,等明年春天鸬鹚孵了蛋,老头子帮你驯一头鱼鹰。”

    这可是份大礼。

    方老头熬鹰的手段,是小渔乡独一份。

    江水生忙不迭的点头道谢。

    “哟~江水生,你还没饿死啊!”一阵戏谑的声音响起。

    江水生扭头看去,发现有一条乌篷船已经靠上来。

    张三在船尾撑着船,正不怀好意地盯着江水生和他脚下的乌篷船。

    江水生现在有了鲶鱼变,底气十足,自然不会胆怯,直接对上张三双眼,大大方方。

    张三则眯起眼睛,暗道,“这才一会儿功夫不见,这小子的气质好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疑神疑鬼。

    江水生面无惧色,开口问道,“张哥不在鱼市,怎么反而撑起船,难道要改行做渔夫。”

    “呸!”张三啐骂一声,回应道,“渔夫?老子可不会干这一行。”

    说完,他便踮起脚尖,看向江水生脚边的鱼篓。

    却见鱼篓里空空如也,张三不由得咧嘴轻笑,“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当年你爹可是号称‘浪里白条’,只可惜到了你这,诶嘿嘿……”

    说完,他便看向方老头的船。

    “鲫鱼!”张三看到方老头船头上的四条鲫鱼,先是愣了一下,笑道,“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老东西,快把那四条鲫鱼给我,你自己留个王八就行了。”

    方老头闻言,连连摆手,说道,“不给,不给,马上就要过冬了,老头子家里还有两张嘴要养。”

    见两人要起冲突,江水生二话不说,捡起船头三叉戟,站在方老头这边。

    张三撇了撇嘴,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一头鱼鹰破水而出,嘴里衔着一条大鱼。

    只是鱼鹰的脖子被麻绳系住,无法吞咽,只好叼到方老头身前。

    三人看去,却是一条五六斤重的鲤鱼。

    方老头犹豫一番,眼中满是挣扎之色,最终还是把鲤鱼装进鱼篓中。

    张三和江水生眼底都闪过一丝异色,并未作声。

    虽然朝廷有禁令在,不允许捕捉鲤鱼,但总得给人留条活路,只要不摆在鱼市上叫卖,便是“民不告,官不究”。

    张三嘴角微微上扬,坏笑道,“老东西,你都快六十岁的人,儿女也都死了,过你也没几年好日子过了。”

    “我看不如你这船,还有你的捕鱼凭证,还有你的鱼获,老子花三百个宝钱买了,如何?”

    一斤米现在就要六十多个宝钱,三百个宝钱也就五斤米,哪里抵得上一艘乌篷船,更何况还有这么东西。

    方老头脸色铁青,气鼓鼓说道,“不卖,有种你打死我把老骨头。”

    “哼!”张三倒也不着急,重新撑起杆,吹着口哨,自顾自划走。

    江水生望着对方的乌篷船消失在河上,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便对着方老头说道,“方大爷,我看这条鲤鱼还是放了吧,毕竟这张三也看见了。”

    方老头摆摆手,回应道,“不打紧,谁还没吃过鲤鱼。”

    “今年又是个灾年,还是多准备些吃食,准备过冬要紧。”

    “听说淮水河下游的渔民们已经活不下去,集体落草为寇,成了水匪。”

    “更有传言,现在一条十斤重的草鱼,就能从王家坊那边找个婆娘好一晚,她老公都要看门的……”

    “就算有官差找上门

    ,老头子我就说早已放了就是。”

    江水生苦苦劝道,“方大爷,你有熬鹰这门手艺,何愁没有饭吃?”

    熬鹰可是门技术活,这个时代有一门技术,就能讨一口饭吃。

    方老头叹息道,“唉,上年纪了,熬不动了。”

    “可惜我那儿子和儿媳妇没好命,才不到三十岁就溺死了,只留下一个孙女。”

    “这手艺传男不传女,可真是瞎了。”

    说完,他便转身钻进船蓬,取出一个竹筒,扔给江水生,说道,“小子,这里面是粗盐,当给你的回礼吧。”

    方老头说完这句话,便撑着渔船离去。

    江水生双手接住竹筒,笑道,“刚好能给鱼汤调调味。”

    至于熬鹰之法,江水生说不眼馋是假的。

    不过既然方老头没提,就说明他不想传,江水生也没有办法。

    他抬头看向天空,发现此刻为时尚早,正好再去水下探探,看能不能找到价值不菲的淮水三宝。

    想到这里,江水生捡起鱼叉,喝道,“变!”

    金光乍起,他变作半人半鱼的怪物,再次一头扎进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