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
情绪外露即是破绽,对于此时的符叶来说,垂死之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神内外融为一体,无懈可击。
深邃的青色宽袖迎风鼓动,似有风吟。
她结印的手势繁复,无形气流汇聚于指尖。额前的碎发翻飞,妖力虽细弱,却如潺潺不断的涓流,坚定外涌,隐隐形成漩涡。
危险的意味过浓。
见状,吴成海的舌尖碾过牙齿,身体伏低的同时,手指依次活动,将峨眉刺握紧,专注戒备。
他并不知道,无形妖力汇聚的漩涡背后,是被冷汗浸湿的衣襟,是虚颤不断的手臂。
符叶竭力咽下翻涌的铁锈苦味,指尖凝聚而出的绒羽雪花般缓缓上浮,亲昵伴随她的身侧,轻盈而灵动。
几朵绒羽榨干她的妖力,符叶面如白纸,躲闪之时不由得添几分笨拙,格挡的力道更是软绵绵,手指微蜷。
察觉到她的力不从心,吴成海扬起唇角:“我当你有什么能耐呢。”
他腰身发力,化身为陀螺,掌心的铁刺破空时携带锐利的呼啸,直指苍穹,声势逼人。
符叶不得不避其锋芒,飞身后退。鞋尖划出烟尘,灰雾弥漫中,她袖边的花瓣被浪潮裹挟,翻飞间擦过吴成海的脸颊。
“嘭——”
无形气流毫不犹豫将他掀翻,吴成海耳际轰鸣,尖锐的电流音几乎响彻整个世纪,伴随着噪音,世界默片播放。
“嗡——嗡——”
脸颊泛起微微的痒意,吴成海手腕一蹭,鲜红的血珠便顺着手背流淌。
晃动的镜头中,身着青衣的敌人已然奔逃至栏杆边缘。他怒极反笑,三步并作两步,腾空而起,咬牙切齿将空中的人影甩回院内,同时以峨眉刺做矛,携着雷霆万钧之势刺向符叶。
来不及喘息,符叶撑着瘫软的手臂原地翻滚,堪堪避开瞄向腰腹的尖刺。
铁质武器发出冷冷银光,将尚未来得及逃跑的青衣宽袖钉进土壤。此时身体的痛感归位,吴成海耸肩,毫不在意鲜血如注的侧脸,只顾得意瞧被掣肘的符叶。
“我看你还怎么逃,受死吧——”
符叶已是被衣袖牵绊的困兽,只待致命一击。
可下一秒,令吴成海瞠目结舌的是,被钉住的衣袖非但没有如想象中限制符叶的行动,反而在符叶奋力挣扎时,丝滑溜走。
这怎么可能?
锋利叶片虽为凡铁,无法摧山岳,但武器秉承持刃之人的意志,杀意浓烈只会血溅五步,怎么会连衣服布料都未戳破。
吴成海不信邪,掌心相对,随心意缩小的峨眉刺瞧起来几乎是钢针,它迫不及待浸满妖力,颤抖着激发而出。
然后——
悄无声息跌落在地。
脚步虚浮的符叶踉跄,背部的击打感不容小觑,她稳住身形回望。
来此间的目的已完成,她透支生命力换来绒羽,并非是要跟吴成海争个你死我活,而是要为自己寻求生机。
炸开逃生的门,比如此刻。
春日柳絮般的柔软羽毛步调轻盈,却饱含凛冽霜雪。吴成海尝过其中厉害,再不敢无视,全神贯注闪转腾挪,躲避追杀他的绒羽。
所以他也没注意到,仍有一朵悬停在符叶面前。
“嘭——”
“嘭嘭——”
院内接连发出三道巨响。
符叶发绳断裂,衣袖翻飞,被无形无状的硝烟斜斜拥簇至空中。密集的气流使她无法呼吸,她却并未露出一丝狼狈,反而舒展肩背,被风举着,风筝般缓缓飘落。
她自然不会惧怕本源妖力导致的爆炸。
落至院外,妖力透支使符叶手脚瘫软,仓促间扶住栏杆稳着身形,就不再看院内的吴成海,而是忍住颤抖,夺路而逃。
“哼。”
吴成海龇牙咧嘴蹭过鼻尖,血迹蜿蜒到脸颊,也给他添几分凶狠。
既然铜墙铁壁般的衣物无法穿透,血肉所铸的身体总会受创吧?锋芒直指符叶愈发遥远的后脑。
利箭离弦之际,他不知道想起什么,不耐烦啧舌,准心偏移。
毫厘之间,结果便大为不同。
符叶似有所感,回头瞧他,却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惊讶瞪圆秀美的眼睛。
想象中符叶血染衣襟的场面并未到来,弹指一瞬——她原地消失,无影无踪,而峨眉刺似乎撞到空气墙,收不住力道,歪斜着弹飞,清脆落地。
吴成海拧起眉。
同一时间,符叶略有些呆滞地抚摸锈迹斑驳的公交零钱箱,触感粗粝,她似乎想确认公交是否真的存在,是否真的在危急时刻冲到她的眼前,焦急打开前门,示意她上车躲避。
“欢迎乘坐31路无人售票车。”
没有温度的报站人声依旧失真,嗓音含糊又低哑,却失去初见的鬼魅之感,令符叶倍感亲近,甚至诡异的在这句欢迎中,听出几分真情实感。
“嘶——”
颈间骤然刺痛,符叶下意识去摸,猩红血迹融化在温热的掌心里,她手指顿住,摇晃着瘫倒在公交的过道中央。
“本车开往——”
天旋地转,忽明忽暗,眼前唯余公交爬满锈迹的棚顶,符叶微微启唇呼吸,脖颈涌出的血液染湿衣襟,浸润黑发,与铁锈融为一体。
“本车开往——”
黑曜石般的眼眸失去光彩,如蒙灰雾。
“叮咚——本车开往——”
浓雾深处,前路迷乱,生时模糊,死时茫然。
符叶浅淡的嘴唇颤动,完全不知自己有没有回应公交的疑问,就合上双眼,坠入黑暗。
灰鞋慢吞吞走近白色大狗倒下的位置。
吴成海表情像是吞过苍蝇,纳闷在空荡荡的路面磕磕鞋,又不信邪地转好几次身,周围仍是一根狗毛都没看到,更别提那绿色编织袋。
“怪有意思。”
他咧嘴一笑,又不小心拉扯到红肿的伤口,忍不住咬紧牙根,摸索出兜里的手机,看也不看给对方拨过去。
“她把尸体带走了,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吴成海垂眼瞧峨眉刺上鲜红的血迹,神色晦暗不明,“放心吧,没杀她,只是让她受点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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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你可别太偏心,她差点把我假牙都炸飞了,还不许我反击?”
“明白,接下来我会老老实实的。”电话挂断前,他懊恼差点忘记要汇报的大事,“不过她怎么会隐身哪?突然就消失在原地,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两种能力的妖怪。”
公交地面铺开成扇的衣袖突然鼓起巴掌般的小团。
窸窸窣窣后,钻出一颗糊满泥巴似的小脑袋,狼崽的额头斑纹紧凑,圆眼还覆着蓝膜,尾巴都在使劲,贴地爬行。
它四条腿颤巍巍,不听使唤,摔得七荤八素才折腾到符叶颈边,蜷缩尖爪害怕勾到她的头发。
“符叶,你怎么样?”
“...妖管。”
察觉到符叶虚弱无力的低语并非是与自己交流,只是凭借着执念而重复,赵子涵耳朵往后背,用干燥的鼻尖蹭她的脸颊,希望唤回她的意识:“符叶,你在说什么?”
“妖管...”
“你想去妖管局吗?”
“叮咚——”
“欢迎乘坐31路无人售票车,本车开往妖管局,请扶好扶手,文明乘车。”
*
妖管局门口,单边石狮怒目圆睁,镇守天地。
此时它的脚底,正蜷缩着一个蔫头蔫脑的妖怪。他穿着藏蓝色肥大工作服,胸前还印着安心搬家的字样。
正是赵玫瑰,听到院内有杂音,他充满希冀地抬头,见来人十分陌生,不由得将怀中抱着的草绿色编织袋收紧几分,头颅也恹恹垂下。
一个小时前。
怀清路断电,符叶握着铁锹走向吴家,又突然回头问他:“你的狗型会死吗?”
与其说是死,不如说会消失,狗型受到重创难以维系时,会回归人类那边。虽然不知道符叶为什么这样问,但瞧着符叶的模样显然要去做正经事,他非常想出份力,萨摩耶甩甩尾巴:“我能帮忙做什么吗?”
“身旁物品呢?”符叶停顿两秒,问得更加详细,“狗型消失的时候,身边的东西怎么办?”
“只要叼在嘴里,就会和我一起消失。”
所以,被钢针贯穿后颈,活生生撕掉皮肉时,赵玫瑰痛得双眼发黑,浑身抽搐,喉咙间凄厉嚎叫,却仍是坚持用犬牙磕着编织袋,等待视角转换。
笨蛋也有笨蛋的优点,他想,笨蛋只能专注做好一件事,但这件事起到作用,意义就足够。
只是...符叶为什么还没回来?
惴惴不安渐浓,赵玫瑰只得宽慰自己,虽不知道符叶的底细,但她定然有过妖之处,才能脱颖而出成为妖管局的员工。
他低头嗅嗅怀中的草绿色编织袋,不着痕迹皱眉。植物与血肉腐烂后的味道是不同的,前者如临泥沼,腐朽细微悠长,后者则腥臭难闻,直击肺腑深处,满是腥辣。
符叶废九牛二虎之力挖出来的到底是什么?
胡思乱想之际,赵玫瑰隐约听到一声闷响,抬眼就看见符叶突兀出现在妖管局的台阶前,背对他躺着,纹丝不动,瞧着像是从哪儿被踢出来的。
“符叶!”
赵玫瑰大呼小叫地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