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车中早没有人。
不用想便知这里发生过一场血战,狐七和谁在打斗,是找到美人骨了吗,她现在又去哪了?
还未深思,又是“轰”地一声巨响,地面砸出十丈的深坑。
云渡拉着她躲开撞击,立于高空。
“哈哈哈哈哈哈,人家都没舍得用力呢,狐七,你怎么弱成这个样子了。”
这声音极其娇柔妖冶,若换一个人来说,必是被骂一句做作虚伪,可若是看清说话者的脸庞,所有人都会闭嘴。
一袭紫纱缥缈轻盈,蓝玉宝石点缀其中,胸前只有一块水蓝纱巾遮挡,在夜色中愈见雪影汹涌,动人心魄,淡紫色长发落到脚踝,发尾串着朱丹红石,娇艳无比,而那张脸尤其绚丽勾魂,蓝色瞳孔中招摇风情万种,红唇一笑,万物失色。
不肖云渡解惑,她已知道来人是谁。
——魔界第一美人殷长菱。
殷长菱脚踩一条巨蟒头顶,俯视坑底的狐七,勾魂夺魄的眸子笑意浅浅。
她手中还拿着一株紫色花朵,轮廓在月光下发出淡淡金芒。
庭月不确定那是不是美人骨,因为这颜色跟殷长菱还挺配的,也许是她的一件法宝。
坑底又爆出一圈金黄光芒。
殷长菱御蛇躲开。
狐七化作金光飞出。
庭月始终看不清她的面貌,因为她身边围绕一层白雾,刚好遮挡住那张脸庞。
狐七与殷长菱来回斗法,瞬间又有几座山峰被削成平地,轰隆不断,眼前光芒流转,炫丽非常。
忽地,殷长菱手中的花朵被狐七一道闪光打落在地。
两人对视一眼,下一瞬,斗地更加激烈,一边斗一边去抢夺坠地的紫花。
那紫花落到地上,躲在远处观望的妖魔无一个赶去趁乱捡起。
却不料,眨眼时间,那花竟然原地消失了。
狐七与殷长菱发现后,立即罢手,跃开十丈远,各自搜寻紫花的下落。
庭月发现紫花落地处有一道微微隆起的痕迹。
只见一掌金光劈入地面,顿时山头裂开一道巨壑。
殷长菱脸色大变,对远处下手的狐七道:“你疯了,若毁了美人骨,我与你不死不休。”
狐七甩开她的纠缠,纵身冲到坑底,捏住了一只颤颤巍巍的老鼠精,那老鼠如六岁童子大小,贼眉鼠眼,模样难看,将美人骨紧紧搂入怀中。
狐七冷笑一声,阴森道:“那便与你一起吃了。”
老鼠精顿时吓得四肢张开,慌乱间把美人骨高高抛起。不偏不倚,正好掉在庭月怀中,插在她衣襟上。
这可真是个烫手山芋,庭月虚虚一笑,拿下怀中的美人骨,身后银亮的圆月将要爬上中天,这意味不需多时就要到子时。
殷长菱与狐七目光炽热而危险地看向她。
不止这边的一妖一魔,还有那些暗中潜藏,意图背后偷袭的妖魔,阴冷贪婪地盯着她。
庭月立即决定扔掉它。
还来不及松手,殷长菱已经冲到她眼前,见到殷长菱抢夺先机,狐七妖力凝结成金光,疾电一般袭来,要么殷长菱死,要么殷长菱带着美人骨一起死,这是充满杀气与力量的一道长芒,她自信在场妖魔没有可以躲过者。
殷长菱觉察到背后破釜沉舟的杀气,放弃抢夺美人骨,慌忙闪身避开。
金光如长箭,可刺穿铜墙铁壁,庭月已经忘了呼吸,耀眼的光芒逐渐占据她大睁的双眸。
死定了。
凄凉月光,深沉黑夜,寂寂山巅,风声呼啸。
所有妖魔都睁大了眼睛,本以为那光芒下的少女会形神俱灭,却没料到,一阵强盛金光过后,她还站在原地。
活生生地。
分毫未伤。
云渡握住滚动的金球,翩然一笑,居高临下,对狐七道:“不过如此。”
然后轻轻将金球扔到了地上,金芒熄灭,化云烟散去。
云雾中的狐七后退一步,良久,她竟弯下腰身,躬身一拜,继而转身离开,美人骨对她已无希望,就此罢手还能捡回一条命来。
铜铃再次响起,花车飞入夜空,如流星似的,很快消失不见。
庭月还是脸色苍白,惊吓过后,她忽然发现,还有更大的惊吓等着她。
她的雷劫似乎要来了!
而殷长菱并不愿意放弃抢夺美人骨的机会,退居一旁,伺机而动。
庭月后知后觉,将美人骨扔了下去。
殷长菱像一只紫蝶,身姿宛然,翩然落下,接住了即将坠地的美人骨。
月亮失去了光泽。
因为乌云重重叠叠,遮挡住了整个天空,夜空更黑更静谧。
黑暗中有妖惊叫:“嘎,要下雨了!”
话音方落,震天的惊雷轰然响彻天际,紫电如蛛网,织满山巅,观之触目惊心。
黑暗中又有人疑惑道:“怎么突然下雨了呢!”
“你带伞了没?”
“没带,你娘个球,你一只□□精怕个球!”
终于有个见识广泛的魔跳出一声怒斥,“闭嘴,一群蠢货,这是有修仙的在渡雷劫!”
“哪来的修仙者?”
“是啊,修仙者不是都死了吗?”
庭月差点就要哭了,扯扯云渡的衣袖,仰起脑袋道:“死定了,真死定了,一定是福德正神听见我的话,迫不及待要劈死我!”
云渡摁开她的脑袋,泰然道:“尽管渡劫,从现在起,没有任何东西能近你三丈之内。”
末了,他又道,“福德正神没你想得这么小心眼。”说完,便移身到庭月身后十步。
天雷大作,暴雨如豆,坠落人间。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心慌意乱,庭月清空烦乱的思绪,跳到地面,找了一处平坦开阔处,盘坐入定。
她阖上双眼,手掐防御结界,雷声已近在头顶,旁边一块巨石被忽然落下的闪电劈成齑粉。
她如今只是一阶灵脉,雷劫过后为二阶去骨,庭梧说过,此过程中,只要承受住一道紫天神雷就好,她一直以为就是一道雷忽然轰下来,今日才知道,是几百道天雷中,不知道那一道洪烈暴雷会击在头顶。
衣衫湿透。
她感觉到云渡就在身后,藏在黑暗中的妖魔,一动不动,见识过他手接狐七金芒的力量,大家都很识趣地不当第一个出头鸟。
雷轰电鸣,天地暗沉。
为什么还没有落下!
庭月又恐惧又焦躁。
还不如快点落下来。
一道柔和的传音在心中缓缓响起,“阿月,静心冥思。”
冥思,思什么?
庭月脑中浮现下山经历的事情,庭梧说得没错,她心智不坚,第一次见到化形狼妖,她想的是逃跑,面对群魔厮杀的修仙者,她兔死狐悲,又怀疑自己所做的事情,她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生来就是这样的吗?
她每一次都清楚地知道自己选择过后的结果吗?
不,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为何要这样做,她要保全自己。
修仙是忘生,忘生才可长生,她什么都忘不了,更别说忘却生命,她敢说自己不贪图美人骨吗?
寿命、皮相、爱欲,金钱,谁能将它们完全剥离。
她做不到。
她只能更强,才可以取得。
轰隆——
霹雳雷电,击打在防御结界上方。
震得庭月吐出一口鲜血,面如白纸,沾血唇边却生出一缕微笑。
不知过了多久。
圆月重新挂上夜空,散发清冷辉光,抚慰消沉寂静的大地。
子时已到。
一袭仙气贵重的白袍绣着金线云纹,来到她视野内,庭月仰头,撞入云渡挑眉浅笑中。
实在是好看的人,庭月暗叹一声,艰难地站起身。
庭月看了一眼仍藏在暗中不敢冒头的妖魔,笑了笑道:“我们走吧。”
美人骨已经被殷长菱抢走,这里没什么好戏可看了。
夜晚的山路更不好走。
庭月躺在狼球身上,运转周身灵力,感觉自己的身体更加轻盈,眼目明亮,神清气爽,简直跟换了一个身体似的,不敢想象到了九阶化神是什么样子。
她将内心想法说给云渡和狼球听。
狼球切了一声,道:“到了化神就更不是人了。”
庭月今晚心情不错,不和小狗一般计较。
转而看向云渡,他食指轻点眉头,缓缓道:“到那时候再说吧。”
看起来遥不可及的样子。
前方忽然出现一株高大的花朵,淡紫花瓣大如小船,在月光下摇摆花身,像是跳舞一样,空中随风飘来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两人一狼被挡了下来。
庭月眼尖地发现地上有血迹。
“这花有点眼熟啊?”庭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啊呀一声,“这不是殷长菱夺走的那株美人骨!”
不过变成了发育过剩的样子。
云渡道:“正是。”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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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好像吃人的。”庭月示意他看地上那滩血迹,“殷长菱是被它吃了吗?”
“不会,多半是折了根胳膊在它手里。”云渡看向那株巨大花朵,露出愉快的笑容,“这里还真出吃人的东西。”
巨大的紫色怪花似乎可以觉察外界的动静,它肥硕饱满的身躯停止扭动,乖顺地搭在石壁上,好似一个娇俏安静的姑娘。
但庭月明白,若是有人放松警惕,从它身下走过,就会被它舒张硕大的花头一口吞掉。
下山的路仅此一条,山道窄瘦,她们不得不从它面前走过去。
“走吧。”庭月拍拍狼球的圆脑袋,脖子上的花环被它顶在了毛茸茸的脑壳上,袖珍可爱,云渡在前方开路。
枝叶动了一下。
庭月目不斜视,花瓣中好像有双眼睛垂涎地看着路过的三人,令她头皮一阵发麻。
柔和美丽的紫色花瓣忽地大张,如锋利刚硬的牙齿,花头往下俯冲,即将把经过的二人一狼吞入腹中。
石壁映出一道雪光。
一闪而逝。
庭月将尽意剑插回青丝之中,同时,一颗紫色巨物落入悬崖。
巨花根茎没有了脑袋,摇摇摆摆砰地倒地。
月似乎近在眼前,银白色月光如水似的铺满前路。
两人一狼继续下山的步伐。
出了拾荒山,天际出现暗青色曙光,此刻,正是沉寂与喧闹的交界线。
庭月一路挺直的脊梁忽地弯了下来,下颌贴在狼球厚实的脑袋上,脸色一会沉静,一会高兴、一会又十分冷酷。
云渡侧目,面色古怪,挑眉道:“你没事吧?”
庭月抬起头,淡淡道:“没事。”
这深不可测地表情是怎么回事,云渡道:“你现在看起来,并不太正常。”
四脚不停向东方飞奔的狼球,长长狼毛被风顺到脑袋后,听到二人的谈话,脖子往云渡那一扭,嗷道:“她现在和你说话的神态,一模一样!”
云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差点从剑上跌下来。
升了二阶,又一剑斩杀巨大妖花,内心自豪爆满地庭月仍不动声色,一脸淡然。
云渡轻轻一笑,“还有一件事,忘了说。”
“什么事?”庭月从容道,东方朝阳朗朗,红光恢弘,映在她洁白光滑的脸颊,颇有一代仙师的气势。
“那花并不是美人骨。”
“我知道啊,根本就没有美人骨。”
“你错了。”云渡扯唇微笑,一想到接下来的内容会让庭月陡然变色,他就很愉快,“世上确有美人骨,而且你已经采到了。”
“什么!”庭月瞳孔放大,立即扭转身子,上下摸来摸去,“我不信,我根本没从拾荒山带出任何东西。”
除了……
她目光盯在狼球脑袋顶的花环,粉色蓝色白色小花用长草绑固,经过一晚的颠沛流离,花瓣萎缩一团,无精打采,且平平无奇。
压根就是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在田野中随处可见,跟绿草混在一起,也不会多出彩。
为了使花环在狼球脑袋上稳固,庭月用长长的狼毛绑扎了起来,她手几乎发颤解开打结的狼毛,一动,花瓣又落下几片,转对于云渡确认道:“你说这是美人骨?”
云渡道:“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庭月服了他说话说一半的爱好。
云渡从容微笑:“谁说美人骨一定是花?”
“不是花!”庭月不由提声,“难不成是根草?”
“没错,美人骨就是一棵看起来和其他草没有什么不同的草。”
草。
庭月万万没想到。
“不会是这根草吧?”她手指向那棵用来扎花的长草。
云渡很遗憾地表示不是。
庭月在掐着他脖子的边缘忍耐,“美人骨到底在哪里?”
她越急他越淡然,“之前是在你头顶,后来就不知道了。”
庭月颤声道:“我头顶,花环?”
云渡大发慈悲点头。
让她回忆回忆那束花环落在何方了呢。
哦,在狐七与殷长菱混斗时,掉落在山顶了呢。
庭月觉得渡劫那口血,吐早了。
“为什么是棵草!”
草长成那个样子,一棵长草和一棵短草有什么区别,一棵黄草和一棵绿草又有什么区别!
庭月单手托额,陷入“草”的沉思
云渡点点额头,下结论道:“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