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从剧烈的呛咳声中回过了神。
他看着江云渊，江云渊也看着他。四目相对了整整半分钟，陆昭先开了口。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他问。
声音乍一听很平静，实际人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江云渊眸色深了些。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
“你想的是什么？”
陆昭张了张口。
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想的是什么，并且他怀疑江云渊根本就知道。知道但不说，陆昭最初的慌乱消逝，他微眯了眼。
片刻后，他突然道：“我刚刚有哪句话让你不高兴了么？”
江云渊神色微顿。
他的这个反应证实了陆昭的猜测，他想了想，试探着道：“是陆歆的事？”
“我就是随口一说。”他道，“跟谁在一起，那肯定看你自己的意思。喜欢就去追，不喜欢就远离。我想表达的就是这个。”
他看着江云渊，眼神澄澈干净，坦荡而大方。
他的话音落下，空气里陷入了一瞬的寂静。
江云渊不说话，陆昭就继续扒拉手上的蛋糕。他喜欢什么事情都摊开到明面上说，他认为这样才能解决问题。只可惜，每每他这样，傅文慎都只会逃避。
不是没有想认真计较过，但最终将要出口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现在想想，或许他真的自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傅文慎，要不然，这么明显的矛盾横在他们俩中间，他意识到了，怎么从没想过解决。
他的思绪有些发散，同时，他也在想江云渊会怎么回答。
江云渊是肯定有些生气了的。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论玩心眼，傅文慎跟江云渊比是小巫见大巫，毕竟能在江氏立足，光有能力肯定不行。
考虑到江云渊对他是雪中送炭，陆昭决定大方地放过对方一回。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江云渊开了口。
他说：“是这个。”
陆昭微讶。
江云渊顿了顿：“陆昭，没有哪个alpha会喜欢自己的omega一心想着把自己往外推。”
他抬了眼：“哪怕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只是名义上。”
这回再也没有疑问，江云渊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晰。
这一回，说不出话的轮到了陆昭。
江云渊的原因他并不意外，他只是因为他的用词而有些恍惚。
……江云渊说，自己的omega。
他想，原来现在，他已经算是江云渊的omega。
-
这天的最后，是江云渊先道了歉。
他说：“抱歉，酒局不太顺利，加上陆歆的事，心情有点糟糕。”
言下之意，他迁怒了陆昭。
陆昭其实并没感觉自己被迁怒。如果被调侃也算冒犯的话，他和陈锦早就互相冒犯了八百回。但江云渊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道：“没关系。”
他顿了顿，补充：“……我也不太喜欢自己的alpha喜欢别人。”
“呃。”他不太熟练地补充，“哪怕是名义上。”
这句话说完，像是某个开关被打开。江云渊嘴角勾了勾，陆昭也没了将要冒头的郁闷，两个人一起分完了剩下的蛋糕。
这个过程里，陆昭跟江云渊商量了一件事。
*
这件事说来也是江云渊那句“夫妻义务”引出来的。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什么时候公开关系。
他们先前其实就这个问题商量过。
豪门联姻，一般都是媒体关注的对象。所以他们原本的打算，是顺其自然。什么时候媒体发现了，他们就慢慢公开。
这也是江云渊所谓的，“给媒体一些时间”。
但实际情况是，陆昭之前不止一次怼过跟拍的狗仔，而江云渊则有一个贴心地帮他排除了一切干扰的秘书。
于是几天过去，哪怕两位刚刚上过头条，这会儿依旧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按这个进度，说不定他俩孩子都有了，媒体还懵着。
陆昭今天下午无聊的时候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其他的事情打断了。这会儿江云渊一句话一出来，他直接想了起来。
他说：“不然……找个机会公开？”
彼时他们已经吃完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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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睡衣毛茸茸，整个人窝在沙发上，不远处是借了他的书桌处理工作信息的江云渊。
听了他的话，键盘声停了一停。
随即江云渊就道：“也不是很着急。”
“不是着不着急的问题，我觉得这事没什么好铺垫的。”陆昭想了想，“你想，其实我俩早就认识啊。明明有感情基础，那重逢之后谈个恋爱怎么了？”
“……你可以继续处理工作。”陆昭说。
他看到江云渊摘掉了蓝牙耳机。
“处理完了。”江云渊道。
他顿了顿：“那我让荣铖联系熟悉的媒体？”
陆昭想了想。
某个时刻，他突然笑了笑。
“不用那么麻烦。”他这样说。
-
几天后，陆昭拉着行李箱，带着墨镜重新出现在了机场。周围人潮汹涌，时不时有人好奇地看向这个漂亮得格外突出的omega。
部分人觉得他很眼熟，但一时想不出来他是谁。
等有人终于想起了在哪里见过他时，陆昭已经坐上了飞机。
他的目的地在南边的一座海滨城市。
在那里，一场热度极高的时装秀即将开场。
而与此同时，时装秀主办方的对接负责人收到了一封新的回复邮件。
邮件来自于他们的一位vip客户。负责人看到了熟悉的邮箱名，知道这依旧是来自于对方那位工作严谨细致的秘书。
打开之前，她其实并没有报什么希望。
诚然，他们内部从上到下的每一个人都希望能在秀场的现场，甚至T台上看到他。但是现实是，对方并不喜欢这种充斥着摄像机和镜头的地方。
她喝了口咖啡，点开邮件，准备迎接例行的失望。
半分钟后，她的咖啡呛在了喉咙口。
“我的天哪……”她喃喃自语，顾不得收拾残局，站起身就往外跑。
亮着的屏幕上，一行文字礼貌而客气：
您好，感谢贵方的邀请，能够参与这场时尚盛宴是我们的荣幸。经询问和协调，江总确认出席本次时装秀。
这是我们的出席安排，请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