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生认真地把最后一句收尾。
因为他第一次和这么大的同事连麦。
也是第一次在这么多语音厅粉丝面前唱歌。
所以他态度非常端正，整首歌的咬字，全都做了极其细致的处理，一定要拿出最好的效果。
等到唱完歌，他伸手一摸后背，果然起了一层薄汗。
“呼。”叶生长呼一口气，“谢谢大家。”
他前脚说完“谢谢”，后脚就听到连麦的另外三个人，也惊慌失措地连声感谢。
他愣了两秒，没反应过来情况。
不过另外三人各自多了三万分，他看到了。
他心中隐有猜测。
而几人说出来的更具体感谢内容，也佐证了他的想法。
“谢谢秋秋姐姐送的医药费！”
“哇，姐姐太大方了，居然华子当医药费！我还是第一次收这么大的医药费！”
“感谢叶生家姐姐！大家给叶生点点关注！”
都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另外三家粉丝，眼看着主播收了宁秋的大礼物，为表感谢，接连给叶生点了关注。
瞬间，叶生的粉丝就多了两千。
从原本的三千，到了五千。
还有些喜欢他声音的路人，来到他直播间，给他卡了灯牌。
约好以后有机会一起玩后，叶生挂断连麦。
另外三人的虚拟电人形象，消失在他的直播屏幕上。
叶生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坐在电脑前，沉默了两秒。
即便是隔着遥远的网络，仍然能透过麦克风，听到他清晰且沉重的呼吸声。
缓了大概半分钟，叶生才终于开口：“哇，我是第一次和头部们打这么大的pk。而且还赢了他们。”
“真的谢谢秋秋。”叶生点开在线贡献榜，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秋秋秋秋秋叶”，语气中满是感慨，“我真的没想到，会是你一直这么大力地支持我，帮我过任务、冲活动、打pk。”
说完这些话，叶生又陷入了沉默。
他没有凛冽的花言巧语能力，感谢姐姐送的票时，基本就是这些说辞。
宁秋也不觉得枯燥，就静静地待在直播间，陪伴着他。
很快，叶生就开口：“你有什么想听的歌？可以点歌，我唱给你听。”
果然，又是熟悉的这句话。
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感谢话语时，就会选择唱歌。
秋秋秋秋秋叶：没什么想听的，你歇歇嗓子吧。
看到宁秋的弹幕，叶生没有休息，而是点开了和宁秋的聊天记录。
在宁秋疯狂上票后，他和宁秋的交流，反而逐渐少了起来，只有些公式化的感谢内容。
但在宁秋没上票前，宁秋喜欢把很多生活中的烦恼倾诉给他听。
叶生会耐心地看完，然后一一给出回复和意见。
中间偶尔夹杂着宁秋最近想听的歌。
叶生虽然是小主播，但想让他学歌，一般也是需要一架飞机的。
可宁秋让叶生学歌，只需要599花火。
他会在一周内把她想听的歌学会，然后个播唱给她听。
叶生翻着聊天记录，从大段大段的聊天里，尽力找出宁秋喜欢听的歌。
然后重新唱给她听。
叶生唱每一首歌时，宁秋都会不停地飘“闪耀星辰”的特效。
“闪耀星辰”是豆音的小礼物，一个“闪耀星辰”，只需要99豆币，折合人民币十元。
送出一个“闪耀星辰”，直播间里只会划过一道细微的流星小特效，看起来孤孤单单的，有点寒酸的可怜。
但送的多了，直播间里就会一直飘着流星特效，铺天盖地地聚集在一起，无比梦幻。
宁秋一直很喜欢看的一幕，就是直播间里主播安静唱歌，大姐们不停刷闪耀星辰。
礼物不算贵，没有华子雨那么震撼。
但有种宁静的、专属于主播和粉丝的浪漫。
而现在，她也能做这样的大姐了。
叶生每唱一首歌，宁秋就会送66个闪耀星辰。
无数细碎的星星，在直播间里，汇聚成一片流星雨。
美不胜收。
很多粉丝跟随着宁秋刷礼物的动作，在直播间里刷起“打call”的表情包。
像是一种别样的“场下应援”。
等到连着唱了十几首歌，宁秋开始催叶生下播。
叶生的确觉得嗓子有点哑了。
时间也到了该睡觉的时候。
于是他说了晚安，便关了直播。
叶生的作息很规律，但宁秋的作息，十分不规律。
对她来说，现在正是熬夜的时候。
她点开叶生的粉丝群，发现又进了四五十人。
看到大家开心地聊着天，宁秋自然而然地升起了一种“大家长”的使命感。
她进入群聊，和大家闲聊了几句。
新来的粉丝，都知道“秋秋秋秋秋叶”是不折不扣的大姐。
于是也会主动和她打招呼。
简单聊了两句，宁秋怕他们拘束，便退出了群聊。
宁秋去换了睡衣，抓了两个抱枕，靠在床头。
她目前不太想去切号花钱，就随意地刷着“秋秋秋秋秋叶”的号，看看最近朋友们的二创视频。
就在她刷推荐时，突然刷到一条其他主播的唱歌二创。
第一眼，她没太在意，随意地滑动手机屏幕，继续看下一个作品。
但在几秒后，她突然想到什么，重新把屏幕拉回来。
因为这个歌手的二创作品，左下角，显示“好友‘escape’推荐”。
宁秋微微皱着眉，把“escape”推荐的二创听完了。
这个歌手，是和叶生声线有些类似的古风歌手。
但那人的嗓音更清冷些。
叶生的则温柔很多。
面无表情地听完这个二创视频，宁秋将这件事在心底转了两圈。
不过她没有将心情表达出来。
反正“escape”要是真的有心思，总会露出马脚。
接下来，宁秋又连续刷到了好几个“escape”推荐的视频。
全都是那歌手的二创。
有个播聊天的，有唱歌的。
可能知道宁秋喜欢叶生唱的《眉间雪》，她竟然也推荐了好几个那歌手唱的《眉间雪》二创。
幸好，那歌手的咖位，没比叶生大多少。
粉丝做的二创数量，同样也少得可怜。
“escape”只推荐了十几个，就没有能推荐的视频了。
快速地将所有她推荐的二创都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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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宁秋“啧”了一声：“我这是被挖了吗？”
宁秋作为无聊的女大学生，平时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吃瓜。
其他主播的瓜、其他粉丝和大姐的瓜，她全都吃过。
自然知道，会有些小粉丝，打着“做朋友”、“好姐妹”的名义，把别人家的姐姐拉过去一起玩。
玩着玩着，就变成自己家的姐姐了。
可能是见宁秋对于大片的视频推荐，一点反应都没有，“escape”急了。
半小时后，她突然又转发了不少叶生的二创视频给宁秋。
其中，夹杂着一个叶生和那歌手的伪合唱。
“伪合唱”的意思，是两个人都唱过同一首歌。粉丝就会把他们两个的唱腔剪到一起，剪辑出合唱的效果。
她之前分享的，明明都是叶生的单人二创。
现在突然掺杂了个伪合唱。
居心十分明显。
但宁秋依然维持着平静情绪，完全没有提出质疑。
安静得让“escape”怀疑，对方是否真的看了她分享的视频。
怀揣着满心疑惑，“escape”决定主动出击。
她隔了几分钟，假装发现不对劲，连忙发消息：“哎呀！秋秋姐不好意思！我不小心发了个双人二创进来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特意回复她分享的“伪合唱”：“这条视频，我是刷到后，觉得挺好听的，就想分享给朋友听听。没想到错分享给你了。”
“我想撤回，但是已经不能撤回了。”“escape”道歉，“真的不好意思。”
面对“escape”的表演，宁秋很配合：“没关系。”
见宁秋态度和善，并没有因此生气，似乎也没发觉什么。
“escape”忍不住更进一步，顺杆爬地聊起了这位叫“w”的歌手。
“这个‘w’，我觉得声音和叶生有点像，不过风格不同。”
“嗯。”宁秋实在不知道回什么，就只能简单回复一个“嗯”。
但她的回复，给了“escape”无尽的勇气。
于是她继续开始安利“w”。
“我以前刷到过一些他的二创，他唱很多古风歌，都蛮有味道的。”
见宁秋没有直接拒绝，“escape”心生窃喜，连忙切换到收藏夹，连着给宁秋发了五六条“w”的视频。
还特意夸赞了“w”的头像，说他的立绘特别好看，是一只狐狸。
和“w”的漂亮狐狸立绘比起来，只是普通古风的叶生头像，就显得分外没有特色。
“escape”越说越兴奋，等到最后，他才猛然意识到，对面的“秋秋秋秋秋叶”明明一直已读她的消息，但却一个字都没有回复。
这种沉默，让她不自觉地心慌。
“……秋秋姐？”
过了大概半分钟，宁秋才终于回复。
“你的来意，我都明白。我不会骂你，也不会因为你迁怒另一位主播。”宁秋平心静气地发消息，“我们双取，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如果你是为了接近我，才来给叶生刷票的，那抱歉，你刷的票，就当是你的道歉费了。如果你是真喜欢叶生所以上票，就麻烦你安安静静地喜欢，我不介意你双担，但你也知道，有些话是不应该说的。”
“好自为之吧，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