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给人的感觉十分怪异,像是重新回到了母体。
四周渗出的液体缓缓漫过虞宴的身体,直至将他整个人都纳入了一团淡绿色的药液当中。
断骨处开始泛起一丝酥酥麻麻的痒,那种感觉与幼年时的生长痛十分类似,并不好受。
虞宴只能微微放松身体,任由药液一寸一寸地改造着他的身体,但是意识却是越来越模糊,像是要即将陷入一场美梦...
“滋滋——”
一道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了虞宴的意识海中,这声音极为微弱,若不是虞宴的精神从未放松下来怕是也捕捉不到这道细微的声响。
“系统,你在干嘛?”
“啊...我什么也没做啊。”被突然点到名的系统有些懵,他愣愣地回答道。
虞宴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因为他发现在刚才那声响动之后,这道声音变得更小了,小到就连他集中注意力去听也快要听不见了。
“我的意识里只有你吗?”
“是只有我啊..怎么了吗?”
“你没有听到别的什么声音吗?”
系统平日里总是以光点的形式寄宿在虞宴的意识里,除了两者交流的时候,虞宴几乎看不到对方的存在。
而这时他却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脑海里有一个蓝色的光点正转圈逡巡着什么,他静静地等待着,同时努力对抗着那股昏昏欲睡的感觉,终于等来了系统一声恍然大悟的“哦”声。
“我看到了,你意识海表层这多出了一棵绿色的小芽,应该是仪器正在治疗你精神力的缘故。我在这挡着,它进不来估计就会有点吵,等我会,我把屏蔽系统关...”
“不,别关!”
系统还没说完,虞宴就连忙阻止了它,他回忆着刚才的那道奇怪的声音,对系统说。
“你确定只有一棵,你再看看。”
“是只有一颗啊,我确...卧槽!!虞宴!虞宴!”
系统不耐烦的语调刚说一半,猛然拐了个急弯。
虞宴并不能看到自己精神海的状况,只能通过系统的声音大致判断出估计情况有些不对...
待系统将投影转到他意识海的瞬间,第一眼就把虞宴恶心了个够呛。
那是一片盘根错节的巨大蔓丛,而系统所说的小苗只是其中一根藤抛出的诱饵,在其身后却蹲踞着一整片密密麻麻的暗绿色的藤蔓。
光源照射过去的瞬间,藤蔓上的硕大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受到了刺激的怪物,猛地开始颤抖起来。
它们在一眼望不到头的黑色空间里盘踞着,默不作声,如同一群即将吞噬猎物的毒蛇。
“这..应该是医疗舱的精神治疗..吧?”系统看着面前这“盛大”的一幕,弱弱问了一句。
意识空间里逐渐变得沉默了起来,被光线照射到的藤蔓竟是有意识地后退了一些,就连放出去的那颗小芽也渐渐离开了虞宴的精神屏障。
但他们却并未走远,只是在远处与系统所处的地域两相对峙,宛若一群打草惊蛇的鬣狗,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次地猛扑。
过了许久,还感到毛骨悚然的系统才听到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轻笑。
“你说,我这次的伤哪里需要用到精神治疗了。”
*
医疗舱的舱门缓缓打开,里面的药液消失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面色苍白的虞宴躺在正中央。
他扶着把手慢慢坐了起来,身上的酸痛感像是被大卡车来回碾轧了十遍,此时就连话也累得有些说不出。
“他们好麻烦...你这些天在恺撒身上薅下来的羊毛算是用了个干净。”
系统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看着没剩多少的积分有些欲哭无泪。
虞宴揉了揉酸痛的后颈,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发现这一躺竟是过去了足足一个小时。
他的嗓子有些干,刚想说话就听坐在仪器前的医疗虫“咦”了一声。
“你怎么出来这么快,腿已经好了吗?”他围绕着虞宴打转,敲了几下他的膝盖,在确保对方已经痊愈后不由有些惊异地感叹着。
“还真好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医疗虫说着就又要去捏对方的膝盖,却被一只手拎着衣服后领甩到了一边。
“哪那么多废话...”
“还能动就走,干坐着等我抱你啊?”
恺撒顺手把医疗虫扔到了一边,这才将视线转向坐在医疗舱里的黑发青年,盯着对方那副白得像鬼的脸色,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他不是让医疗虫给这家伙上营养剂了吗?怎么看起来比刚才还要脆皮了...这医疗虫不会背着他偷工减料吧?
思即此,他不由古怪地望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医疗虫。
像是猜到了对方在想什么,医疗虫连忙摆了摆手,出声欲要证明自己的职业素养。
“殿下,我绝对加足了营...”
他这话刚说一半,嘴巴却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宛如拉拉链一样地封住了。
医疗虫瞪大了双眼,不明所以地望着突然用精神力封上自己嘴巴的恺撒。
虞宴不知道面前的这两个虫在搞什么眉眼官司,虽是心下困惑恺撒为什么还没走,但他还是从医疗舱里爬了出来。
因为精神力损耗过度的缘故,虞宴刚一落地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还是抓着身旁的医疗舱才勉强站稳。
恺撒看着他那副风一吹就要倒的架势,动了动手指作势就要用精神力继续把人抬起来,岂料他只是刚动手,这只亚雌就朝他摇了摇头。
“殿下,不用麻烦您了,我现在可以自己走了。”虞宴生怕对方还要把自己“端”起来,连忙出声打断了马上就要付诸实践的雌虫。
于是,虞宴眼睁睁地见着对面的雌虫将伸出去一半的手若无其事地缩了回来,甚至掩饰性地用精神力勾走了书桌上放的一片纸巾...擦了擦手。
“你想得倒美。”
撂下这句话,恺撒头也不回地迈出了医疗室的大门,大有一副“莫挨老子”的架势。
虞宴的余光扫过垃圾桶里那被揉成一团的纸巾,没说什么,在临走前朝着医疗虫道了谢,这才朝着雌虫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恺撒在前面快步走了很远,他今天因为要体能训练的缘故,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紧身训练背心。
夏天的温度高,皇宫内部又极其湿热,此刻汗已经打湿了恺撒的背心,衣服像是一层湿纸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烦得他不由扯了扯衣领。
那个叫以利亚的虫跑哪去了?怎么还没跟上来?不会跑了吧!
他有说他可以走了吗!
在恺撒头脑风暴的同时,虞宴正跟在后面不急不缓地走着,没有追上恺撒他倒也不心急,反正同一方向,两者总会遇到的。
而因为刚才精神力消耗太过的缘故,虞宴身上的红斑隐隐又有些要发作的架势,就连缠在腰间的尾勾也不安分了起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虞宴只能挑着树荫走,速度就更慢了些。
“我记得你..不..应该是你的监管系统和我说过,如果要解决身上的问题要么去找恺撒,要么去给你找S级兽核?”
“是..你终于下定决心打算去神殿了!”系统的语气一下就兴奋了起来,但下一秒虞宴就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没和你说这个,我问你我的病。如果要S级兽核大概需要多少颗,彻底根除的那种。”
“不知道。”
“不知道?”虞宴在树荫下停了下来,他冷笑道。
“你的监管系统当时可是一本正经地和我保证,只要去神殿就能解决我的问题。”
“那不是为了骗..那不是为了让你去神殿吗,他也没说错什么啊,去神殿有S级兽核一直供着,你不就不会犯病了吗..而且吸收到一定限度,说不定就解决了,总比你现在...”
系统的声音低了下去,渐渐有些底气不足。
听完这句话后,虞宴便不再出声了,他将挡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树枝往下压了压,沉默地看着远方那条幽长的小径...
尽管身体正在源源不断地传来虚弱感,但他的神情看起来却是异常的平静。
虞宴整个人都笼在一片浓郁的树荫底下,茂密的枝叶将阳光网在了树冠之外,连带着生机与渺渺无期的希望也都被远远地隔绝在了树荫之外,落在了他难以触及的阳光之下...
恺撒在花园里找了半圈,多亏他眼神好,这才在一片树影中找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的脸通红,走到一半恺撒才终于反应过来这好像不仅是热的缘故了...他望着不远处的那道影子,突然打住了想要走过去的像法。
他眯了眯眼,就这么站在原地准备等那只亚雌发现他。
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脸又被烧红了几个度的恺撒却发现对方还真像长在那里似的,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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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动也不动。
他朝后望了望,也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注意的事。
他站那干嘛?难不成还等他过去找他吗?
恺撒简直要被气笑了,但腿还是老实地迈出去了一步...
但也就是这迈步的一瞬间,恺撒便见那只亚雌竟也同时动了。
那道身影从树荫下钻了出来,一步步朝他走来,最终却是并没有走到他面前,而是站在了离他还有一米处的树荫里。
恺撒:?
“你...”
“抱歉,殿下..我的膝盖还是有点痛,走得慢了些。”
恺撒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张充满歉意的笑脸打断了要说的话。
平日里照着他的性格,才不管对面的虫是笑还是哭,早就按着自己心情骂出声了,但眼下那句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是刚才还说自己能走吗,你就用这速度和我去前线,不怕...”
“我能抱抱殿下吗?”
...
不知道是那只没眼色的鸟突然尖锐地叫了一声,像是突然决出了胜负,原本嘈杂的鸟鸣声骤然归于一片寂静,四周仅余下了时不时响起的蝉鸣,与微风吹过树叶时的沙沙声。
虞宴的头微微扬起,上方那簇泛着红的枝叶晃了晃,阳光从缝隙中倾斜而下,恰好拂过青年的侧脸,印在他的侧脸上,恰好照亮了那颗眼角的小痣。
恺撒还挂着冷笑的脸顿时就僵住了,两人之间的空气静得仿佛微尘落在叶片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这一句话火上浇油般地将恺撒整个虫都烧了个透,小腹处的纹路像是受到了什么鼓舞般越发的躁动了起来,就连大脑也开始不停地释放信号。
恺撒抿了抿唇,过了好久才按下身上不安分的移动,勉强找回了几分神智。
“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和我...”
言语未尽,黑发的青年却知情识趣地后退了一步,将两者的距离拉得更远了些。
“是我冒犯殿下了,我只是觉得如果能..应该会更有力气些吧。”
虞宴退回了阴暗处,那道边缘崎岖的树荫像是一道隐形的分割线,将恺撒与他划在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地看着那站在阳光下满脸通红的雌虫,面上却是浮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慌乱,仿佛做错了什么重要的事。
恺撒望着那张因为自己而浮现仓皇之色的脸,指尖动了动。
这种被需要,被小心翼翼对待的感觉让他感到如此的陌生,以至于那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形。
达伦或许知道,因为雄虫的身份,哪怕是向来眼高于顶的雄父也会不由在他面前展露笑颜...
乌尔都或许也知道,因为与雄父长相相似的缘故,即使再怎么纨绔,依旧只是被皇帝不轻不重地斥骂几句...
但是恺撒不懂,他从睁眼的那刻起,就从未接触过这种奇怪又稀有的情感,他也从来就不稀罕这种情感。
但是真当这份从来没得到的礼物砸到他头上的那刻,他才发现这种东西像是罂粟制成的花蜜,让每一只品尝到滋味的虫都恨不得溺死其间。
这不是他的错...
他只是看这个亚雌可怜..
再退一万步讲,他把这个亚雌抢到身边的作用不就是这个吗..
那都是契印造成的错误认知罢了?并不是他恺撒的问题,他从来不会有问题!
“随便你,我倒要看看你还瘸不瘸..”
看,说出这话其实很简单。
恺撒像是又活了过来,他轻咳了几声,大发慈悲地望着面前的雌虫,站的放松了些,手臂微微张开。
“殿下,您说什么?”
这亚雌是蠢吗?恺撒红着脸看了过去,不由觉得自己站在原地的样子蠢得出奇,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向前迈了一大步...
虞宴看着那条树荫构成的边界被雌虫踏破,两道身影模糊在了一起,雌虫像是一只自投罗网的飞虫,甘心落入了猎人的蛛网。
恺撒原本只想抱一下就松开,却不料一双手却是环上了他的腰挡住了他退开的去路,温柔的声音像是掺了酒精的蜜,晃得他脑子又昏昏沉沉了起来。
“殿下,谢谢您...我好开心。”
在系统显示屏中的数字归零后,虞宴轻轻松开了怀里,仿佛这个漫长的拥抱只不过是夏日里一场突如其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