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兄?”
她躺在椅子上,脑袋一片昏沉,仿佛被一层厚重的迷雾所笼罩,视线前一片混沌,勉强地眨了眨眼,才将眼前的人看清。
“嗯,你现在感觉如何,身子有何处不适?”裴应惟坐在她身边,语气并无异样。
唰!
就见原本躺着的人倏然坐了起来,明明头脑混沌控不住方向,却却强硬地将手边的毛毯挡在自己身前。
……
裴应惟呆坐在木凳上,竟然刹那间明白了何为“骑虎难下”。
怪不得萧黎定溜了,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埋坑呢。
“嗯……小韵儿,你莫要误会,我只是奉命来替你解毒,发誓绝无任何非分之想!”最后四个字他咬牙切齿,等他一会出去见到萧黎定,一定打爆他的头!
眼见面前人一脸狐疑,裴应惟索性起身背过身去,吩咐了几个宫女来服侍人更衣。
帷帘外早早候着的宫女闻令匆忙赶来,为首的那名宫女敏锐地察觉到屋内的一丝怪异气氛,示意身后跟上来的人纷纷低下头,放轻了步子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躺椅身边。
自天子登及以来,从未见过圣上带过其他人来过殿内温泉,更别说主动邀人一同沐浴,此人如此深得盛宠,万不是她们这些奴婢能得罪的主子。
“大人。”为首的宫女低着头跪在身边,将一身纯白丝绸衣物奉上,身后跪着的几名女官手里也不见空,一人手中托着一条金丝玉带,一支成色极好的玉簪,还有个绣着精细兰花刺绣的荷包,另一人手中依旧是托着个小盘子,盘子内摆放着几块小巧可人的点心,点心旁还放着一碗参苓粥,只待人一靠近,便鲜香扑鼻。
裴应惟虽是背着人肃立,却也在方才女官们进来时瞥了个清楚,然而只那一眼,差点让他当场心肌梗塞。
上次他千辛万苦从湟源之地替人寻回素心灵蛇时,还不小心摔断了跟腿,哦外加一根肋骨,当是萧黎定是啥反应来着?
好像是只给他喊了太医,就匆匆去处理他那天大地大的朝政了吧……忘恩负义!见色忘义!
“多谢。”坐在椅子上的林韵似乎没太多情绪,“在下无礼。有劳裴兄和吴公公回避片刻。”
“是……是。”吴贠闻言抓紧拉着人往外退,他脖子上挂着个比他上身还要大上一些的医药箱,右手抬着适才劳心劳苦才整理好的丹药盒,左手拽着个不要命怀抱着毒蛇的裴应惟,向门外走时动作颇为滑稽。
“更衣吧。”见门合上,她才开口说道。
只见为首的女官轻手将手中的衣物分好,起身替人穿戴衣物,动作分外利索,而身后的两名女官依旧是维持着姿势低头跪着,眼睛半点不敢歪斜。
“你们也起来吧。”颈肩的一枚暗扣被利落地扣了下去,却半点感受不到压感,终于换下身上那件近乎湿透的衣物,转而换上轻盈柔软的丝绸,一时间像是跌进了温柔乡,林韵心情也跟着缓和了些许。
然而跪在地上的两名宫女却仍旧是紧紧低着头,半点不敢起身。林韵见势也便不再去勉强,这些人是萧黎定宫里的女官,估计是他事先吩咐过。
“大人,这两梅玉佩您可有喜爱的?”为首的女官将金丝玉带为人扣上,随即接过了身旁女官木托上的两枚玉佩,抬手为林韵展示。
二选一??萧黎定你简直不要忒小起了!堂堂皇帝送个玉佩还叫人二选一!
罢了,本大人今日疲倦,骂你一事暂搁到明日。
“右手上兰花的罢。”
她似是随意瞥了一眼,却在电光火化之间做出了专业的诊断!右边的那枚不论是质地、颜色、光泽度都要好许多……也不是,左手边那块绿不拉几的,太像水货。
女官应了一声,便俯身为人挂上,顺便还在腰间挂了一个绣着兰花的香囊,隐约间似乎能闻到些香气。
“大人,这是圣上吩咐后厨专门为您熬的参苓粥,这些糕点也是圣上特意为您从外地寻来解馋的。”
跪在地上的女官此时终于起了身,小步走到她身前,眼见又要跪下,林韵倏然抬手将人的下一步动作止住,开口道:
“不用再跪了。”嗓音比方才多了一丝清冷,更加让人不容置疑,
“身后的那位女官,你也起来。”
“是。”那两位女官闻言生怕扰了贵人的兴致,纷纷站起身来,却也只敢弓着腰,不敢抬头看。
“圣上是何时来的?”林韵将女官手中的木托自然接下,像是同老友叙旧一般轻声开口,随手捏着一块花形点心便塞进了嘴里。
味道还不错,咸口的。
身后站着的一位年龄最小的女官将将要开口,便被为首的夺了话头,“圣上他是……”——“嗯!味道还不错!你们也尝尝。”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索性留个好眼缘,说不定日后有用。
然而还没等林韵端着盘子到三人身前,便见三人像听了什么毛骨悚然地鬼故事一样,齐刷刷瞪的一下全跪在了地上,脸上一个赛一个的惨白。
……
这点心里不会有毒吧。
她半撑起的手僵在原地,直到听完最前面的那名女官的话才堪堪放了下来。
“这都是圣上亲自吩咐伺候林大人的,况且这点心是圣上亲手,不是,是圣上亲自寻来给林大人的,奴婢们生得命贱,配不上这些,还请大人莫要辜负了圣上的一番好意,奴婢们谢过大人赏赐。”
很好,没毒,但没毒让她更不爽了!尤其是在听到那位跪着的女官亲口从自己嘴里说出来那句“命贱”后,她脸方才刚上来的那点食欲都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罢了罢了。”她可算是怕了这封建思想了,林韵单手抬起簋将参苓粥一饮而下,嘴里塞了三块,手里拿着两块,眼神示意女官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为首的女官在开口时已然不似方才那般沉稳,
“圣上说,待林侍中整顿好后可自行回宫,圣上政务繁忙,暂且抽不开身。”
她有些踉跄地起身端起木托,行完大礼后,带着身后的两名女官退了回去。
“欸,抽不开身好啊。”她倚着躺椅喃喃道。
门外,裴应惟和吴贠活像是两个小官上任第一天就被抓到受贿证据,带着些颓丧的脸安静候在屋外。
“吴公公,你说这点心不会是圣上亲手做的吧?”
吴贠站定在原地,在脑子里幻想了一下天子做饭的场景,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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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没当场跪下。
“出来了。”裴应惟没注意到吴贠的脸色,抬手拍了拍他,便抬脚往躺椅处走去。
刚拉开帷帘,便见一个背影在椅座上拉的绷直,是不是还上前趔趄一下,像是背对着帷帘啜泣。
“小韵儿,是有什么烦心事?”裴应惟知晓林韵的性子,没敢太上前。
咳。
咳咳。
骤然一个满脸通红的脸竭力似的往后仰,仿佛下一刻便绝气而亡。
!!!
吴贠方才走进几步还有些疑心,林侍中在玊州之时一向是极其要干净的,怎的这次把这么多点心随意丢在地下。他心里还在纳闷,乍然看到憋红的脸,登时反应过来,连忙将身边桌子上的茶壶连带着茶杯一同夺了上前,而裴应惟反应也不慢,一个箭步上前便往人后背狂拍。
咳咳咳咳咳咳。
呕……
“谢……咳咳……多咳咳……谢咳咳……”她灌了几口水,勉强恢复了些呼吸。
“虽说是点心难得,你倒也大可不必如此尽心尽意,活活把自己噎死。”裴应惟停了手上的动作,见人眼角泛红,还挂着些新落下的泪痕,整个人扶着椅子依旧在原地狂咳,心里不免觉得有点好笑。
这祖宗早晚有一天自己把自己玩死……
“没事,不碍事。”林韵低着头强忍着咳嗽,只举起一只手来朝他俩摆了摆。
“林侍中在喝点茶缓缓。”
吴贠将最后一杯茶递给人,见人起身喝了后,脸色终于不似方才一般红的吓人,渐渐恢复了些原色。
裴应惟刚要再开口说,却蓦地被门外的一阵声音打断,“裴大人,圣上传唤您去前厅,有要是相商。”——“知道了。”他应了声。
“行了,小韵儿便交给吴公公了,将人好生送到三清殿就行。”转身走了一步又不忍回头渍了声,再次感叹这个总能把自己玩到接近报废的神人。
“吴公公,您不是在圣上身边服侍的,怎的如今如此清闲。”林韵刚经过生死大劫,脑力里面还没来得及进去氧气,说话都变得直来直去。
吴贠闻言顿时扬起一抹堪称灿烂至极的笑意,他心满意足的开口道:“圣上的心思,身为奴才的哪敢猜测,倒是林侍中,可还能回的去三清殿,不若今日暂且在雅歆阁住下,圣上定然会体谅,”——“回,必然回的去。”
还没待人说完,林韵便着急忙慌地答道,生怕吴贠理解错了意思,一会再去跟萧黎定瞎传些什么。
日落黄昏,一抹柔和的金色余晖铺散大地,似是要将万物渡化。然而金銮殿暗室内,几盏孤零零的烛火颤颤巍巍地照着亮,冰冷的石墙透出刺骨寒凉,空气中弥漫着腥甜的铁锈气。
“有什么发现?”裴应惟站在萧黎定身边,盯着十字架上浑身浴血的女官,看起来这人并没有对方是女子便怜爱多少。
“聿佥继续审。”萧黎定见他来,抬手将鞭子扔给了身后的聿佥,随后拂袖在他身边坐下。
一阵甜腻的气息煞时传到了裴应惟的鼻尖,他凑到人身上仔细嗅着,半晌终于抬起头来,
“那差点噎死小韵儿的点心真是你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