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确信,这棵咖啡树的种子,来自于那串被祁洛扔掉的手链。
她凝视着窗缝里难以擦拭的黑褐色血迹,想象着十八岁的祁洛被关在这里时,是如何受尽折磨,又拆开手链,瞒着所有人遗留下这一粒种子,期盼着有朝一日,她能找来,穿越无数岁月,向她诉说——他不愿忘记。
树影摇曳,如一首沉默的情诗。
他果真不是故意要遗弃那些记忆的。
多半是祁洛的父母,用了什么极端的手段,才逼他忘记了不该记住的一切。
一旦生出这样的猜测,林星心中反而如释重负——
原来,对那段过去念念不忘的,不是只有她一人而已。
莱茵在一旁看着女孩转身,将手伸出窗外,如同触碰故人般抚摸着咖啡树叶,柔和眉眼几乎要融入冬日温吞暖阳里。
她在为另一个男人大喜大悲。
而莱茵,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这天,林星一个人在咖啡树下静静地坐了很久,望着悬崖之下的海平面发呆。
将近日暮的时候,二人才从疗养院返程。
她一路都没有说话。
为了活跃气氛,莱茵问她: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她望向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眼神逐渐坚定:
“我一定要让他想起来。就算他要选择斯特菈,我也要让他在恢复记忆的前提下,当着我的面,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可是疗养院的人说,他们的治疗手段可以根除一切和指定‘词语’有关的记忆,我觉得,祁哥忘掉的词语,可能就是‘林星’。你要怎么逆转疗养院的治疗,让他想起来?”
林星咬紧了嘴唇,半晌,才说:
“总要试试。先情景重现,如果实在不行,就照他后脑勺来一下。”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自己都苦笑了一下:
“可能打完,我就要换个城市生活了。”
……
第二天一早,林星准时前往战后清点部报道。
艾玛看见她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不是说想多休息几天?”
林星脸色还是不好,但精神非常饱满,她刚打完卡,举着员工牌回眸一笑:
“一个人在家待着也没意思,还不如工作。”
艾玛意外地扬眉,随即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提点道:
“祁少校今天休假。”
林星:“……”
她艰难地解释:“我不是……我没有。”
话还没说完,她就透过清点部办公室透明的隔间玻璃,看到一张眼熟的俏脸贴在上面,正冲着她挤眉弄眼。
她默默移开视线,对方见被她无视,索性直接开门进来,扯着嗓子喊她名字,超大声:
“林星!”
林星想背过身装作不认识,但想也知道逃不掉了,只能站在原地,客客气气地询问:
“请问有事吗,特蕾莎小姐?”
特蕾莎精神十足地扑上来,往她手里塞了好几个包装精美的纸袋,直把她塞成了一个拎包小妹。
拎包小妹林星迷茫地看着手里那堆袋子:
“你做什么?”
“给你买的补品!我不知道你住哪儿,医院也不让探望,我就一直把这些放在办公室里,等你来的时候给你。”
隔了一个多月不见,特蕾莎似乎完全忘记了演习时发生的不愉快,这一套说辞亲亲热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关系多好。
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看似低头做事,实际上这个时候,耳朵已经悄悄竖了起来。
林星不在的私人群里,有人探头到处问:
“特蕾莎不是作战指挥部的祁少校最大粉头子吗?她之前还放话说要给林星一点厉害瞧瞧,现在这……这我怎么看不懂了?”
“这你都不懂?这叫捧杀,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不跟林星做好闺蜜,怎么背刺她?”
“卧槽你这猜测也太阴险了吧。”
“真还别说,我觉得有道理。特蕾莎对祁少校是真的,所以对林星必然是假的。”
私底下的聊天群里,键盘如何被搓得火星子直冒,都跟林星没有关系。
她推托了一番补品,见特蕾莎差点要把救命之恩嚷出来说,才终于捂住对方的嘴,不太情愿地收下了。
特蕾莎高高兴兴:
“这不就对了?有人给你东西你就拿着,就算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得看在礼物的面子上,是不是?”
林星有些疲于应付,或者说不善应付她,这话没法儿接。
她可以收下莱茵的鞋——拿去卖二手或者扔掉,她都做得出来。
但就是不太想收特蕾莎的东西。
也许是手上的伤还没好全吧。
她想。
军医院的医疗技术其实很先进,她回家那天,掌心就只剩下几道淡淡的疤痕了。
可看到特蕾莎的脸时,她总是不可遏制地想起那天,祁洛从机甲上跳下来,看到特蕾莎脸上的巴掌印时,缓步向自己逼近的画面。
他眼中的漠视和敌意,现在想起来,还会觉得痛。
尽管她从那棵咖啡树上汲取了些许继续前进的勇气,但过往的那些事,她不可能当作并未发生。
她不是金鱼。
林星那天昏迷过去,没有听到祁洛对莱茵的解释。
不过,即使她知道,祁洛听说了真相,恐怕也不会有多欢喜。
事到如今,那只青蛙是谁杀的,已经不重要了。
事情的重点,从来不是青蛙。
特蕾莎送完东西,从林星依旧客气礼貌的对待中,咂摸出她好像并不乐意接待自己,于是厚着脸皮互加了好友之后,随便找了个借口,回了作战指挥部。
林星在同事们神色各异的目光中落座,投入到了一天的工作之中。
到了午休时间,按照原本的预定,她是要去找祁洛送蛋糕,顺便没话找话的。
可今天祁洛休假,她便有些恹恹的。
“行了,看你身体都没好全,还是回家躺着吧。都说算你带薪休假了。”
艾玛瞥了一眼她用腮红也遮不住的苍白脸色,开始赶人。
林星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艾玛看着她,最终还是隐晦提醒道:
“身体好了之后记得也要定期复查,不然容易落下病根的。”
林星满口答应。
此时的她还不明白,艾玛这句话,用意为何。
……
林星不想那么早回家躺着。
从前,她身体不好的时候,会想多晒晒太阳,阳光总是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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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眷顾每一个人,不需要缴纳费用,就能享受日光浴。
所以,她回家的时候,没有乘电车,而是选择步行。
路上经过一处游乐园,隔着围栏,能看到里面高耸入云的云霄飞车。
车厢载着一众游客呼啸而过,林星不由停住脚步,目光怔怔地追随。
“请问一下——”
身边很近的地方忽然有人搭话,她一个激灵,回眸看去,是一家三口。
丈夫将相机递给她:
“请问能帮我们拍个合影吗?”
从小到大,这种事发生过很多次了。
问路的,问字的,请求帮忙拍照的,甚至是帮忙照看行李的……
这些人统统都会像扫雷一样,绕过她周围一圈路人,精准挑中她。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长了一张平易近人的脸。
林星手忙脚乱地接过相机:
“啊,我……我不会用这一种。”
他耐心给她示范:
“先取景,对焦,然后按这里……”
林星很快上手,自觉地蹲在地上给一家三口拍了张合照。
背景正是一道映入蓝天的摩天轮,阳光正好,三人位于取景框正中间,妻子抱着三岁的小孩子,微微低头,温柔抚慰。
他们的幸福让林星微微恍了神,借着相机的遮掩,迅速地把眼睛里的水雾眨去。
拍完后,妻子凑过来看,把林星夸了个天花乱坠,仿佛下一刻就能去直接参加世界级摄影展。
林星无措地红了脸:
“谢谢,谢谢……但是不至于……那个,拍完了我就走了。”
她鲜少这样被人猛夸,晕头转向,慌不择路地蹿进人堆里,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在排队了。
本想往外挤,但是前后都是人,更加辨不清方向,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稀里糊涂被一众游客推搡着,随波逐流进了游乐园。
看到入口处张贴的告示时,她才明白,为什么工作日也有这么多人了——
原来是一日限定的免票日。
游乐园……吗。
她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仰头望着如梦似幻的游乐设施。
像是要把世间所有明亮艳丽的颜色,都泼洒在人眼前。
白天的游乐园,她还是第一次来。
记忆里,有个女孩子抱着膝盖坐在青山市唯一一家游乐园的铁门前,橘黄路灯忽明忽暗,笼罩在她身上。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一双半旧球鞋停在了她面前。
“你怎么坐在这里?”
“在等妈妈。”
“你妈妈,不是去世了吗?”
长久的沉默后:
“她答应过我,要在我生日这天,带我来游乐园玩的。只是没等到那一天,她就病逝了。”
所以,她在等一个根本不会来的人。
“别难过了,”男孩弯下腰来,捧住她的脸,搓圆揉扁了一番,才肯放过她,“我替她来了。”
女孩抬头,有些傻傻地看向他:
“可是,游乐园关门了。”
男孩直起身来,单手插兜,冷淡地瞥了眼挂着大锁的铁门:
“关门?那不正好包场。”
他向女孩伸出手:
“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