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再现命案,驿站危
    驿站虽地处荒漠,却是去尧城的近道必经之处。朔州已入秋,这里却炎热异常。

    来往的旅客确实很多,刚出日的时刻,门外便来了许多新客。

    一辆简陋的马车停在门前,出来的是一位面容端庄动人的女子,举止投足间姿态优雅、从容大方。只是身体瞧这弱不经风。

    “看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苏明言闻言却未细看楼下新进来的女客,他看向对面刚恢复生气的叶银秋。面容还有些苍白,已卸掉脸上的灰土,容貌姣好,颜色皎白,比之方才的那位女子有过之而无不急。

    被苏明言瞧着,叶银秋倒是有些不自在。

    似是知道叶银秋心里所想,苏明言将一把弯刀交到叶银秋手中,缓解了叶银秋的尴尬。

    接过弯刀,这才发现,弯刀已被人清洗过,上面斑驳的血迹已经瞧不见了。刀鞘还保留了原先的皮刀鞘,只是增加了一条绑绳,可以固定在腰间。

    “多谢。”叶银秋将弯刀拴在腰间。

    苏明言端坐在对面,叶银秋瞧不出他在想什么。

    “是苏某未料到姑娘的处境。这把弯刀姑娘应该用得最为熟悉,便让幼涟替你取来,本想着过几日再交给你,却不料他们来得如此快。”苏明言语气带着歉意。

    “不管如何,多谢你将这把弯刀替我取来。”

    那日遇袭,柳长芸和他的谈话,叶银秋并非没有戒心,只是能感受到苏明言对她没有敌意,同时也意识到苏明言并非是为兄长复仇,还另有目的。

    不过,想要活下去,就不能事事追究。

    “姑娘的书还有那些工具,我让幼涟给姑娘装在包裹里了,当时来不及取出,这两日才有机会取来。”

    想到那《无名冤录》和仵作工具,叶银秋睫毛微微颤动,那老头留下了些东西,也算不枉此生。

    “如今你我算是共患难过了,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苏某却还未得知姑娘的名字。”

    说来也是,相识几日,变故太大,竟然还未告知名字。

    “我姓叶,叫叶银秋。银子的银,秋天的秋。”

    “叶银秋……”倒是同他从街坊中了解的不同。不过,瞧她的神色,这应当是她的真名,与他人口中的翠丫不同。

    不知他派去查探的人,可有消息。

    叶银秋瞧间苏明言神色淡然,倒是全然对她不好奇。大概只是想知道她的名字。

    身旁的幼涟端上汤药,温度刚好合适,叶银秋皱着眉头,闭着气,一口喝下。这药真是苦到心里了,叶银秋心想。手中多了块蜜饯,她抬头,是苏明言瞧间了她的苦相给她的。

    叶银秋将蜜饯塞进口中,倒是甜甜的蜜饯在口中将苦药压住,好上许多。

    “谢谢。”

    “这是这后一碗,不必再喝药了。”苏明言这话倒是让她宽慰了不少。

    说到遇袭那日,幼涟重伤,却恢复得比她还快。幼涟步履倒是稳健得很。

    那日过后,追兵一个没来,念着叶银秋伤势,苏明言决定在驿站休整两日,再出发动身尧城。

    “如今我已大好,这两日虽说追兵没来,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尽快动身为好。”说来也奇怪,这几日衙差们迟迟未来。叶银秋如此提议,亦是防止多生变故。

    “不急。”苏明言微饮杯中茶,不急不缓开口。

    难道这几日里,苏明言还未在驿站找到想要的东西。

    “嘶……”自那日脖子伤到后,叶银秋的伤口已经好转,只是老是犯痒。

    叶银秋右手正要去碰伤处,被苏明言拉住右手。

    伤口处微凉,痒意瞬间消退。苏明言仔细给她上药,两人凑得有些近了,苏明言的呼吸,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苏明言的眉眼修长疏朗,眼睛生得极漂亮,任谁瞧间都会陷进去。叶银秋耳根有些发痒,接着便红了起来,她左手捏紧弯刀,正要说话,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打扰两位了,不知可否与两位商量一事?”说话的正是方才那位女子一同下车的老仆人。

    苏明言放下药,转身坐下。

    叶银秋清了清嗓子,说到:“何事?”

    “老奴姓赵,是楼下那位小姐的管家。冒昧打扰二位是因为我家小姐身体不太好,询问掌柜,靠东边的客房已经没了。只是我家小姐实在受不得风,听闻您二位包下了东边的客房,便想着能否出让一间给我们。我家小姐愿意出三倍的房钱。”

    大漠风从西北而来,东边的客房确实是受风最少的。

    楼下的那位女子,身子孱弱。这位管家虽说换房的要求有些苛刻了,但态度也算有礼,还出了三倍房钱,不算太过冒昧。

    “这房子既然已经被我们包下,你就应该知道我们不是缺钱的人。”叶银秋没想到苏明言会拒绝,毕竟赵管家的要求也不算过分。

    “是老奴唐突,两位不答应也无妨。”赵管家态度诚恳,叶银秋倒是决定让给对方也是可以的。

    “苏明言,不如……”未等叶银秋说完,苏明言打断她的话,开口到:“若是想让我们同意,不若交出样好东西,我们可以考虑考虑。”

    难道苏明言知道了楼下小姐的身份?

    那位管家面对要求也不动怒,看了眼身后的丫鬟,丫鬟便去告诉楼下的小姐。很快便有了回复。

    “公子,我家小姐同意了。”

    那位丫鬟呈上的是块玉石。叶银秋不懂这些,也能瞧出这块玉石不同寻常。

    “幼涟,收拾一间客房出来。”苏明言收下玉石,便命令幼涟。

    “多谢公子!”赵管家很是感激。

    “不必,以物换屋,交易罢了。”

    苏明言转言又道:“让你家小姐今夜小心些。”

    “老奴会转告我家小姐的。”赵管家便带着丫鬟离去。

    苏明言拿起药,凑近叶银秋,正要替她上药,却被她一把拦住。

    “还是我自己来吧,这样太麻烦你了。”

    苏明言顿了顿,将药放在叶银秋手中,坐了回去。

    “方才你认出了那位小姐?”叶银秋转移话题。

    “那是户部尚书张近之的嫡次子张承远的未婚妻,长荣将军之女谢锦绣。”苏明言清洌的嗓音印入耳中。

    叶银秋对这些长城不是很了解,听罢也就罢了。

    这是楼下传来争吵。

    楼下争吵之人正是方才的那位柔弱小姐和柳长芸,还有一位瞧着长得艳丽漂亮,却飞扬跋扈的小姐。

    瞧间柳长芸,苏明言带着叶银秋换了个隐蔽的位置。难道是遇袭那日两人产生了隔阂?

    不过她倒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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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长芸一介女子是如何在这个礼教森严的古代成为一名将军的。叶银秋向下看去,这里倒是听的更清楚了。

    “我说了,我不要住这里!”此话正是那位艳丽漂亮的小姐。

    “这里位置偏僻,出了驿站就只有大漠。你要是不怕狼群,我倒是可以跟你一起睡大漠。”柳长芸一袭军装,倒是和那日初见一样。柳长芸淡定地坐下,手却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枪。

    “谢锦绣不是在这儿吗,我要住你的房间!”那人如此嚣张,家世想必显赫。

    “顾洛!”柳长芸一下,顾洛便只能奄奄地坐下。

    “我只是看在你哥哥的面子才负责送你到尧城,若是你在这般惹是生非,接下来的路,你就自己的走吧。”

    顾洛知道柳长芸的性子,她说的是真的。于是只能憋着,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谢锦绣。

    “长芸,不过是换间房,这算什么大事。你也生气了。”谢锦绣声音温柔,只是气若游丝。

    这谢锦绣是个好心肠的人。叶银秋这般想着,倒是有些倦意。苏明言察觉到此,开口到:“我想着明日便动身吧,你觉得如何?”

    叶银秋清醒了些,看来苏明言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叶银秋往下瞧了瞧楼下的谢锦绣。

    顾洛又争吵了起来。

    “她不过就是个妓女生的,算什么好东西!也配和我住一屋!”顾洛这言语着实太难听了些。

    “顾洛!”柳长芸也是忍不了一刻,将顾洛拖出了驿站。

    “长芸,算了,她不过就是小孩子,你跟她计较什么?”谢锦绣倒是看不出有任何怨怒,还在给顾洛解释。

    “她还小?我看就是你平日里你对她忍让惯了,照此以往,你还得被她折磨成什么样子?你身子不好,她又不是不知道!你同她睡一间房本就是你委屈了!”柳长芸为谢锦绣鸣不平。

    “都是往后一家人,何必多生事端。”谢锦绣面色苍白,丫鬟扶着她坐下。

    “谁跟你是一家!我可不会跟男子私相授受,私定终身。真不知道承先看上你什么了?”顾洛满嘴嘲讽,将谢锦绣的老底掀了个遍。

    几人争吵间,叶银秋这才知道,原来两人都要嫁给户部尚书的儿子,只是顾洛要嫁的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子张承先,而谢锦绣要嫁的是嫡次子张承远。

    “不若早些歇息,明早可早些出发?”苏明言发了话,叶银秋也有困意,便回了房间。

    苏明言立在窗前,望向大漠,夜色下,大漠中留不下痕迹。

    “回禀大人,属下查到,这枚玉佩极有可能来自京城,这等工艺,绝不是出自普通工匠之手。”

    苏明言仔细观察手中玉佩,在夜色下晶银剔透,上面雕刻龙凤呈祥。上面残留的是根不全的红绳,只有半截。

    若是叶银秋在这儿,定能认出,这玉佩就是苏明言口中他嫂子赠送的礼物。

    “京城?”苏明言冷笑,“苏家有何动静?”

    “未有异常。”

    “继续盯着。”苏明言顿了顿,“将阿娘前些日子送的那盒白脂膏拿些来。”

    这是……要送给那位姑娘?

    “是。”

    ……

    卯时,天还未大亮,店小二的惨叫声便响彻整个驿站。

    顾洛惨死,被悬挂在门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