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的山峦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霞光,广袤的田野上,稻穗低垂,风一吹就轻轻摇摆起来。
郁晚星久违地回了一趟老家宁州。
她先是乘坐高铁,再转火车,最后再是大巴。
她坐在摇摇晃晃、空气难以流通的大巴车里,脸色有些难看。
车厢里的汽油味很重,郁晚星本来就有些晕车,闻到这个味道更是难受。
她闭着眼睛,微仰着头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再次回到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郁晚星的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
郁晚星出生于宁州市的一个小县城,从小家境贫寒。
父亲是个吃喝嫖赌样样都沾的酒鬼就算了,爷爷奶奶还极度重男轻女,从小到大没给她过几个好脸色。
不怪苏倩只在这个家里待了四年就受不了离婚一走了之。
郁晚星从来没有因为这一点怨恨过苏倩,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哪怕她是她的女儿,也不能成为捆绑她的枷锁。
没了妈妈,好在她还有姑姑。
郁晚星的姑姑郁小洋是家里第一个大学生,她小的时候,每天帮家里干活是第一要务,而学习只是其次。
在这样的条件下,她还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可见她的聪明和才华。
大学毕业后,郁小洋并没有选择留在她念书的大城市工作,而是回到了家乡,并在后来承担起了抚养郁晚星的重任。
郁晚星曾经很不解地问她:“姑姑,你为什么不和妈妈一样也去大城市工作生活呢?”
郁小洋那段时间在县城里的重点中学当老师,下班后还要做兼职,每天都忙到深夜。
她一辈子没结婚,看起来总比同龄人年轻些,听到她这样问只是微笑,轻轻用手摸着她的头:“大城市有大城市的繁华,小县城也有小县城的安稳。”
“况且……”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如果姑姑也走了的话,你怎么办啊。”
郁晚星那时候还很小,她听不出姑姑话里的深意,只隐约明白了姑姑是为了她才留在这里的。
她变成了姑姑的负担。
她不想成为负担。
于是她愈发拼命地学习,成绩永远领先第二名十几分,就是为了以后能够考一个好大学,找一份好工作,赚很多很多的钱,让姑姑过上好日子,把她这些年缺失的、为她牺牲的通通弥补回来。
只是那时的她还想不明白,有些东西是用多少物质也弥补不了的。
比如时间,再比如,一个人的青春。
郁晚星在路边的花店买了一束白色的菊花,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朝着陵园的方向驶去。
车子开得很快。
郁晚星其实一直不敢回来,当年那件事发生后,她本来不愿意出国,是姑姑劝她放下,换一个地方开启新生活。
她听了姑姑的话,却因此错过了陪伴姑姑人生最后一段时间的机会。
那段时间她心理状态奇差,整日浑浑噩噩,以至于连姑姑去世的消息都是在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才听别的亲戚说的。
她一直,对姑姑抱有愧疚。
郁晚星到达目的地,姑姑的墓碑许是一直有人打理,并不脏乱。
她先是简单清理了一下墓碑周围的杂物,将带来的鲜花摆在墓碑前,然后恭敬地对着墓碑三鞠躬。
墓碑上的照片,是郁小洋最喜欢的一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很年轻,一双大眼睛亮亮的,脸蛋红扑扑看上去气色十足,整个人充满了活力与朝气,看上去无限美好。
那是郁小洋大学入学时拍的证件照。
郁晚星蹲下去,用手轻轻抚摸着照片。
她心里有很多话想跟姑姑说,可她刚一开口,声音就开始颤抖哽咽。
她在郁小洋的墓碑前不知道待了多久,一直哭到眼睛都已经干涩疼痛得不成样子才离开。
离开墓园,郁晚星漫无目的地在县城里闲逛着,本来应该是没有目的地的。
可身体却像是安装了定位导航一般,兜兜转转、终于还是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走到从前她和姑姑居住的小区门口,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抬脚朝里走去。
这个地方承载了她青少年时期为数不多的温馨回忆,可现在也变得面目全非。
郁晚星的爸爸郁大海是个酒鬼,活了几十年,从没干过什么正经工作不说,死了还留下一大堆外债给自己年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女儿。
没办法,这些钱只能郁小洋来还。
郁小洋非常努力的攒钱,打好几分零工,常年睡眠时间不足六小时,终于在郁晚星上初中那年,还完了外债,并且四处凑钱买下了这套小房子。
房子不大,只有70来平。
但对于当时的郁晚星来说,却意味着稳定、安全。
意味着她再也不会时不时就被追债的人堵到家门口,一整晚一整晚的不敢睡觉。
几乎没有人知道,郁晚星其实在四年前,姑姑去世两周年的祭日那天回来过一次。
那次她和今天一样,结束了祭拜后回到小区,准备回从前的家里看一看。
正值春节假期,家家户户都很热闹。
郁晚星走到家门口,听到门里面传来老人和小孩的欢声笑语,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掏出钥匙打开门,房子里的场景比他想象的还糟糕。
她名义上的爷爷奶奶,她姑姑的亲爸亲妈,在自己女儿去世两周年祭日这天,搂着一个小男孩,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一起看电视。
看到她进来,屋里的人都像不敢相信一样瞪大了眼睛。
郁晚星猜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差,不然他们怎么一个个都像看到鬼了一样。
郁晚星关上门,走了进去。
还是她奶奶先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招呼她:“呀,是星星,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回来了。”
郁晚星冷着脸把钥匙扔在桌子上:“我回来的很不是时候是吗。”
没有人说话。
郁晚星又问她们:“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她咬着牙,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今天是我姑的祭日,你们作为她的亲生父母,在这一天开开心心地过年,你们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郁晚星爷爷眉毛一竖站起来,他是典型的没本事脾气还大,他瞪着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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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星,怒气冲冲道:“过年前我们已经去祭拜过了,该烧的纸钱也都烧了,谁家大过年去墓地烧纸的,也不嫌不吉利。”
郁晚星不愿与他争辩,把视线落在沙发上坐着的小男孩身上:“他是谁?”
“他是……我和你爷爷领养的孙子。”
郁晚星气极反笑,她实在想不通,什么样的人才会在自己女儿去世不久就迫不及待领养一个孩子,并在女儿祭日当天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住着我姑的房子,花着我姑的钱,然后说给她烧纸是不吉利,你们还要不要脸。”
她抬手摁在客厅中央支着的那张圆桌上,胳膊一扬,把整张桌子都掀翻,桌子的碗碟全摔在地上,噼里啪啦碎了个彻底。
“过年?我让你们过。”
*
郁晚星站在楼下,决定还是不上去给他们添堵了,以后就当陌生人也好。
她刚转过身准备走,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男声——
“星星姐姐?”
她回过头,是她爷爷奶奶收养的那个男孩子。
叫什么名字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他应该有十岁左右,算起来现在也有十四五岁了。
男孩从楼道里跑出来,看着她的表情很惊喜:“星星姐姐,你是来看爷爷奶奶的吗?”
郁晚星摇摇头,没什么感情的说:“不是,我路过。”
“噢,好吧。”男孩的表情很失望。
郁晚星对他没什么恶意,她知道他是无辜的,她再怎么不满,也不会迁怒于一个无辜的孩子。
她摸摸他的脑袋,放缓声音道:“我这就走了,别告诉别人我来过。”
男孩点点头。
郁晚星走出两步,男孩又叫住她:“星星姐姐,有一个东西要给你,你等我一下。”
他飞快地跑上楼又跑下来,再下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他把盒子递到郁晚星跟前:“给你,这里面都是你的东西,我猜是小洋姑姑留给你的。”
*
蒋粤穿着一身低调的正装精致,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他今日特意抓了头发,俊气的眉眼完全露出来,像只开屏的孔雀。
他昨晚开夜车回来的,本来就困的不行,还被蒋应海耳提面命今天一定要拿出最好的状态。
心里烦的要死。
许家在粤东、甚至整个粤港澳地区都算得上非常有实力的家族。
家族企业涉及产业无数,可以说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不能做的。
融海在惠城和本省确实排的上号,可和许家一比,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所以蒋粤也能理解为什么蒋应海这么重视这次会面,这确实是个机会。
只是他好奇,为什么许家的人一定要见他呢?
车子一路开得很稳,速度却不慢。
进入包厢前,他再次对着酒店走廊里的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
一切都满意后,他推开包厢的门走了进去。
然后就看到,他的大学室友,他最好的朋友应麟正端坐在主位上。
看到他进来,得意地朝他挑了下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