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打鬼
    在鬼界,谁鬼不知魊王性情阴晴不定,上一秒还在与鬼说说笑笑,下一秒就能把鬼扔到斗鬼台上看戏。

    忆往昔,魊王刚上任鬼界次主那年,不知是否新官上任三把火,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挑了十万余只鬼怪扔下十八层地狱进行层层折磨。

    残暴恣意的行为在鬼界传得沸沸扬扬,偏生鬼界正主阎罗王还惯着他,叫鬼哭诉不得。

    礼堂内安静非常,一双双鬼眼在花研和第三十六城城主身上来回扫视,既馋花研洁白无瑕的魂魄,又想知道第三十六城城主会不会被魊王丢到斗鬼台上助兴。

    “你是鬼王?”

    少女气力不足的声音划破礼堂内的宁静。

    魊王闻言哼笑一声:“一鬼之下,万鬼之上。”

    原来是个权利很大的小王。

    花研挣开掐捏她下巴的凉手,视线落在了伏在地上已抖成筛子的第三十六城城主身上,一本正经地做出分析:“看来你这鬼王当得也不怎么样嘛,你的手下都不把你当回事儿,连我这种病秧子都能成为贺礼献祭给你,真不像话。”

    此言出,颤成筛子的第三十六城城主鬼眼圆睁,满腔怒火地望向花研,这个贺礼怎么还会挑事的?!

    “是不太像话。”

    听到魊王赞同,第三十六城城主的魂都快散了。

    完了,魊王怕是要把他扔到斗鬼台上去了。

    “王……王……王爷莫听她胡说,臣绝对没有把您当……绝对没有不把您当回事,臣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不臣之心,此番挑选贺礼只记得注重干净的魂魄,忘了叮嘱手下鬼差要挑选身强体壮的,臣下次定当考虑周全,望王爷恕罪。”

    花研轻飘飘冒出一句:“你的爱卿还想有下次呢。”

    这病秧子贺礼怎么还浇油的?!

    第三十六城城主惊得一个激灵,话不利索地想解释:“臣……臣……”

    “城主有心了。”

    听到魊王这句话,第三十六城城主颤抖的鬼身平缓许多,可下一秒魊王却笑道:“第九层地狱风光不错,城主去看看吧。”

    不丢上斗鬼台,却要扔下地狱!

    悚惧、愤恨、不甘充斥着第三十六城城主,还想着要挣扎求饶,可立在礼堂中央的王却不给他任何机会,袖袍一挥,狂风袭过,第三十六城城主与其手下两名鬼差被送出了礼堂,至于被送去何处,不言而喻。

    八个活人吓至昏厥了七个,剩下一个奄奄一息,瞧着也好不到哪去。

    魊王不出声,也没谁敢说该如何处置他们,一时间,礼堂内鸦雀无声,一个个缩着脑袋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们。

    偏生有个不怕灾祸的说话了:“恭贺王爷千年忌辰,小女子初来此,未备贺礼,还请王爷莫要见怪,我现在为您准备一份贺礼,不知王爷可愿收下?”

    话音落,众鬼官纷纷抬头,再度将视线落在这个看着奄奄一息,实则胆大包天的活人身上。

    这个活人竟然还把自己当成客人了!

    其实花研心里也没底,但坐以待毙是绝对不会有出路的,若想活命,便只能赌一把了。

    “稀世珍宝我是没有。”花研顿了顿,仰首迎接魊王的的目光,裂开一抹病弱的笑容:“不如我来给您助助兴吧。”

    面前的鬼王轻轻“哦?”了一声,似是来了兴致。

    花研见有戏,眸泛光彩:“咱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花研快速运转大脑,回忆踏入阎罗殿时的所见所闻,心生了主意:“来时我瞧外边有个斗鬼场,我们就赌斗鬼台上谁会赢吧。”

    “你要与我斗鬼?”藏在面具下的眉毛微微挑起。

    在场有鬼官忍不住嗤笑出声,这算助的哪门子兴?

    在他们看来就是病秧子死到临头要发癫,一个活人也想在鬼界与魊王斗鬼,疯了吧,没看到魊王一个不高兴就把第三十六城城主丢下地狱?

    对鬼尚且残暴,对人还能仁义?还助兴,还斗鬼,呵呵呵,把她丢到斗鬼台上助兴还差不多。

    果然,下一秒魊王轻蔑一笑,淡淡道:“助兴可以,斗鬼台上还没站过活人,你上去。”

    闻言,瘫坐在礼堂中央的病秧子面色又惨白了几分。

    鬼王果然不太好糊弄啊。

    她咬紧后槽牙,下了狠心:“我上就我上!”

    许是姑娘此刻身子羸弱,气力不足,说话声音软绵绵的,搭上惨白的面色,整个人弱小得像只随时能踩死的小蚂蚁。

    “可您也瞧见了,我手无缚鸡之力,就这么把我丢上去也只有被虐杀的份,算不得助兴。”

    话音落,看戏的鬼官们笑得更大声了,上一秒还说“上就上”,下一秒就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病秧子怂了!

    “看打斗不就是想看个精彩吗?只看我被恶鬼吊打虐杀多无聊,让我在斗鬼台上多挣扎挣扎,你来我往的才更好看。”但瞧病秧子非但没怂,甚至还敢拽着魊王的衣袖说出胆大泼天的话来:“不若您借我些力量,我给您打出花来。”

    “就凭你?”魊王不屑。

    “就凭我。”花研自信。

    “病秧子还会术法?”魊王轻哼:“就怕我的力量你不会用。”

    此言出,听得花研不由得一怔,思量起来,灵力不同源,鬼的力量,她……能用吗?

    随后她立马摇头晃出这个疑问,管它能不能用呢先借到再说,借到不一定会用,但借不到她就死定了。

    “会不会用,您借给我不就知道了?”

    还未等花研绞尽脑汁去忽悠鬼王借她力量,便感觉体内流入一股陌生的寒凉,不是贯穿四肢百骸,倒像是流入魂魄。

    这就是鬼的力量么?

    她回神讶异,面前的鬼王已是立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那眼神就好似在说“你最好给我打出花来”。

    花研悄悄运转了下新得到的力量,眉头微微拧起,这力量好像只能靠魂魄调取,全然违背了她往日调转灵力的习惯。

    不太好用,却也不是不能用。

    礼堂内的哄笑声小了下去,在众鬼瞠目结舌间,那个胆大包天的病秧子在借到力量后竟还当着他们所有鬼的面立下疯疯癫癫的豪言:“斗鬼台上,我赌我赢。”

    她果真疯了吧。

    “小命一条,输了便交代在这,若是侥幸赢了……”花研爬起身,恭恭敬敬对着魊王施了一记鬼礼:“还望王爷看在我为您助兴的份上,宽宏大量送我们八人回至人间。”

    众鬼听了收起笑声,纷纷投来白眼,这个活人好贪心,要求把自己放了便罢,还妄想把其余七个也带回去,想啥呢,做梦吧。

    “呵。”

    听见没,魊王“呵”了。

    “准了。”

    听见没,魊王准……呃……准了?!

    -

    阎罗殿外层鼓声阵阵,不仅震动了斗鬼台上恶鬼的戾气,也振奋了看台上鬼怪的赌心。

    而看台之上还建立了一座阁楼,乃是观光最好的位置。

    作为看客,魊王与众鬼官带着昏厥的七人已移步至阁楼之上,目光皆落在了斗鬼台上那个摇摇欲坠的活人身上。

    在她的对面,立着一只身形焦灼、面目猖獗的烧死鬼,人与鬼对比便是弱不禁风对上穷凶极恶,一眼能望到打斗的结果,病秧子凉透了。

    甚至还有些鬼官暗暗可惜,如此洁白纯净的魂魄就要这么便宜烧死鬼了。

    这么想的同时,顺手往符文里投了把赌石押烧死鬼赢。

    看台上一片热闹,鬼怪们还从未见过活人站上斗鬼台,新鲜的很,纷纷投石押注,讨论这个活人多久会被拆成碎片。

    鼓声响起,投石结束,斗鬼台上的烧死鬼被松了限制,顿时朝花研飞扑而来。

    花研堪堪躲过,及不适应地调动鬼王借予的力量,法术还未捻出半点,烧死鬼迅速转身一爪抓向了花研的胳膊,纵使花研反应再快,病弱的身子跟不上反应,胳膊硬生生被抓出了三道血痕。

    鲜血涌出,血腥味弥漫,引得看台上的鬼怪纷纷躁动的起来。

    花研吃了痛,冷汗如雨滚落浸湿了布料粗糙的内衫,但瞧烧死鬼周身火焰汹汹,气势嚣张,她深知,不能这样与烧死鬼消耗下去,必须一击致胜才能有生机。

    又是躲闪几次,花研稍稍找到运转鬼王力量的窍门,在烧死鬼再次向她扑来时,她选择放弃躲避,抬手正面迎击。

    只瞧她推开了烧死鬼的利爪,一把抓住烧死鬼胸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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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焦肉,鬼身滚烫,炽热的火焰灼烧着她的右手,看得众鬼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活人也太疯了,烧死鬼身上的焰火就是连他们都避之不及,这个活人竟敢徒手抓上去!

    这一切举动果真是徒劳,他们见这活人才抓上去没多久就被烧死鬼一击打中胸膛,整个人向后飞去,带着延烧在布衣上的火焰直撞到斗鬼台的围栏上。

    她在地上滚了两圈,将身上焰火尽数滚灭,而后血腥之气翻涌上喉间,腥红至嘴角流淌,映衬得姑娘本就不健康的面色此刻更是煞白娇弱。

    所有鬼怪皆以为这个活人该到头了,却不料一旁的烧死鬼倏地发出刺耳的惨叫,鬼身极度扭曲,就好似受了什么惨绝人寰的酷刑。

    然在他们看不清的角度,花研眸光凌厉,嘴角微微擒起了一抹笑。

    就在刚刚,她将八成鬼王的力量打入了烧死鬼的身躯,以胸区为焦点,灵力化为数千细刃扩散,游走于烧死鬼的四肢百骸。

    谁拆解谁还不一定。

    鼓声震震,她缓缓爬起身,拭去染在唇角上的鲜血,步步向烧死鬼踏来。

    这一幕印入烧死鬼眼中,似万千刑罚踏来,他忍着千刀万剐的疼痛嗷嗷求饶。

    鼓声停止,宣告着比斗结束,烧死鬼投降输了。

    然就在此刻,台上姑娘突然飞身向前,一脚踩在烧死鬼的身上,又是调用一分力量连接烧死鬼体内的万千细刃,在烧死鬼惊惧的目光中轻轻一拉,霎时脚下鬼身碎成数块碎片,在破碎余火中燃烧殆尽。

    她这人很记仇。

    斗鬼场内静默三息,顿时轰响一片议论纷纷,任谁也没想到那个娇娇弱弱像蔫花似的活人就这么把烧死鬼给粉碎了。

    惊瞠过后的反应是鬼哭狼嚎,他们投下的一把赌石输光了!

    台上的姑娘赢了,燃烧残留下的火星子飘飞,焦破的布衣和她身上的伤显得姑娘此刻破碎又狼狈。

    忽感身子轻浮,原来是鬼王朝她勾手,让她飘上了阁楼。

    “他都投降了,怎么还坏了规矩屠了他?”魊王问。

    “若换做是我投降……”花研顿了顿,鬼怪们对她流露出的贪婪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是想侵蚀她的神情,她说:“他必定会将我粉身碎骨,叫我永不复存,而且我可不信斗鬼台上的恶鬼会守什么规矩。”

    她不忘最初爬上斗鬼台的目的,用着破碎的身躯再度向鬼王恭敬行了一礼:“我已赌赢,还望王爷能够履行承诺。”

    闻言,魊王扯下腰间的玉佩掷了出去,不偏不倚,砸进了花研的怀里,“你赢的。”

    花研在接过玉佩后,神色更为难看起来:“王爷,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是不一样。”

    鬼王口吻戏谑,听着像是要反悔。

    花研心下一紧,正想该如何应对时,面前的鬼王忽然一挥手,霎时有狂风迷了眼,什么也看不见了,能感受到的是身体受狂风移动,不消多时,又摔在了沙土上。

    摔得不重,却也有些疼。

    双目睁开,面前一片豁然开朗,没有鬼叫,没有压抑,就连天空也不再是猩红血色,有的是碧空如洗、海面风平浪静。

    她又回到被拖下幽冥界前是那摊海岸,就是连昏厥的七人也送了回来。

    魊王履行承诺了。

    花研看了看身上的伤,又觑向海水与陆面形成的交界线,眸光渐渐寒凉。

    鬼界么?

    今日这梁子是结下了,待哪日她恢复实力,定是要杀回鬼界将这群鬼闹上一番。

    她起身一一探查七人的状态,确认无碍后,用仅剩的最后一分鬼王力量为他们设了个守护的小结界,不等七人醒来,也无暇顾及身上的伤,她拿着玉佩赶忙离开了这片海岸。

    她护不了他们,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出来后能否安然,只看他们造化。

    不知走了多久,只知四周荒无人烟,含在胸腔里的鲜血一口涌出,花研终于支撑不住身子倒了下去。

    强弩之末了。

    她意识模糊地躺在地上,感之既久,忽然感觉有人在摇她,嘴里念念叨叨的。

    “花研,花研。”

    “怎么躺在这?”

    “别睡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