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照片里不存在的人
    晚餐是在家里随便开了一个火锅,自从五条悟闯进俞里的生活后,俞里出门吃饭的频率就急剧减少,这只鬼闻过的东西是吃不了的,在外吃的话,菜是吃不完的,给大众造的影响不太好。

    虽然还是有些浪费食物,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前几天,俞里自己做了的同时,点了外卖,剁椒鱼头,五条悟鬼鬼祟祟地凑过来,煽动自己的鼻子,菜没遭殃,他倒是先遭殃了,被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只鬼约莫是吃不了辣,俞里今晚只好改变自己的口味,弄了个清汤锅。

    暖烘烘的食物进胃,今日遭受了惊吓的俞里才完完全全缓过了神。

    原本俞里不打算在家里摆电视机,但大购物的时候,这只鬼在买电视的地方,把那好几台原本放得好好的电视机弄没信号了,那刺啦的电流声瞬间响彻整个空间,刺耳极了。

    俞里捂着耳朵,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撑在不知多少寸的液晶电视机上的鬼。

    五条悟看天看地,看已经闪成雪花的电视,看满是疑惑的路人,就是不敢对上俞里的视线,慢悠悠飘到了俞里身边。

    他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怎么知道,我还能影响这些电视的信号啊。”

    “你该多看看恐怖电影,里面就是这么说的,话说从电视里面爬出来贞子不是你们国家的吗?”

    俞里边说着,走进了这个卖各式各样电视的毒贩,反正家里客厅空着也是空着,买一台也不是不行。

    得知那些电视机都没出问题,俞里的愧疚心才散去了不少。

    电视机安装成功的那一晚,俞里带着他回顾了好几部经典的恐怖电影。

    主要是想告诉五条悟应该有当鬼的觉悟。

    而现在,电视机播放的也是一部恐怖电影。

    因为某只鬼“吃完”这些食物后,这些食物大多数是费了的,于是俞里让他吃后头的,顺带收拾了一下残局。

    “你的意思是说,今天下午那只女鬼很可能是那个名为秦云的女孩子吗?”

    厨房里面,水流冲击铁锅碗筷的声音响起,五条悟站在水槽前兢兢业业地洗着东西,俞里拎着一杯奶茶站后头。

    “听你这么说,你那些同事很有问题喔,他们会不会对你不利啊?你要不要换一份工作?”

    “目前为止,他们行为举止还是正常的,只有提到秦云的时候,才会变得有些怪异。”

    “所以——你想要留下,查一下这件事?”

    俞里摇摇头,道:“留不留下另说,我不太想参与这件事,我现在要先把工作稳定下来,然后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五条悟刷盘子的动作一顿。

    “什么重要的事情?”

    “打个哑谜,现在我不会说的。”

    客厅里面的手机在不断地震动,俞里便转身去拿手机,也就没看到五条悟回头看她的那一眼。

    新进的公司群里都是消息,大致的主要内容是,团建的地点活动已经出来了为期两天,星期四到星期五,周六日留下来给大家休息。

    第一天要去爬山,然后在……丰水山庄留宿。

    丰水山庄。

    秦云的失踪地点也在山庄,但俞里刚开始并不知道是在哪一个山庄。

    但看群里有人提出——这个地方去年才失踪了一位同事,问这真的有没有必要还在丰水山庄留宿。

    俞里才知道,这个山庄就是秦云失踪的那个山庄。

    对那个人提出的问题(后面俞里才看清,那个人是张期),公司老板是这样回答的:

    “丰水山庄开了一年,出的意外就之后去年的那个,现在安全设施已经完备,不需要过于担心害怕。”

    老板的意思是一定要去那个丰水山庄,既如此,便没什么人有异议了。

    “呐——要出去旅游?我也要去。”

    五条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飘到了她身后,如同那日买早餐一般,把头搭在了她肩膀上,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悄无声息的。

    “……五条悟。”

    “怎么了?”

    “鬼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出发去丰水山庄的当天,还没上车,盯着那两辆普普通通的大巴,还没上车的俞里就感觉胸口发闷,胃里涌了一顿的恶心。

    “我在你挎包饭了晕车药,还有热水。”

    五条悟在她身边飘着,盯着她那张有些苍白的脸。

    闻言,俞里有些疑惑,她偏头看了一眼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压低声音问道:“家里药箱没有晕车药,你哪来的?”

    “昨晚去买的。”

    “确定是买的吗?”

    “……我拿的时候留了钱的。”

    五条悟解释道:“你就没发现你钱包少钱了吗?”

    已经习惯了移动支付且很久没有看过自己钱包的俞里摇摇头,她说:“不过也谢谢你,但是晕车药也只能勉强让我坐轿车没这么痛苦,对于这种大巴……”

    说多了,都是难忘的乘车经历。

    “俞里,你是晕车吗?”

    才到达集合地点的林玫见俞里脸色不太好,于是有些关心地看着她。

    这一道声音,把剩余的几位同事也召了过来。

    陈凯提议道:“我待会和其他部门说一下,俞里,你和玫玫坐前面吧。”

    坐前面的确是会比后面的好一些,林玫也坚持陪着俞里,也不好推脱。

    上车之后,俞里只闻了一口这大巴皮椅汽油混杂着各种香气的气味,便捂着戴着口罩的嘴巴,干呕了一下。

    这气味她真的是有些受不住了。

    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俞里像一个鹌鹑一样,窝在自己冲锋衣衣领里头,又戴着帽子,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林玫见她难受,也不多说,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低头玩手机。

    迷迷糊糊的时候,大巴里面响起了很多起哄欢呼的声音,俞里微微睁开眼,意识在逐渐地因为吵闹声所清醒,伴随着的,是胸口脑袋愈发难受。

    忽而,一双透着寒冷的手捂住了她的耳朵,手其实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但此时捂着俞里耳朵的手却如同一堵厚墙,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俞里帽檐下的眼睁开,看向眼前的一双如同外面天空一般的蓝瞳。

    捂着她耳朵的五条悟朝她弯眼一笑,手掌微微挪动,像是在轻轻揉着安抚着因为晕车而难受的俞里。

    俞里见他嘴唇蠕动,像是说了些什么,但捂着自己耳朵的手掌隔绝了一切的声音,她想抬手拂去这双手,但脑子是想着的,但却没有行动。

    脑袋在天旋地转,喉咙胸口也有异样,她缓缓闭上眼睛,继续睡了过去。

    这一路她睡得很安稳,再次睁眼的时候,就到了目的地。

    晕车的俞里等人被老板准许乘坐缆车上山顶,刚好前面的人够一次了,轮到俞里的时候,是她自己一个人。

    加上五条悟这只鬼。

    装了护栏的缆车窗户可以打开,可以通风,俞里不至于很难受,反倒是有些轻松。

    五条悟趴在窗沿上,打量着外头花花绿绿的景象。

    “这里风景实在是不错,都是开发过的吗?”

    “没有,这里只是开发了五分之一,剩下的,是自然保护区。”

    俞里手中拿着一本景区小册子。

    “对了,你要注意一下你办公室的人喔。”

    五条悟回头看她,说:“我刚刚陪在你身边,看着你旁边那个女孩在没有你的办公室群聊里发信息,说今晚要把你喊过去。”

    这句话乍一听是没什么异常,可以说是有什么节目需要俞里参加,和东京那时候的恐怖游戏一般,办公室聚会。

    但五条悟接下来说的话就有些思细极恐了。

    “那个什么陈凯说要注意安全,避免发生一年前的事,毕竟处理起来可麻烦了。”

    处理起来可麻烦了。

    俞里心头浮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也许往坏的方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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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云的失踪,和办公室的人有关。

    但现在什么直接证据都没有,不太好去联想,不过,俞里打算还是得留个心眼才行。

    上到山顶,山顶是一座寺庙,平日里香火很足,但今日是工作日,人没有很多,公司的人没有这么快抵达,俞里打算先在这附近转转。

    “你想许愿?”

    寺庙门口的大池子里面,趴着好些个乌龟,它们身边都布满着许许多多已经数不清数的硬币。

    五条悟站在池子边沿,盯着这些乌龟,原本只是随便看看的俞里看他没跟上来,开口询问的同时,开始翻找口袋。

    很明显的,她没有硬币。

    但一抹银光闪过,她看到五条悟长指一挑,那枚硬币就抛向了池子里面。

    “你……从哪里拿来的?”

    俞里边问,视线也控制不住地落在了满是硬币的池子里面。

    “哎——不是在这池子里面拿的,这池子里面的硬币都是别人的愿望,我才不随便去侵占别人的愿望呢。”

    五条悟对俞里怀疑他的这种思想表示非常伤心,抹了一把不存在任何眼泪的眼睛。

    “那你从哪里……”

    “捡的啊,这地方游客掉的东西可多了。”

    俞里摇摇头,问他:“那你有许了愿望?方便告诉一下吗?”

    “不方便。”

    “行吧。”

    俞里也没有强求。

    她走到悬崖的边沿(有护栏而且护栏外面还有一一个有另外护栏的平台),拿起手机,准备拍张风景照当打卡。

    可手机刚聚焦成功,不远处的山顶上,原本肉眼可见的没人,但是——

    那抹白色影子,在屏幕之中,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俞里放下手机,再次看向不远处已经算入自然保护区的山顶。

    没有人,那里怎么可能有人。

    她再次举起了手机,这一次,都是寻常的影像了,并未有什么怪影子。

    许是她刚刚看错了,或者手机出问题了?

    五条悟不在她身边,这只鬼跑到了系满红绳子的树底下去了,看样子,他也想系一条。

    这些红带,都是用来求姻缘的。

    “你如果想要一个伴,t看电视里面说,我可以烧一个纸人给你。”

    “啊——可我就想要留在你身边啊,你想系一条吗?”

    俞里皱眉看着眼前已经褪色的红色发带,摇摇头,说:“不要,我对这方面,无欲无求。”

    “我知道的,有我这么帅性格这么好的人在你身边,别人都如不了你眼啦。”

    说着,五条悟还骄傲地扬起了自己的脑袋。

    更正一点,你是只鬼。

    但俞里没说这句话,对这人……哦不这鬼的自恋,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公司的人终于吭哧吭哧爬了上来,既然都到山顶了,必须来张合影留念,有摄像机也有手机拍的,手机拍的那几张很快就发到了公司群里面。

    “嗯?怎么好像多了一个人啊?”

    “我连公司有多少都不知道,你问我啊?不过这个人是谁啊?站的地方不太对吧?”

    “看不清脸,她面前的人给挡住了,只能看到她穿白色衣服。”

    原本在一旁发呆的俞里闻言,下意识地打开手机去翻公司群里面发的照片。

    即使手机的画质不好,俞里依旧能看清楚,她身后站着的人——白色衣服,不过她的脑袋把这人的脸给遮挡住了,只露出半边。

    放大,虽然迷糊不清,但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人是笑着的 ,只是笑脸随放大有些扭曲不堪。

    只是,她刚刚身后应该是没人的。

    而且,不是五条悟。

    白色衣服,长头发。

    虽然特征少,但俞里心里却有了答案。

    她暗自看向自己部门的人,他们也看到了公司群里面的信息。

    而这些人的反应尽数被俞里收入进自己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