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天下霸主vs女诸葛军师6
    二月,桃花连枝如雾,风一轻拂,飞花满平京。

    正值春猎之日,宫中贵人出行,西门戒严。

    逢月朝马车里道:“主子,是朝阳公主。”

    春念人陡然轻笑,玉指抵着帘往上微抬,目光一一掠过。

    禁令通行的城门口正停着一顶青帘小轿。

    立在帘外的仆人看朝阳公主纵马朝这边冲来,急忙退远。

    骏马冲到轿前,不等主人拉缰它便自行长吁一声刹住了蹄,马蹄高扬。

    马背上女子红装飒爽,精致大气的面容之上,那双唐皇族独有的丹凤目傲然。

    沈长殷踏马飞下,红袍破空生风,毫不避讳地出枪向青帘小轿袭去,挑开了轿前那面天青帘。

    “林献,你……”

    话音方起便陡然一滞。

    她看着空无一人的轿内,气得直将长枪刺出,给了轿子一个穿背过。

    城门口的官员们只做出一副没看见的模样。

    沈长殷凌厉凤眼含着薄怒,横向退得远远的一众林家小厮。

    “林献呢?舅舅让他闭门思过一月,一月之期已过,他在哪?”

    为首小厮战战兢兢走上前,咬牙禀告道:“殿下,我家公子今日晨时突觉心悸,现……现在府中修养,还望殿下勿怪。”

    沈长殷眼睛微眯,细长微翘的眼角点染冷光,手腕一动,抽回长枪,声音挑高:“心悸?”

    “是……是的……”

    林家小厮深低着头,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沈长殷哪能不知道这起子奴才跟着他家主子在扯谎,冷笑一声,扯过缰绳转身往城走去。

    “回去告诉他,春狩猎虎之约,君子一诺,他人不来,可就是输了,输了就得当我的驸马!”

    这边小厮几人见沈长殷要走,方松了一口气,闻言腿一软差点跪下。

    沈长殷翻身上马,马蹄轻踏,纵马而去。

    春念人收不住笑,便收回了手,帘子落下。

    清清冷冷声音飘出。

    “走吧。”

    城外山陵绵延,青山不老。

    她未去猎场,她有更重要的事。

    这里是太子名下的一处庄子,苍竹成阵,曲径通幽。

    她拾阶而上,深入竹林,行至尽处,已然身处山腰。

    山边有一凉亭,黑袍男人站在山亭之中,身形高大负手而立。

    而她的衣摆拂过竹叶,动静在风林中越见清幽。

    沈君州回身,墨袍上所绣暗金游龙随之而动,广袖回风作响,气势磅礴。

    平唐皇族,王者霸气,只一转身,便可足见尊贵傲然之风华。

    春念人沿着一路青意,踏入亭中。

    “太子殿下。”

    沈君州神情未变,见她眉间有着清冷遗世的凉薄,气质间是一脉清弱也压不住的风骨。

    负于身后的手落回了身侧。

    “公仪先生近来身子可好?”

    太子如此礼待,她也并不惶恐。

    “无碍。”

    春念人驻足静看,对面山上所植皆是梅树,以周山为壁,其中梅林连绵似海。

    若在冬日,这里应当白雪红梅一片,宛若烈霞。

    “现如今,西郊竟已梅林成海?”

    她目光缥缈,怀念中是难以描摹的复杂。

    沈君州随她侧目,看见那些抽出新芽得的梅树,眼底隐匿着层层叠叠的深意。

    “公仪先生是平京人士?”

    春念人闻言淡淡收回目光,只道:“在下虽生于平京,可已离京多年……”

    话到此处,她却不准备细说,转而问:“南荣愿派皇子入京为质一事,殿下如何看?”

    沈君州见此视线望远,沉声道:

    “南荣暗子传来消息,南荣皇室打算将南荣大皇子送来我朝为质,以求两国和平,不起兵戈,南荣国书明日便会呈上御案,求和的使团两日后从南荣出发,下月便可抵达平京。”

    他话毕。

    春念人却道出其中关节。

    “大皇子乃南荣陈皇后嫡出。”

    正宫嫡出,却不是太子。

    “为质,可是出于这位大皇子自愿?”

    沈君州只道:“陈氏乃南荣门阀,陈皇后身后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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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荣世家,大皇子出生高贵,南荣帝却至今未封这位嫡出长子为太子,可见南荣帝的忌惮之心,唯恐外戚成势,世家掌权。

    帝后不合,君臣离心之下,更忌惮我平唐挥师南下。

    南荣帝遣送质子,是因我朝正值休养生息之时,此乃他议和的良机,可让他稳住一时内外局势,成一石二鸟之计。”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偏僻入里,南荣局势,乃至南荣帝的性情,都被一一点出。

    着眼全局,稳掌局势。

    “对此,先生可有妙计?”

    春念人垂眸沉吟不语,片刻后,道出八字。

    “顺势而为,竭泽而渔。”

    她当初对付上梁,从她处理徐阳等人就可看出,给人留有余地,温和之下,朝廷整编过程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

    可这次对付南荣……

    “我们只需将这位南荣大皇子留在京中,既不议和,又不放人,再将大军驻

    扎终南海疆,大举勤练水兵。

    大军临境,武力威慑,消息传至南荣,他们自然惶惶不可终日。”

    她用的这办法,可谓是仗势欺人,不讲道理了。

    “陈皇后只此一子,自己儿子危在旦夕,她岂会袖手旁观?南荣世家尾大不掉,一有动作,南荣帝岂会心安?

    平衡一旦打破,自然是两虎相争的杀局。

    南荣帝没有循序渐进的时间,与我朝开战之前,必然会肃清世家,否则他不敢在世家虎视眈眈的局面下与我朝开战。

    而世家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岂能不反扑?”

    世家是王朝的疾患,历朝历代,皇族对世家的猜忌,早已根深蒂固。

    春念人说到此处,静静凝视着沈君州,无波无澜道:

    “毕竟王朝更迭,世家虽可独善其身,屹立不倒,但从古至今,也不是没有造反的世家。”

    她这一计,确实是顺水推舟的妙计。

    两国未战,南荣先损。

    可沈君州看她眼神,总觉得这一计还另有深意。

    公仪先生,你是想让谁再思平唐世家之患?

    父皇,还是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