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性的前男友做不出这种动作。
夏宁手臂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冷声说,“放下。我回血了。”
输液管里一小截殷红返流。岳慎放下他的手,用围巾盖好,“我不是在开玩笑。”
“是么,哪一句没有开玩笑?”他说,“第一天见面就想挨抽那句?”
这里没有跟拍摄像,也就不存在表演和做戏。他脸上没有一点近日常见的温和的笑,看着岳慎的眼睛说,“你整个人都像是个玩笑。”
“我确实还是太善良了。我想着都这么久了,大家能心平气和地共事最好,所以要把你当成同事,搭档,所以也得考虑你的感受。我本来想对你公平点的。”
“嗯,对大家都一样的那种公平。”岳慎说。“萍水相逢,好聚好散的那种。”
“你这不是很清楚吗?”夏宁说,“那现在又在胡说些什么?”
“我只是不想撒谎。”他声音轻了些,“是你说我想追谁都可以,也没说不能追你。你还说会帮我呢。”
“……”
夏宁简直感到诡异,“你应该知道这节目就是个做秀的地方吧?又没人非逼着你得从我们之中选一个。等结束以后满世界的青年才俊等着你挑,不至于就这几天还要拉我凑合。”
“不是凑合,跟节目无关。”他真挚地说,“纯粹只是我想追你。可以吗?你不帮我也行。”
“……”
夏宁深呼吸,还没扇到人,手就已经麻得全是噪点。四肢僵硬地坐着,像被失去信号的频道灌满了雪花。
比录恋爱综艺碰到前男友更离谱的情况发生了。
前男友居然想要跟他复合。
“我很久,很久没有骂过人了。”他努力在接受事实的同时稳定情绪。
他前几年拼命拍戏,其实也有过小起色,算是见了些场面的。在人鬼难辨的娱乐圈里讨生活,他没有背景,资源全靠自己攒,早就不再像年少时那么嚣张放肆,起码不会张嘴就得罪人。
他以为自己性子已经磨得够钝了,今后不管再遇上什么货色,发生什么矛盾,都能心平气和地解决,息事宁人地活下去。
看来他还没有那么成熟。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当初你敢甩我,好,算你有种。既然决定分手,那就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啊。你是缺这点流量还是通告费,上节目前就不能打听下嘉宾都有谁?你还后悔,你后悔个鬼!但凡你觉得有一点对不起我,都不至于来这里胡言乱语给我添堵。”
仿佛深埋在身体里很久的刺,终于按捺不住,伸长出尖锐的顶端,要把谁扎透血才能满意。
“我真的觉得你很可笑。你是不是创业压力太大憋傻了,看见我想起以前做/爱爽的时候就又动心了?”
夏宁说,“你到底是想追我,还是就想跟我上床?”
吵架时人的声音很难控制,总是会无意识地提高分贝。输液厅里不少人在往这边看。
岳慎早知道他会被惹毛,不意外也不躲闪,说,“都想。就按你说的那个顺序想。”
“……”
“你想个屁。白痴才会打回头炮。”
夏宁冷笑,“我才真是后悔了,后悔来录这个节目,遇上你。”
“你去告诉别人吧,去跟大家说我是x,大不了这半个多月白干,奖金我不要了!你给我滚。”
他扯过围巾盖在脸上,把头扭到另一边。似乎也察觉自己在其它病号被当八卦围观,有点丢人。
偌大的医院里容不下一对怨偶。停了一会儿,岳慎站起来,“那我去外面等你。”
吊针原本就只剩一点。岳慎前脚刚走,他没请护士帮忙,自己拔掉针头,往另一个方向走,自己从医院侧门离开。
谁要他等。
夏宁完全没有感觉到退烧的效果,愤怒又无语的情况下,继续发热冒汗。
路边的计程车驶过,他都没看进眼里,沿着大马路头也不回地哐哐走。
红绿灯路口随机转,无所谓方向。他越走越快,一身牛劲,恨不得把前男友铺在脚底下踩。
除了愤怒,还有失望。
他一直认为岳慎是个内核特别稳定的人,行为逻辑自洽,所以凡事一定会想好再做决策,做了决定就不可能再回头。
所以当时被提分手,他连讨价还价的勇气都没有。就是觉得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岳慎一定是慎重考虑过,无论他再怎么耍赖哭闹,都不会再改变心意。他只能接受。
还以为真就那么冷酷决绝,话说出口一辈子不会反悔呢。结果才重逢没几天就整这一出。
那他当年的万箭穿心,心灰意冷,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都算什么?
夜风习习。夏宁停在路边,看着前方施工被围起来的土地,感觉前男友的形象也在他心里崩塌了一部分。
其实他对岳慎的品貌个性都没有什么不满,如果不是被甩,再怎么吵架闹别扭,他根本就没想过分手。
分手时难过得蜕了一层皮,好不容易才再世为人。现在听到这样一句轻飘飘的“我想追你”,他觉得自己当初失恋吃的苦头简直是错付了。
难道在岳慎心里,他就是可以随便甩掉,又能再随便追回来的那种人?玩他像玩狗一样!
手机震动了好几次。岳慎估计着药水的流速,很快就回去找他,发现他不在。
他根本就不想看消息,点开对话框吼了一句语音,“别烦我了!死外边也跟你没关系!”
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他生气吵架也常常口不择言。区别是恋爱中他总口不应心,发火里也有撒娇的成分。甚至撒娇更多。
而这时,他吼出的“跟你没关系”是实打实的厌烦。
他为自己有这样一个想吃回头草的前任感到羞耻。也终于理解,为什么大家都说,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悄无声息。
手机里的消息倒是没再新增。他喘了口气,点开打车软件,看到有优惠券顺手领取,忽地一愣。
难道是我现在看起来很廉价吗。
他低头握着手机,不受控制地想。
所以……遇到了,随便再追一下也可以。
**
努力建造起来的新人生,自以为平稳的生活,因为意想不到的旧人出现,炸开了裂痕。
夏宁站在路边愣了许久,脑袋冷静下来,默默地勾选车型,叫到一辆顺风车。
这个时段不好叫车,所以他勾选了很多个用车选项。可来的偏偏是最便宜的一个。
他一言不发地坐进车里。司机顺路接到的另一单是两名乘客,空间不大的出租车这就被挤满了。
后来的两个人喝了酒,前后座大声说话。他靠着车窗闭上眼睛,心里涌生出厌倦的,自暴自弃的情绪。
自从认了命,甘于平庸,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再感受过这种情绪。
生活是禁不起对比的,尤其是同一个人生的前后段。
早些年,被催债恐吓的时候,被轧戏挑刺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地想,如果我还是以前的夏宁,如果爸爸还在,他们怎么敢这样对我。
时间久了他就知道,这种想法除了加剧心理落差以外,对他的生活没有一点帮助。总是怀念从前,并不会让他现在过得更好。别想那么多,只要能完成工作拿到钱就行了。只要心麻木一点,低头弯腰赔笑脸,他都可以做到。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这种落差会在岳慎身上再体验一回。
高中时是他先追的岳慎不假,可他并不觉得这样就低人一等。在一起后,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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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要男朋友哄着的,岳慎说话直白,有时候语气重一点他都会不高兴。
磨合久了,岳慎了解他的脾气,就不会再对他说一句重话。连吵架也不会还口,会等他情绪发泄完,吻干他的眼泪,再拥抱在一起好好地说。
那时候他觉得一切都是天经地义。因为他从生出来就是娇惯的少爷,习惯了被人捧在手心里。
可时间扬起的一巴掌,还是抽到了他自己脸上。
他不得不承认。即使那时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在岳慎面前,他是有优越感的。
和现在不一样。
如果我还是以前的夏宁,你怎么敢这样对我?
回别墅的路上,他自虐般想了一遍又一遍,心口酸涩得要命。
他拉着张脸下了车。是真的不想录了,懒得再装平时那副老好人面孔,也不在意自己这样上镜是否好看。谁都不想理,只想回屋倒头睡觉。
“诶?你们两个怎么分开回来。”陈慕羽正准备给他打电话,“岳哥刚刚来宿舍里找你来着,我说你还没回来,他就又出去了。你们闹别扭了?”
不应该啊。按理说生病了两人单独去医院,这多好的培养感情的机会。
“不用管他。”夏宁说。
别墅还有后院。他回来时就看到岳慎在入户门口等,特意绕到后面的天台上,直接进的二楼。
“哦……”陈慕羽还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有点惊讶,“那要不我下去帮你说一声吧。就说你已经回来了,报个平安,别的不说。我看他挺担心的。”
事本身就够离谱了,再把别人扯进来更麻烦。
夏宁对这位爱操心的室友有些无奈,“那算了,还是我自己说吧。”
他手机快没电了,进屋找充电线连上,坐在床头打字。很简短,标点符号都没打一个。
【我到了】
是出于人与人之间的基本尊重和室友的委婉督促,他才惜字如金地报个平安。
结果消息发出去没一分钟,宿舍门就被敲响了。
“……”
陈慕羽屁颠屁颠地趿拉着拖鞋,“我去开门。顺便出去溜达一圈。”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最后一位男嘉宾跟夏宁非常有故事感。两个人之间有种莫名的引力,甚至不像是刚认识几天的人会有的那种。
谁说不是呢。
怨偶也是偶。
夏宁看着阴魂不散的前男友,觉得他根本就没有学会看眼色。也没有从惜字如金的报备里读到他的冷漠。
还可能是读到,但不把他的态度当回事——更气人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他喝了一肚子凉风,嗓子又干哑起来。
岳慎端了杯子上来,还是温的,“喝点水。”
他没有力气再骂人,也没什么想骂的了,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地喝。
他看起来很累了。
岳慎习惯等他发完火再陈述自己的想法,但前提是他人别骂完就跑。
“我本来想等节目结束以后再说。但看到你就觉得,还是越早越好。”
岳慎道,“我不是因为在这里遇到你,才突发奇想地要跟你复合。这个节目的最后一位嘉宾,本来也不是我。”
夏宁怔了怔,抬眼看着他。
“是我找朋友把嘉宾换掉,换成我来。”他说,“我告诉过你的,来之前我就看过节目。我看到你了。”
“看到我什么?”夏宁不咸不淡地笑了一下。
很多。
看到节目里他温顺谦和的笑容,无所谓的忍让态度。几乎每一次约会,他都会答应别人交换的请求。无论对面坐的人是谁,餐桌上的食物是否可口,他都是同样的表情,同样的态度。
岳慎说,“我看到你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