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驴牵回家,葛母也喜欢得不行。
围着绕一圈,发现一个问题。
“毛驴住哪儿啊。”
院子里全开地了,总不能专门腾个屋给它,时间长肯定味。
葛秀家里转一圈,还真没地方,最后站在院门口。
“我先牵队部放两天,之后在墙拐这搭个棚。”
家里东西都是现成的。
将驴车卸下来,暂时放院门口。
小毛驴扛着它自己的口粮,被牵到队部的老牛棚,和村里的牛马一比,显得弱小可怜。
葛秀摸摸脖子,怕它受欺负,就单独拴在墙角边。
葛秀依依不舍地离开,回程路上撞见六叔六婶在吵架,看见她后默契地停下。
“六叔,六婶。”
罗珍抢先开口,“秀,明天祭祖,你帮婶儿个忙。”
“不用。”葛守祖把人拽回来按怀里,冲葛秀摇头,“天黑了,赶紧回家吧。”
“你放开我!”罗珍挣扎着回头,刚张嘴就被捂住。
葛秀眨眨眼,被六叔催着离开。
等走远回头再看,六叔直接给人扛起往家走。
葛秀带着疑惑,回家问娘,“六婶最近有来找你吗?”
“有啊,也不知道她咋想的,难得你四叔奶上年纪,没精神去管,小六又疼她,不好好坐月子成天往外跑什么啊,落下病根以后就知道苦了,你大娘几个当年生完想坐月子都不让,都是生完第三天就下地,当时都可羡慕我,你爹硬扛着和你太爷对着干,非让我坐满一个月。”
葛母一脸怀念,慢慢变成哀伤。
葛秀转移话题,“刚刚六婶还说让我明天帮忙。”
“哦,这她昨儿也说了,只是你不在家,说是让你抱着冬瓜进宗饲。”
“?”
葛秀问,“冬瓜是?”
“就刚生的这个。”
“……”
“其实也不是啥大事,你抱着冬瓜进去,正好光明正大给你爹上一炷香。”
葛秀想吐槽,“我想我爹,直接去坟前磕头多好。”
“那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祭拜时候宗饲是男人的地盘,不准女人进,罚人了,不说那是男人地盘,又开始把女人关里面,谁是面对祖宗反省,还真是个随便的地方。”
说完,葛秀就挨了一下子。
“要死,啥都敢瞎说。”
“反正不让我进去,就别指望我靠着个小孩进去。”
葛秀强调,“娘你也不准去,六叔家又不是没人,哪里轮得到我们抱冬瓜进去,到时候我算六叔家的,还是冬瓜算我们家的。”
一道灵光闪过,葛秀冒出来个荒唐的念头。
“娘,六婶不会想把冬瓜过继给你吧。”
感情惦记的不单纯是房子?!
“瞎想啥,你老爱把人往坏了去想,过继是小事啊,那是要改族谱的,抱下孩子就算你的了,赶紧洗洗睡吧。”
葛母说完就把这事情给忘记。
葛秀不行。
她宁愿多想想最坏的可能。
万一呢。
只是为什么?
六婶又不是新媳妇,两家什么情况都心知肚明。
以前没这个念头,现在突然有的?
葛秀总觉得她忽略了什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这天夜里,葛秀久违地梦到了爹。
是小时候记忆中的年轻样子,见面想抱她的,到跟前又停下脚步,不开心地嘟囔。
“这都长成大姑娘,不能再抱了。”
“爹。”
葛秀想伸手的,可怎么都碰不到人,明明就在眼前。
正着急,爹脸一变,“下面日子苦啊,明天就过年,闺女你给爹多烧点钱来,最好是金元宝,官差老爷喜欢元宝。”
“我还想要两身新衣裳,有小鬼讲闺女你挣大钱了,千万别忘记爹。”
“要能再烧个宅子就好,就咱家那样的就行,我守着宅子也不投胎,就等着你跟你娘下来。”
“快来,快来。”
催促的声音像在念咒,葛秀一下子就吓醒,背后惊出一身汗,睁开眼,屋里还漆黑。
放松身子躺回去,脑袋沾到枕头的瞬间,葛秀又重新坐起来。
钱!
是钱。
族里补的赔偿金。
她卖布赚的钱。
穆家那一笔钱,现在想想六婶肯定也知道。
单是钱,或者单是房子,可能还没那么大的吸引力。
放一块就一加一大于二了。
她到年龄随时出嫁,或者说六婶根本就没信她要招赘。
葛秀往最坏的地方想。
冬瓜过继过来,下一件事肯定就是想方设法把她嫁出去。
娘本身身体不好,稍微折腾一下,没准都不用等冬瓜长大,就……呸呸呸,葛秀摇头将这种念头甩出去。
这下再也睡不着,穿好衣服,从抽屉里摸出手电筒。
刚换大电池,灯光比以前亮得多。
葛秀轻手轻脚地出门,朝着宗饲走去。
这边已经架上火,一大早就烧热水杀了头猪,脑袋正正地摆在盘子里,一会要上供的。
有个旁支族老瞧见她,“秀咋来了,快别过去了。”
葛秀停下,“小叔爷,我来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不用你,你没出嫁的姑娘不用管这事,回家去吧。”
葛秀不走,笑着讨了些刀纸和元宝,“昨天梦到我爹,他喊我去看看他。”
“我说呢,你等着。”
小叔爷喊个年轻人来,“拎一刀花好的纸,还有一包的元宝,再喊你立平哥……不行,立平一会得替大房上香,喊你立荣哥来吧。”
二房有立勤,立荣不在也行。
葛秀说:“我自己去就行。”
“不行,大过年的哪有让姑娘自己去的,家里又不是没有人。”
“……”
葛秀想了想,放弃挣扎。
葛立荣来得很快,手里拎着一个条框,里面放着上坟要用的东西。
“小叔爷,那我陪秀过去了。”
“嗯,去吧,记得带上铁锹,给你四叔坟上填把土。”
“记到了。”
葛立荣回家拿了铁锹,顺便推了自行车出来,条框挂把头上,将铁锹递到葛秀面前。
“拿着上来,这么好睡懒觉的日子,你起这么早不亏了。”
葛秀跳到后座上,一手抓着车座,一手抱着铁锹。
“咋都不信呢,真是我爹给我托梦,说我败家,数落我承包鱼塘倒欠钱,急得他在地下待不住,非上来骂我一顿才行。”
葛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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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说完,抬手冲不远处抱着孩子出门的六婶摆摆手。
“早啊,六婶我去地里啦。”
葛立荣看过去,喊了声六婶就踩车子骑走,都没给六婶说话的机会。
手电灯照着前进的路,打过霜的小道有些滑,葛立荣骑得不快。
经过南地,往西南洼去。
那儿最早是葛家的祖坟。
斗地主后不允许私人这么划分田地,四周留着的空地就全都开垦了种田。
葛父埋在外围,整整一亩地就他自己,离爷奶都远。
葛立荣踩着铁锹在地头新铲一块碗状的土块,稳稳地推平坟头,将新土压上去。
葛秀绕一圈将冻死的野草薅掉。
点火,烧纸,画圈,磕头。
葛秀站起来,冲老爹碎碎念。
“别再半夜吓唬我了,有空您多保佑我赚大钱,让你媳妇以后过上好日子。”
“记得哈,要是顺利,明年我给你带臭鳜鱼来让你闻闻味。”
给葛立荣都听笑了。
等火灭掉,青烟慢慢消散,葛秀跟着葛立荣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土壤离开。
天已经亮堂起来,还没看见太阳的影子。
葛立荣推着车,“你最近没事多在家。”
葛秀看他。
葛立荣说:“我媳妇讲,六婶最近经常去你家,冬瓜还小,出点啥事再让六叔埋怨你,爷爷老了,六叔混起来没人能按住。”
那是个不讲理的,只认自己。
葛秀犹豫片刻,“六婶到底咋想的?”
“长辈咱不好说,你知道六叔不同意就好,这事还瞒着爷,奶那边可能跟六婶通过气。”
或者就是他奶的主意。
这些都不重要。
“你和婶别被哄了就行。”葛立荣还问,“真打算招赘,趁着过年也看看,走亲戚能见不少人。”
葛秀听进去了,趁机掰指头算。
“不一定有时间,队部欠了八百,鱼苗,粮种到时候都得赊账,还有……”
葛秀光明正大地哭穷,葛立荣见她心里明白,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人总不会被尿憋死,虱子多了不怕痒,反正你合同已经签过,好好干。”
“立荣哥多帮我说说好话。”
“行。”
葛秀承包的事之前是瞒着的,除夕半天的空,到傍晚就传遍全村。
好多人就都知道葛秀欠了饥荒。
整整八百块。
这个时候,之前被忽略的顾小狼那篇文章,被四叔爷顺势宣传开,点名承包的好处。
一些原本就嘀咕的人心思更活了。
顾一维都找到葛秀跟前问情况。
葛秀说完忽悠他,“一维哥你把剩下的林地包下来,咱们一块种水果去。”
葛秀是开玩笑,顾一维思索着可行,扭头就跑到堂叔顾大才家。
“叔,我能赊账承包不?等年底我赚了钱立马第一时间还队部。”
顾大才听了想踹人。
“都像你这样,队部还干啥,地全送你好了。”
“也不是不行,”一旁葛守仁答应了。
“能赊账承包,但不能一点不出,秀承包费一千八,付钱了一千块,这样,想承包的只要头款能付一半,就可以签合同,年底结清,不给钱的来年就不给继续承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