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遥好整以暇地看着程澄。
她早就知道邓新晟根本不爱自己,无所谓伤心难过,但她见不得程澄好过。
“他不爱我,怎么会纵容流言传得沸沸扬扬?”
“至于他为什么一反常态,不是因为不爱我,而是婚姻成了他的优先级。”
要是在之前,程澄或许会受她蛊惑。
甚至,她可能还会自我说服,婚姻大于爱情,她就约等于婚姻。
程澄表面再平静不过:“除非我要离婚。”
——除非他知道我要离婚。
“我们都觉得你想离婚呢。”林梦遥故作惊讶地捂住嘴,“上次宴会有人安排狗仔,偷拍我们的照片,不是你吗?”
我们?包括谁?
和林梦遥打了多次交道,程澄知道她的话半真半假,心脏还是漏跳了一拍。正欲追问,邓新晟忽然折返回来。
他周身冷峻,看向她时,眼神中却泄出一丝无措。
话说到位了,始作俑者借着拍照走开,只留下程澄在原地。
她百感交集地转身,正对着突然出现的丈夫。
她第一时间想的竟然是掩饰:“我们的感情还真是好得有目共睹呢,林梦遥都有说。”
话末她又缀上了“老公”。
‘老公’,是一向只在奚落他的特殊时刻出现的字眼。
听到‘老公’两个字,邓新晟心中警铃大作。
他笑着掩饰:“当然,你要是喜欢,所有人都会是我们幸福婚姻的见证。”
……
各怀鬼胎的夫妻一唱一和,直到“咔嚓”一声,在集体合影上留下了两张如出一辙的“假笑”。
……
直到回归正常生活,‘愤怒’才后知后觉地接管了大脑。
程澄咂摸着这来得不合时宜的情绪,慢慢拨了王一评的号码。
好在虽然是临时邀约,王一评公司业务正好忙过一阶段,人顺利约出来了。
“我记得前段时间,你告诉过我,邓新晟邀请你和林梦遥聚餐。”
王一评想起了这回事,娓娓道来:“他理由说的冠冕堂皇,但我看主要是找林梦遥有私事,拿着我幌子,防止有人再传闲话罢了。”
出于配合过演戏的交情,他调侃道:“不过,我才知道,邓总原来是个婚姻里受不得刺激的主儿,我不过是配合你演演戏,他变化就这么大?”
结合林梦遥嘴里的“一反常态”,看来不光她一人觉察出邓新晟近些日子的不对劲,她像是揪住了线团的一端,笑道:“你觉得他是因为吃醋才变化这么大吗?”
王一评从程澄的表情上品出了端倪,又联系到程澄最初的追问,回忆道:“那次邓总递给林小姐一叠照片,问她怎么看,之后我便自动回避了。”
线索和林梦遥嘴里的话对应上了。
程澄把剩下的话自动匹配到‘拼图’的空白处,于是,故事脉络成形:
邓新晟拿到了狗仔拍到的照片,鉴于同为照片中人,他绕开妻子找到林梦遥,然后他们自然把怀疑的目光对准她。
至于由此推导而来的离婚……
程澄不消细想,也能补全细节:
“妻子抓拍出轨证据,用以争取离婚权益?”
“程澄,你还好吗?”
她狼奔豸突般的思绪被骤然打断。
程澄猛地回神,脸色苍白,宛若游魂般笑起来。
偏偏笑得脸色涨红,红得像是又有了活人气。
她说:“非常好。”
这通操作搞得王一评无所适从,他还搞不明白状况,只好顺着安慰道:“我倒觉得他这样避嫌,又力破谣言,你们的婚才算步入正轨。”
程澄送走王一评,又回到原位上。
她还真就顺着想了想,婚姻的正轨是什么?
想了半天,程澄才发觉,哪有什么正轨?按照她既定的轨道,在邓新晟的白月光回来的时候,两人就该痛痛快快地离婚。
她恍惚地端起凉透的咖啡,没滋没味地啜饮了小口。
哦……为什么没离成呢?为什么脱轨了呢?
——因为她说要报复。
哦对,报复邓新晟把她当做和白月光幽会的幌子。
——不离婚是最好的报复方式吗?
程澄手没端稳咖啡杯,一个失神摔到了地上。
她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她看见不远处的小哥匆匆跑过来,看见他嘴巴一张一合地询问着什么,她竭力地翕动嘴唇,想要发出声音,想要说她“没事”。
“小姐,您没伤到哪里吧?”
“小姐……”
世界的那层静音罩像是被忽地掀开,稀碎的声音杂糅成一团,倏地砸向程澄,她只觉得头昏脑涨。
“我没事。”她顶着恶心回应,又逃一样放下小费推门而出。
——离婚然后把人甩给林梦遥,又或者像他们设想的那样,拿到出轨的证据,争取最大权益。
——毋庸置疑,这些才是最好的报复手段。
程澄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着,耳朵里的声音越凌乱,脑子的想法越瘠薄,翻来覆去都是这些东西。
——为什么不呢?
程澄忽然气力不支,蹲在下水道口干呕起来。
好像彻底撕开自己遮遮掩掩缝合的伤口,积蓄已久的脓液奔流。
她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在回答:“因为——虚伪。”
一半虚伪的灵魂试图盖过全部的理智,不断游说着:你看,我真的不是因为所谓的爱迟迟不肯离婚,我明明在报复他!
夜间凉风穿透发梢,程澄觉得头皮发凉,好像天灵盖猝然掀开。
一切的澎湃的粉饰,忽地降至冰点。
血液不再奔腾,理智回归原位。
程澄听见自己沙哑地剖析:
“原来林梦遥不爱你,才是我不肯放手的原因。”
——而这才是虚伪的自尊竭力掩盖的真相。
她在心里鄙视自己。
吐完好受很多,程澄走到路口,叫了辆计程车。
坐在后排的座位上,她的头无力地倚在车窗一侧,世界在她眼前逆流。
程澄认命地长吁了了口气,“反正你也不喜欢林梦遥了。”
……
到达公司后,途中约好的律师也到了。
“程小姐,我是张律,专门负责离婚诉讼相关事宜。”
程澄把人带进公司,她言简意赅道:“那就帮我拟两份离婚协议书吧。”
……
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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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正常生活一周了,邓新晟看了眼日历。
最重要的是,妻子没有表现出任何离婚的征兆。
他签字的笔迹都变得龙飞凤舞起来。
显然,他悄无声息地化解了一场还在酝酿中的离婚危机。
楚跃作为别家公司代表又来洽谈,明明已经转身要走的人却忽然顿住后退几步,将信将疑地问:“嫂子……不离婚了?”
这是一场无处宣告的胜利,现在迎来了第一位观众。
邓新晟露出轻松的神色:“当然。”
“那喝一杯?”
……
邓新晟骄矜地坐在楚跃的对面。
楚跃明显是位再合格不过的观众,他激动道:
“你先别说,让我先猜。外面可都在传,邓总和程总多么多么恩爱。哄女人,不就是那套甜言蜜语嘛?”
“怎么兄弟,对嫂子背地里说了多少句好话?”
邓新晟神色紧了紧,“她……好像不吃你说的这一套。”
“那还能怎么哄的?”楚跃挠挠头,“你面对程澄的优势,除了表一表爱的忠心,还能有什么?”
听到‘爱’字,邓新晟蹙蹙眉。
旁人不清楚他们婚姻的细节,他们只当婚姻是‘爱’的水到渠成。
他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爱”就这么不可或缺?于婚姻而言?
邓新晟声色毫无起伏道:“找到病源,对症下药。程澄介意的是流言,那我就操纵流言。我要让谣传中虚假的甜蜜,全部在程澄的身上兑现。”
“然后呢?”楚跃目瞪口呆,“就没了?”
几十秒后,邓新晟薄薄的眼皮才颤动了下。
“不然呢?”他抬眼问,“狗仔事发一个月,程澄对离婚只字未提,这不就说明离婚已经翻篇了吗?”
楚跃的提问让他略感焦灼,他克制地滚动下喉结。
联想到程澄曾在众人注视下,欣然接受代表情侣意义的第二件物品;不仅如此,在他试图表演完美婚姻时,程澄赞扬他掌握了表演的精髓;更甚至,他在许愿石下的祈求和程澄无声的默许。
——这不都是夫妻关系转好的象征吗?
邓新晟彻底被自我说服。
“哥?”楚跃崩溃捂头,“我理解你第一次结婚没有经验,但是狗仔这事你是提都不提啊?”
天才总是自恃在所有领域都无师自通。
楚跃眼睁睁看着人嗤笑了一声,又听他说:“你没结过婚,你不懂。”
楚跃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吃了没结婚的亏。
他苦口婆心道:“嫂子找的狗仔被逮了,她不闻不问。你怎么能安心坐得住的?”
邓新晟眼睛弯曲的弧度缓缓消失。
他始终旁观妻子的爱,这份窥探让他沾染了主人自大的恶习。
——所以,程澄理应因爱生恨。
——所以,她理应作出这些出格的事情。
楚跃无心的一句话,像是扯开了他心中那层“理应”的帷幕。
——就算程澄爱他,程澄还是程澄,她是这样的人吗?
邓新晟心头升腾起烧灼感,那股若有若无的骄矜烧得一干二净。
他泄出一丝惊慌:“狗仔、狗仔你还联系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