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9日凌晨2:00,高铁南站候车大厅。
借着人群的遮掩,一双粗粝的大手急匆匆地拨过一位位擦肩而过的路人,直指东南角的卫生间,进门、掩门又合上插销,然后那只手猛地擂在瓷砖墙面上,手的主人才怒喝道:“他爹的!”
警/察动作够快的!
骂骂咧咧了几句,那只手在屏幕上戳弄了两下,拨出一通电话。
“警察在南站排查人,我走不了了。”他啐了一口,“要是老子被抓了,第一个供出的就是你!”
卫生间又传来三三两两的人声,他压低声儿,“主意不都是你提的吗?要是不想被抓,帮我想个逃跑的法子。”
通话那头先是安静了几秒,紧接着传来轻笑声:“媒体拍到的是你,警察抓的也是你,你咬我出来,他们就信?再说,我是和你主顾谈的生意,哪里轮得到你一个手下来威胁我?”
隔壁传来冲水声,脚步渐渐远了。
男人闻言抬了抬音量:“我查过你,一个大学老师,还是海归,名字什么来着?”他故意磨了两秒,“哦!林梦遥对吗?”
话一出口,对方果真乖乖地改了口:“当然可以。”
见人老实了,男人磨了磨牙,“算你识——”
没等他撂完剩下的狠话,对面的女声幽幽打断他:“我是说,当然可以,随便你供出。”
……
直到进入别墅的门厅时,邓新晟都毫无异常。
两人面对面,久违地站在他们的‘家’中。
看着邓新晟一路都未放下的嘴角,程澄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她张嘴正要解释,却见眼前高大的男人笑着垂眸,下一秒,毫无预兆地压到她的肩膀上。
很沉,很重,很猝不及防。
程澄止住踉跄后退的脚步,撑住这堵高大的身形,她“喂”了两声,肩上的人毫无反应。
在阿姨的协助下,程澄终于把人搬到了卧室的床上。阿姨得了吩咐去请家庭医生,程澄舒了口气,这才看向床上的人。
他昏睡着,一路来上扬的嘴角终于落下,嘴巴平直地崩成一道线,又成了刚从楼梯上奔下时那幅冷峻的样子,那也是她不曾见过的邓新晟的另一面。
冷漠、狼狈、又卑微地不像他的一面。
程澄背过脸去,缓了片刻才转过头来。就像邓新晟见过她狼狈的一面,现在也算扯平了,程澄重重吐了口气。
她正欲起身再催促李医生,余光却忽地瞥见衬衫上的血渍。她骤然转身,视线一路追过去,直到停在那鲜血淋漓的手,目光颤动。
五指的指节重重地挫下去一层皮,正往外洇着血。她颤抖着去掀另一只手,另一只手也没有幸免,肉皮往外翻卷着,汪着血,简直触目惊心。
程澄终于意识到他脸上的笑是多么具有欺骗性,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直到李医生拎着就诊箱赶到,他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病人安安静静地躺着,好端端的那位却面色阴沉如水,比起病人来脸色不逞多让。李医生生怕触了霉头,连一贯的问诊都免了,上来便招呼上仪器检查一番。
他默了默,对上那双冷又急切的眼,谨慎道:“邓总除了手,身体没有大碍。至于昏迷……”他顿了顿,给出结论,“像是受到了重大刺激。”
程澄没有反驳,盯着床侧平放的手昂头:“手呢?需要重新包扎吗?”
李医生忙上前扒弄,两只手都预先做过处理,包扎的手法虽然生疏,但看得出来很是细致,检查过后,他如实道:“只是样子丑些,其余没有影响。”
程澄点点头不甚在意,又扣扣桌:“开药。”
她样子郑重,放慢声音:“要最贵最好的。”
李医生不由地揩汗道:“您和邓总连说话都如出一辙,果真是夫妻。”
他的一番话引得程澄终于从病人身上移开目光,她幽幽道:“当然是。”可能话说完,她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抓错话的重点,补充问:“你是指什么?”
共处一室几分钟,李医生也算适应下来,他边开药边道:“就上次,邓总喊我来来,说你感冒了要我开药,也是……”李医生斟酌着接着说,“这么财大气粗。”
程澄:“……”
*
李医生挎着就诊箱前脚刚走,病床上的人就不太老实地哼唧了两声。
程澄快步回到床边,见他眼睛半睁着,一幅将醒未醒的模样,她索性上手拍拍他的脸,“喂,哪里还不舒服?”
那双黑眸缓缓地睁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程澄的手顺带着探向他的额头,可手刚动,瞬间被握住。
程澄也不和他争,干脆用另一只手探了探温度,见不发热,才放下心。
忽然,床上的人哑哑道:“你不和我离婚了。”
程澄看出来他眼神还不清明,应付着‘嗯’了两声,反攥住他的手腕把手往被子里掖。他任由她摆弄,执拗道:“你说的。”
程澄见到的邓新晟,要么是游刃有余地说着漂亮的玩笑话,要么就是极尽所能地在她面前展现男性荷尔蒙,现在这副单纯好摆弄的模样倒是勾起了程澄的好奇心。
她瞥了人一眼:“嗯。”
又趁他人不清醒,故意道:“我要是说话不算数,你还能怎样?”
说完,程澄轻弹了下他手上翘起的纱布一角,“怎么搞的?”
邓新晟径直无视后半句问话,眼皮闭了闭,又撑开。可能是生病的缘故,难得少了几分油嘴滑舌:“那我就没有家了。”
握着她的那只手又施加了一分力,但手劲远小于以往,他撑着眼皮道:“那就又没人要我了。”
油嘴滑舌直接糊弄过去就好了,偏偏这么卑微到尘埃里的话,让程澄有些阵脚大乱。
见邓新晟这副气力不支,但还要坚持讲下去的模样,她不忍听下去,抽出手来捂在他的眼皮上。她吸了口气,“邓新晟,你是什么物件吗?我缺的是老公。”
心脏后知后觉地泛起酸麻,程澄说着说着就上头了:“我不要你,你就不能再争取争取吗?我说不要你,你就无所谓地被甩在原地吗?”她越讲心情越矛盾,“你不是最能死缠烂打嘛,邓新晟。我允许你继续死缠烂打。”
说完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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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都是静悄悄的。
程澄以为邓新晟听进去了,慢一步撤开手,扭捏道:“我的意思你听明白没有,就是不离婚,我答应了。”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寂。
“喂,我答应了?”程澄道。
“……”
“喂,真睡着了?那我就撤回?”
“……”
*
梦里是混沌初开的模样,然后一处处被点亮。
那张多年盘踞在他噩梦中的脸再度浮现,邓新晟遥遥地看向那张脸,下意识伸手又后退一步,这一退差点趔趄着摔下去。
他这才往四下打量,他正站在一个古铜色的托盘上,而与之相对,另一侧的古铜托盘上,摞着小山般的支票。
翻滚的乌云中传来平静无波的声音:“选择吧,选钱还是选人。”
邓新晟伸手往天上够,看见自己的手是缩小版,再看身体,也缩小了数倍,甚至是古铜色的托盘,他怎么跑都跑不出去。
横亘在半空的天平下方,蜷缩着那位女人。
邓新晟看见她颤巍巍地指向自己,他竟然由衷地欢喜起来,像以往任何一个噩梦的开端,然后听见她的声音仿佛在头皮炸裂:“我不选他。”
那只手倏地滑向那摞钱,紧接着邓新晟看到,天空另一端的支票迅速塌陷下去,而这一端的他,毫无预兆地跌向地面。
他大喊道:“别不要我!”
呐喊声刺透云霄,震得他耳膜疼痛,但那个女人抱着一摞钱,朝着相反的方向一步步走远。
就在他以为噩梦会像以往那样,迎来粉身碎骨的终局。
忽地,他停止了下落。
而原因也很简单,托盘的另一端站上一位女人。
他一瞬间就认出来了,却又不敢喊她。
程澄颐指气使地掐腰站着:“喂!你听明白没有?”
他怔怔地盯着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气冲冲地沿着天平的横杆冲过来,边冲边喊:“我允许你死缠烂打!”
邓新晟就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程澄撞他个满怀,他这才道:“我们会掉下去的!”
眼前的景象移天换地。
恰恰相反,天平倏地消失,两人搂抱着平稳落地。
然后程澄还是那副怼天怼地的样子:“不离婚,我答应了!”
即便太清楚这是在做梦,他还是忍不住惊喜道:“你答应了!”
再睁眼时,是程澄放大的脸。
他微微侧头,又看到那只拍在他脸上尚未撤回的手。
真是个美梦。邓新晟心里叹了口气。
“我怎么了?”他活动着酸痛的手掌,正要半撑着坐起。
程澄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前,他顺着那股劲刚躺回去,就听程澄恨恨道:“你装!你再装?”
“什么?”邓新晟一头雾水。
“什么什么?”程澄掐着腰,“我刚说不离婚,你转口就接上了。”
邓新晟缓缓扭头,拽过程澄的手,掐了一把自己。
感受到腰侧的疼痛,他怔怔道:“刚才不是在做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