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山雨欲来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飘来了一团乌云。

    那乌云遮盖了太阳,光线变得略微有些昏暗。

    荷塘里原本静立的荷花这时候也微微摇曳了起来。

    这便是有风起了。

    风不大。

    小几上茶炉的火焰在这微风中轻轻的摇曳。

    茶壶里的茶烟也在这微风中飘来荡去。

    秦景泰拎壶斟茶,并没有回答白少秋的这个问题,而是沉重的说道:

    “尚善……就是悬镜司首座尚树那孙子,他前面不是来过西陵城么?在你遇刺的前一天他离开了西陵城向京都而去。”

    “上次我给你说过悬镜司里已没有了人,善树尚军候不知道带着悬镜司的人去了何处……现在尚军候依旧没有回悬镜司,尚善已成为了悬镜司代理首座。”

    “时问说这是皇上的意思。”

    “虽说悬镜司这些年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但它毕竟是皇上手里的一把刀。”

    “那红楼总是需要有人镇守的。”

    “时问认为,这应该是三皇子请了皇后娘娘给皇上吹了枕头风……说是让尚善熟悉熟悉悬镜司,也趁着这机会锻炼锻炼……”

    “这便是有意让尚善真正掌握悬镜司了,当然,现在不知道的是尚军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悬镜司的传承一贯的做法是上一任的首座大人提名,皇上再下旨委任。”

    “这是因为悬镜司的特殊性。”

    “悬镜司有首座一人,金镜使三人,银镜使三百六十五人,铜镜不知道有多少人。”

    “它与朝廷任何衙门都不一样,这些人并没有在礼部造册,唯有悬镜司的首座才清楚,故……上一任首座的提名,皇上几乎不会驳回。”

    “尚善是他亲孙子,想来他也是打算将悬镜司交给尚善的。”

    白少秋不明白秦景泰如此详细的给他说悬镜司的深意在何处。

    应该是让自己清楚悬镜司的力量极为强大。

    尚善代行悬镜司首座之职,手握这神秘的强大力量需要自己引起足够的重视。

    他沉吟三息,问道:

    “尚军候究竟去了何处?”

    “说是他可能去了北地。”

    那就是去解决或者去查探北梁举兵意图入侵兴国之事了。

    秦景泰忧心忡忡又道:

    “给你说尚善这事,是因为尚善对你有必杀之心!”

    “他年轻,正是因为他年轻才极有可能成为别人手里的一把刀!”

    “你在京都已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不仅仅是你的诗词文章,还有你这华丽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改变。”

    “方廷诏所做的一切他的本心是为你好,为你明年去京都参加香山文会铺路,也是为了你能有足够的名气引起皇上的注意。”

    “但现在看来这样的好也被他们给利用了。”

    “叶穹楼主动向皇上提出了请你入京都的建议,皇上也因你的才华你的改变想看看你,可谁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因为你的才华庇护你!”

    “倘若他只是想看看你……那么看过之后,在京都那个地方,尚善掌握着悬镜司,他想要杀你就太过容易!”

    白少秋又问了一句:“就不担心惹恼了镇西王?”

    秦景泰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比这天色还要阴沉一些:

    “原本是担心的,现在他们恐怕没那么担心了!”

    白少秋一惊,“为何?”

    “因为时问说去岁冬,南部边军那边向兵部申请了五万套盔甲武器。”

    “经过这段时间的秘密查证,那五万套盔甲和武器并没有用在南部边军……甚至根本就没有运往南部边军!”

    白少秋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那五万套盔甲武器送去了西荒给了西荒的蛮子?!”

    秦景泰点了点头:

    “西荒正在崛起一个强大的部落!”

    “这部落的首领就是镇西王所擒获的那位金杖单于的儿子完颜炳!”

    “他继承了金杖单于之位,在草原上重建了金杖王庭,用了一年的时间,他统一了草原几乎所有的部落,组建了一支足足五万人的骑兵队伍。”

    “那五万套盔甲武器就是用来装备他的这支军队的!”

    “其用意,便是牵制镇西王!”

    白少秋这就惊呆了。

    这是多么荒唐的事!

    用兴国的武器装备去支持敌人,就为了让镇西王的大军不能动弹?

    朝中的那些人真如此丧心病狂了么?

    所做的这一切,仅仅是为了那位三皇子能入主东宫,将来能登基为帝?

    镇西王已去了大散关……

    “王爷也知道这消息了?”

    秦景泰点了点头:“王爷肯定知道,因为这消息就是王爷的二公子东方烈告诉时问的。”

    白少秋恍然大悟,这才是王爷去了大散关的真正原因。

    那么在没有消灭这完颜炳之前,王爷手里的西部边军就绝不可能离开他封地半步。

    若是大散关失守,这西陵城必然被完颜炳攻破,那将是惨绝人寰的屠杀!

    “皇上就如此昏聩?”

    秦景泰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可他自以为聪明绝顶!”

    “咱们的这位皇上……书法了得,诗词了得,就连作曲也堪称一绝!”

    “他如果不当这皇帝,咱们兴国许能多一个大儒,可他偏偏当了皇帝……”

    白少秋又问:“他就不知道朝中有人在行这卖国之举?”

    秦景泰苦笑:“或许他并不认为是卖国……甚至他恐怕还希望完颜炳击败镇西王!”

    “这样,他就会自认为高枕无忧了。”

    白少秋眉间紧蹙:“皇上与王爷真有仇?”

    秦景泰沉吟十息!

    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的云层渐厚,渐低。

    风也有些大了。

    “镇西王乃先帝册封。”

    “先帝在世时候,镇西王与当时的太子私交甚好。”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六年前的那个秋日的夜里先帝忽然驾崩,次日,司礼监宣旨,皇位传给了当时的皇二子,也就是当今皇上。”

    “太子被新皇圈禁。”

    “当这个消息传到西陵城的时候,王爷大怒!”

    “他举兵十万出西陵城向京都而去,却在途中遇见了一个人。”

    “谁?”

    “尚树尚军候!”

    “然后呢?”

    “尚军候与王爷在帅帐闭门一天一夜,尚军候回京,王爷回西陵城。”

    “没有人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但那之后,王爷就将二公子东方烈送去了京都,西部边军也驻守在了大散关,偶尔找西荒的蛮子出口气。”

    “皇上也没有对王爷做出过分之举……也就是表面上看起来相安无事。”

    “但皇上的态度似乎正在改变,比如……他将你赐给王府为赘婿!”

    “当然,向皇上出此主意的是京都国子监大学士季有文,但这位大学士与左相府往来甚密。”

    “现在又到了谁能入主东宫的时候了。”

    “许多人正蠢蠢欲动。”

    “就像这场雨一样,雨未落云已行,你去京都……便愈发的凶险了!”

    白少秋面色凝重,他端起茶盏呷了一口,问道:

    “那么秦相有何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