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亦书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柳潭。为什么？因为他们是正常人，而你是缺心眼。
“因为你头脑清晰。”南宫亦书随口一说。
闻言，柳潭的眼睛刷地一下子亮了起来。想哭，这还是这一路来仙人第一次夸我，真的是……让人无法抑制内心的惊喜和激动。怎么办，好想找一人拥抱，分享喜悦……
目光落到南宫亦书身上，发黑如墨，长身玉立，虽然这一路上经历了许多，但她依旧不染一尘，微风吹过拂起衣摆，绝尘脱俗，犹如天外仙人……柳潭很快打住了自己心里的念头：还是算了，只可远观焉。
但即使如此，柳潭望向南宫亦书的眸眼中依旧星光闪烁，都快要嘣到南宫亦书脸上了。
柳潭太过沉浸，不知道自己心里的“天外仙人”快要被他深切的目光给恶心死了。同样也不知道自己在南宫亦书心里的“奇人”事件再添一例。
忍无可忍，南宫亦书一抹寒光射向柳潭：“看够了吗？”
柳潭立刻收回目光，只好默默将喜悦藏在心里，等以后找他人分享……
如果能够活着出去的话……
血月染红云层，一层一层向下压来，散发着诡异的气息，狂风凌厉地在山丘之间穿梭，呼呼作响。
“我们接下来……”柳潭还没说完，风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说明的气息，既像腐败血腥的味道，又像是——“活”的气息。
“咯咯咯……咯咯……”
“咯咯……”
“咯……”
……
杂乱无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月光下的黑影向前移动，急切地、猛烈地、疯狂地……
随后难以言喻的气味扑面而来。
柳潭短暂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头顶炸了一个响雷，尖叫道：“又起……起尸了？！！”
环顾四周，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跑出一群腐尸，密密麻麻地向他们冲来。
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换作以前柳潭一定相当迅速且娴熟地躲起来。但现在四面八方都是腐尸，而骨堆下面又有藤蔓枝，算是彻底断了柳潭想要躲藏的后路。
腐尸的身影越来越近，南宫亦书手中的伞像是感受到什么，开始剧烈震动。
南宫亦书按住震动的伞，乘风腾空而起，蓝紫色花纹的光辉从红伞中倾泻而下，手中红伞急速旋转。
南宫亦书在空中旋身，身形灵动，秀发随着她的的动作轻舞飞扬。手中红伞脱手而出，在空中飞旋，霎那之间，腐尸头身分离，红伞掠过的地方只留下一圈一圈的蓝紫色光芒。
红伞飞旋而过，然后回到南宫亦书手里，花纹的光芒渐渐暗淡，红伞在剧烈震动后平静下来。
经此一战，伞面彻底变了……
南宫亦书娥眉微蹙，凝视着手中不一样的红伞——伞面由原本的红色变成了暗红，犹如被鲜血彻底浸透再干涸后留下的痕迹。
南宫亦书还来不及深思，腐尸的吼叫声再次铺天盖地地从远处传来，更加急切、嘹亮。
而当南宫亦书再次挥动红伞时，红伞像是被人封印了灵力，纹丝不动。同时，南宫亦书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受到了压制，周身灵气无法聚集。
数以千计的腐尸犹如一阵旋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杂草和满地的腐尸恶臭，令人作呕。
南宫亦书瞥了眼朝自己狂奔而来的腐尸，又看向自己手中毫无反应的红伞和被压制的灵力，嘲弄的眼神划过，冷漠中流露出一丝嗤笑。
“也是有趣……”
南宫亦书不假思索地合上伞，一跃跳入腐尸群，以伞作剑，疾如闪电般将一个个腐尸斩为两段。
真是太久没拿剑，南宫亦书都快忘了自己原来是名剑修，剑术才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
无灵力又如何，无剑又如何，只要她想，天地万物皆可作剑。
腐尸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向南宫亦书围去……
看着乌泱泱扑来的腐尸，南宫亦书脚下猛力一踏，身子半悬，狠狠踢向迎面扑来的腐尸，腐尸歪斜倒，连带着一大片都飞了出去。
而后南宫亦书身子又猛然一个回旋，朝另一边的腐尸踢去，同时手中的“剑”横扫过去，腐尸群似炸开的烟火被抛入空中再猛然摔下，骨骼碎裂的咔嚓声清晰入耳。
“啊！”
漠视地上呲牙咧嘴、七零八碎的腐尸，南宫亦书被身后的声音吸引，一回头柳潭正和一个腐尸拉扯——
柳潭被一个腐尸压在小山丘上，两手各执一白骨，那腐尸则咬着柳潭右手的白骨怎么也不松口，柳潭正用左手白骨“邦邦邦”敲着腐尸的脑袋。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饶过谁。
“敢咬我！打死你，打死你！居然咬我，知道我是谁嘛就咬我，看我敲不碎你……”
南宫亦书朝柳潭走去，这时，倒地的腐尸又缓慢从地上爬起来，打算从背后偷袭。
南宫亦书勾起脚边的白骨就踢向想偷袭的腐尸们，腐尸在地上滑行数十米，直至撞塌白骨堆砌成的小山丘。
“嘿，还瞪我！让你瞪我，我让你瞪我……”柳潭还在聚精会神“邦邦邦”地击打那腐尸，就见另一腐尸飞来，正正好撞上自己身上这个腐尸，两人团成一团飞了出去。
同时，柳潭右手的白骨上多了一排牙齿，稀稀拉拉镶在白骨上。
“咦～”柳潭扶着腰站直身子，嫌弃的把那白骨扔掉，才发现周围的腐尸全然倒地，死相无比惨烈，这儿一个脑袋，那儿一只胳膊腿，东一块儿西一块儿，拼都拼不起来。
柳潭提起衣摆，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腐尸块朝南宫亦书走去。刚走两步又登时停下来，眼睛陡然睁大——
一个腐尸突然从小山丘上面一跃而下，朝南宫亦书身后扑去。
“撕拉”一声，南宫亦书迅速转身，腐尸落地的同时，一块布料也随之落地。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南宫亦书发现自己肩上陡然多了一个巴掌印，黑色糅杂着其他污渍的腐液，留下一道黏稠污秽的印迹，在本就纯净无尘的衣衫上，显得尤为刺眼。
瞬息之间，柳潭清楚地感觉到南宫亦书身上的气息变了，犹如千年冰坛，寒气席卷千里，让他不敢靠近。
南宫亦书侧头看向自己被染脏的衣摆，眼底掠过一抹阴鹜之色，而后深吸一口气。
嘴角一勾，笑了，明艳张扬，耀眼不可方物。
红色月光照在她的侧脸，似冷非冷，似艳还无。
柳潭晃了神，他见过各式各样的笑容，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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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诡艳的笑，令人心悸，并且这样的笑还出现在一张他原以为永远冷静的脸上。
彻底打破他对仙人的最初印象。
而接下发生的事，更是差点儿捏爆柳潭脆弱的心。
南宫亦书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刚被她甩出去的腐尸。腐尸倒在一堆白骨之间，嘴里时不时发出“咯咯”的声音。
南宫亦书垂眸，眸色闪烁着幽暗危险的光芒，手持红伞竖直向下直接穿透那腐尸的身体将他钉在地上，又慢条斯理地卸去了腐尸的双手，最后一脚踩在那腐尸脑袋上，只听“咔嚓”一声，颅骨碎裂，直接成为一堆烂泥。
而从始至终南宫亦书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犹如从地狱而来执掌生死的鬼魅，动作却又美得令人心醉。
柳潭忍着恶心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腐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没好得了哪里去——各种颜色的不明液体混合，掩盖住衣衫原本的颜色，只剩下杂乱不整。
柳潭无比庆幸方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因为一时喜悦而得意忘形扑上去。
果然世人说的不错：仙人，只可远观焉。
片刻，柳潭还是来到南宫亦书身旁，目露担忧：“仙人，你……没事吧？”
南宫亦书侧头看向肩上的印迹，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抑内心的烦躁和厌恶。
脏！
好脏！
看脸色，不可能没事。柳潭识趣的闭上嘴。
其实他也有猜测，这一路来他们遇到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腐尸、石碑、藤蔓……自己早就脏乱狼狈，而仙人却一尘不染，加上上次自己情绪激动差点儿抱她腿时对方强烈的反应，柳潭确定了她应该有洁疾，无法接受脏东西染上衣物。
想到这里，柳潭又看向南宫亦书。
而南宫亦书不知在何时睁开了眼睛，眼底恢复一片清明，但微微蹙起的眉心还是暴露了她心里的嫌恶。
南宫亦书开口：“先离开这里。”
“噢，好。”柳潭连忙跟上。
满地狼藉，白骨与腐尸混杂在一起，腐尸的黏液浸透白骨，润湿泥土。随着时间拉长，令人作呕的腐臭直窜鼻尖，慢慢侵蚀原本的气息，像个小偷将整个旷野占为己有。
原本心情烦躁的南宫亦书破天荒的有了想吐的感觉，极力压制着。
而一旁的柳潭在身上藤蔓粘液苦涩气味和腐臭双重攻击下，早就缴械投降，吐的昏天黑地。
“老天爷，这到底是什么破地方？呕……”柳潭有些脱力，捂住口鼻靠着山丘，“仙人，我们真的能离开这里吗？”
“不能，等死吧。”南宫亦书说完继续观察着这些小山丘，很快发现这些山丘并不是随意摆放，而是有规律。
“啊？！”柳潭刚放下手又立刻捂住口鼻，“别啊，再想想办法吧仙人，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别说话。”南宫亦书忽地打断柳潭。四周突然静谧无比，仿佛时间停滞，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在耳边回旋。
南宫亦书凝视前方，一双异瞳也正盯着他们这边，而异瞳的主人便是那不久前离开的蝴蝶面女。
腐臭味太重，掩盖住了蝴蝶面女的香气，以至于南宫亦书和柳潭都没发现这里的“主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