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上人
    京城里永远不缺新鲜话题,连着几日,大家聊着何家的事,渐渐淡忘了周钰。

    近来他过于低调,让许多人忘记了他。

    只有叶婉宁,一直派人盯着他。

    “大姑娘,周翰林知道周夫人借印子钱的事了。”福生来回话,心里很愧疚,主子交代的事,他没有办好。

    “纸包不住火,知道是迟早的事,既然如此,早点让人去要钱。”叶婉宁小口喝茶,面上是淡淡的笑,“大家都快忘了周钰做过的事,告诉他们,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满城皆知,我另有奖励。”

    福生说知道了,“最近小的还发现一个事,周翰林和户部的钱大人走得比较近。”

    “钱大人?”叶婉宁想了想这个人,很是油滑的一个人,手中有实权,还有钱,周钰是想去做钱家的女婿吗?

    她记得,钱家适龄的有两位姑娘,但钱大人看不上周钰吧?

    心思这么一过,叶婉宁让福生继续盯着周钰。

    福生前脚刚走,宫里来了旨意,叶家三位姑娘都在待选名单里,在此期间,不能谈婚论嫁,不然是抗旨不尊。

    叶家人提前有心理准备,都没太惊讶,倒是二房夫妇,激动地提着礼物上门。

    叶老爷子弥留之际,给两个儿子分家,叶婉宁爹娘在的时候,二房还时常过来。后来大房没了主心骨,二房夫妇除了初一十五给老夫人请安,其他日子都见不到人。

    叶显荣刚进门,便恭喜叶明德,“明德你好福气,三位侄女都是花容月貌,总有一位能中选。可惜二叔没女儿,往后只能沾你们的福气了!”

    李氏笑着附和,“是我不争气了,还是大房运气好,遇到好机会。诶,婉宁她们呢,怎么不出来见见,我给她们带了绸缎首饰,都要去选妃了,我做婶婶的没太大本事,一点点小心意。”

    看着热情百倍的叔叔婶婶,叶明德微微皱眉,还是叶明岳笑呵呵接话,“妹妹们不知道叔叔婶婶过来,我派人去喊了,多谢叔叔婶婶好意,我们就不客气了。”

    叶明德给弟弟使眼色,他们家没打算让妹妹们中选,不适合收礼物。叶明岳却当没看到,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过去二叔没少来大房拿好处,怕大哥拒绝二叔,赶忙让下人替妹妹们收起来。

    等叶婉宁三姐妹过来,叶明岳立马道,“快谢谢二叔二婶,惦记着你们衣裳首饰不够,特意送来新的。”说着,给几位妹妹眨了眨眼睛。

    叶婉宁会意,和二叔二婶道谢。

    “不用那么客气,我们叶家的前程,以后全靠你们三位姑娘了。”李氏笑容满面,不是她高兴太早,实在是大房这三位姑娘颜色极好,特别是叶婉宁,京城里再没有比叶婉宁容貌更出色的姑娘。

    要说选正妃,得看家世、品行等,侧妃就不一样了,男人嘛,谁不爱年轻漂亮的?

    故而,李氏一听说旨意,马不停蹄地带着夫君过来,以前是怕大房占便宜,往后还得仰仗大房。

    送走二房夫妇,叶明岳第一个撇嘴,“二叔二婶真是势利眼,从前街上遇到我,都要躲开,生怕我拉着他借钱。方才那个热情,好像妹妹们要去做太孙妃一样,目光短浅,难怪二叔一辈子升不了官。”

    “明岳!”叶明德提醒,“到底是我们二叔,不可以背后编排他。”

    再去看几位妹妹,叶明德语重心长道,“初选在下个月,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我找了父亲生前的同僚,看看能不能走走关系,让你们尽早落选。”

    为了这事,叶明德愁得黑眼圈更重了。

    长兄如父,没了爹娘,弟弟妹妹们的事,都得他来操心。

    叶婉宁不想大哥太焦虑,过去安抚,“大哥别想太多,有我在,我会看好妹妹们。”

    “哎。”看着大妹妹,叶明德忍不住叹气,就是大妹妹光芒太甚,他才最忧心。但这话又不能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皇上年事已高,身体却强健,除了已逝的废太子,还有七位皇子在世。七皇子今年二十,和皇太孙一样的年纪,但他婚事已定,定的是谢泊淮大哥家的嫡长女,皇上对他很是宠爱,早早给他定下婚事,还是世家之首的谢家。

    这次选妃,主要是给四位皇孙挑选,大家都清楚,王妃们对正妃早有人选,挑选的不过是侧妃和贵妾。

    叶家人也明白这一点,他们家没有攀龙附凤的心,费心捧在手里长大的姑娘,不想她们给人做小。

    叶明德官不大,但他从小跟着父亲祖父出门,很多事没经历,却听过很多。即使运气好进了皇太孙府里,最后上位的也不一定是皇太孙。

    这种话太大逆不道,就算是林氏,叶明德也不会说。

    几位王爷都不是省油的灯,今年南边水患,太子的人就被惠王抓住不放。

    朝堂上看着无波无澜,实际暗里都在较劲。只是这些事和弟弟妹妹们说了也是徒劳,倒不如他一个人撑着。

    叶家这里还算平静,其他人家却不一样。

    此时的谢泊淮,歪坐着看其他两房的人吵架。

    谢老爷子无意参与夺嫡,但皇上给大房嫡女和七皇子赐婚,谢家无法拒绝。好在七皇子与其他王爷相差太多,夺嫡可能不大。

    看着大房有了依靠,二房动了心思,悄悄和惠王联系上,想把女儿嫁给惠王的儿子。

    惠王便是昭云郡主的父亲,他和谢老爷子提过好几次,想结儿女亲家,奈何谢老爷子做不了谢泊淮的主。惠王见谢泊淮这条路走不通,正好谢家二房示好,就动了心思。

    都是姓谢的,老爷子还没死,大房二房就想各站一派。

    大房指责二房心术不正,二房说不公平,又不是他们主动的,是惠王有这个意思,总不能得罪了惠王。

    两边人越吵越凶,谢老爷听得头疼,摔了茶盏,“够了!一个个都没藏好心思,别以为你们想的我不知道,我还没死呢,你们就想当家做主吗?”

    谢家人忙说不敢,只有谢泊淮一脸无所谓,起身幽幽道,“既然没我的事,我先走了。”

    “你等等!”谢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大房二房的心思他清楚,一时半会解决不了,让他们回去思过,只留下谢泊淮。

    门被关上,谢泊淮站在门后。

    “你也看到了,你两位哥哥目光短浅,往后谢家还得看你。”谢老爷子对谢泊淮的容忍度,是因为他对谢泊淮寄予厚望。

    “不敢,我只是一个庶子。”谢泊淮半眯起眼睛。

    庶子这种话,谢泊淮从小听到大。

    他姨娘是逃荒的平头百姓,被老头子看中美貌,强行娶了回去。谢夫人善妒跋扈,不是个能容人的,他和姨娘日日都被苛待。

    五岁时,因为太饿,谢泊淮去厨房偷了两块馒头,他和姨娘被谢夫人吊起来打。

    他亲眼看着姨娘被打死,老头子只是微微皱眉,一句责怪谢夫人的话都没有。

    从那一天起,谢泊淮很清楚,他要做人上人,不择手段也好,受人唾骂也罢,他要谢家所有人看到他,第一个反应都是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