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递到云泽唇边的那杯酒在萧凤仪手中轻轻晃了下。
澄澈的酒水微微荡起,将云泽那双眸子映衬在其中。
他刚要伸手接过来,萧凤仪向一侧躲了一下。
“本宫喂你。”
听到萧凤仪这句,云泽的脸一瞬变得红起来。
司徒瑶早就笑着离开,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方灵灵手中拿着账本在看,她对男人没什么想法,男人,不如金元宝。
只是一抬头,那云泽已经顺着萧凤仪的手,将酒水喝了下去。
有几滴酒水从他唇边滑落,顺着滚动的喉结,滴进了他的衣襟之中。
萧凤仪的目光中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让云泽感到有些火热。
没过一会儿,萧凤仪就灌了云泽不少酒。
他倒也没说假话,的确不擅酒力,一壶酒还没喝完,脸就红的不得了。
萧凤仪坐在一旁,手撑在桌子上,托腮看着他。
她果然还是喜欢这种听话乖巧的。
像拓跋环那种……
等下,她怎么突然想起拓跋环了?
脑海中浮现出少年跪在地上,捧住她脚时,那一句接一句的阿奴。
明明是将自己放在最低微的位置上,可偏偏,他的眼神中除却蛊惑,只有侵略。
猎人以猎物的姿态出场,拓跋环这一手,用的很好。
比起此时有几分双眼迷离的云泽,拓跋环的诱惑,才更显高级。
只是黑莲花就是黑莲花,哪怕美的让人经不住诱惑,也不能多看一眼。
毕竟,越是美丽的,越是有毒的。
“殿下,奴今日……”
“大人,您走错房间了。”
随着云泽声音的响起,另一道声音也一同落下。
房门被人推开,萧凤仪转头去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人。
他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身姿挺拔,眉眼间的霜寒因着面色上的薄红也消散不少。
那双不甚清明的眸子在对上萧凤仪的脸后,微微睁大。
显然,晏鹤卿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萧凤仪,还有她的……
晏鹤卿的视线落到跪在萧凤仪面前的云泽身上,眸光一冷,向来冷淡的脸上挂上几分讥讽。
“臣来的不凑巧,打扰殿下雅兴了。”
听到晏鹤卿冷声的话,萧凤仪皱眉:“晏大人走错了房间,不回去吗?”
堵在门口做什么?
萧凤仪的话刚说完,晏鹤卿眸光微动,默了半晌后,他朝着萧凤仪走过来。
“你做什么?”
萧凤仪看着他没几步就走到自己面前,不知为何,突然咽了下口水。
他该不会是觉得上次没杀成自己,还想再来一下吧。
这黑心肝儿的玩意儿,她都在含元殿前帮他求情了,他到底要怎样?
“本宫警告你,你,嗯?”
萧凤仪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晏鹤卿弯身,抬手落在她唇边。
他的举动让萧凤仪顿时愣住。
晏鹤卿要做什么?他今日吃错了药?往常哪次见到萧凤仪,都恨不得绕道而行。
对于他来说,萧凤仪就像是一块儿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那他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男人的指腹在她唇角的位置擦拭了下,而后萧凤仪便听他说:“殿下的口脂都蹭到外面了。”
说话时,晏鹤卿抬眼看向的位置,却是萧凤仪身后。
“不过臣也没想到,殿下的喜欢,这般廉价。”
她愣坐在原地,反应过来后,直接将晏鹤卿推开:“放肆!”
萧凤仪起身时,还看到晏鹤卿垂眸看向他的指腹。
嫣红的口脂被他的指腹蹭走,落在他手指上,显得分外红。
“那就不打扰殿下雅兴了,臣告退。”
晏鹤卿收回眼神,直接转身离开。
萧凤仪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刚刚那个眼神,他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她的喜欢很廉价?
她不喜欢他了,他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搁这儿阴阳谁呢?
想到这里,萧凤仪直接追了出去。
“得,又白干。”
“你说这晏鹤卿,究竟有什么魔力?”
司徒瑶和方灵灵对视一眼,无奈耸肩,那谁知道,萧凤仪怎么就非晏鹤卿不行了。
已经走出望江楼的晏鹤卿,被风一吹,脑子也瞬间清醒许多。
心中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曾经萧凤仪追着他跑的时候,他看到她就觉得恶心。
尤其那种拿他当男宠一样的眼神。
可如今,她那一双眸子中,干干净净,毫无杂念。
她真的像在含元殿对皇帝所言的一样,对他再无感情。
晏鹤卿扶额,他应该高兴的,可偏偏看到那人跪在她裙摆的位置,靠着她的腿时,他心里就有几分堵得慌。
他一定是疯了,要不就是今日的酒喝多了,才会冒出这样的念头。
晏鹤卿抬脚上了马车,刚吩咐车夫驾车回丞相府,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再然后,萧凤仪提着裙子钻进马车中。
“你?”
“晏鹤卿,你说清楚,什么叫做本宫的喜欢,很廉价?”
萧凤仪的脸也有些红,她刚刚逗弄云泽的时候,同样喝了不少。
望江楼的酒远近闻名,喝多了,后劲儿很大的。
所以她才会揪着晏鹤卿的这句话不放。
“殿下就当听错了。”
晏鹤卿又成了往日那个高冷不可攀,话也不多说的人了。
萧凤仪拧眉,心中像是憋着一团火一样,直接伸手捧住他的脸。
微凉的手,有些滚烫的脸触碰在一起,让晏鹤卿莫名的吞咽下一口水。
“你,给本宫听着,本宫的喜欢,一点儿也不廉价。”
她眨了下眼,似鸦羽一般的长睫微微颤动。
晏鹤卿看到萧凤仪凑近他,这样近的距离,近到他都能看清她浅棕色瞳孔上,倒映的自己。
“殿下,还请自重。”
“本宫喜欢一个人时,会全心全意的对他好,可若是知道,他对本宫无意,本宫也不会强迫。”
萧凤仪神色认真,对着晏鹤卿道:“她曾经,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可是你不要她的心意。”
在萧凤仪的记忆里,那个整日只知道傻乎乎跟着晏鹤卿跑的人。
因为知道自己名声不好,甚至为了晏鹤卿去改变的萧凤仪,已经彻底被淹死在水里了。
可晏鹤卿什么都不明白,他只觉得,萧凤仪的喜欢,对他而言,是累赘。
“你在说什么?”
萧凤仪的话让晏鹤卿逐渐听不明白,但萧凤仪显然也没想听晏鹤卿说话。
“傻子才要追着一个不可能的人喜欢。”
“为我所爱,是你荣幸,为我所弃,是你耻辱,懂吗?”
说完,萧凤仪勾唇笑起来,在她要收回手时,晏鹤卿的眸光一瞬变得凌厉。
他死死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近,摔进他怀中。
“所以殿下是想告诉臣,你如今的舍弃,臣应该感到耻辱吗?”